界碑下,長案旁。
簡雍袖子里,一枚造型古拙的驪龍玉佩突然飛出,一縷極細、極清晰的聲音,從玉佩中傳來,那赫然是關二爺的朗聲長笑,他正以秘法,向所有蜀漢文臣武將發出喜訊:“諸位兄弟,大哥,大道成矣!”
簡雍僵硬。
馬良愕然。
張苞、張竹、張蘭等一眾將領齊齊傻在了當場。
過了好一會兒,一眾蜀漢臣子齊齊歡呼,蹦跳,更有性格豪放者,直接脫下了頭盔,宛如喝醉酒的公牛,在虛空中瘋狂的旋轉起舞。
司馬昭目瞪口呆的看著驟然瘋魔的蜀漢臣子。
他面色越發的青白,一雙黑眼圈都變成了慘白色。他渾身僵硬,額頭上冷汗不斷滲了下來,他身邊,一眾大晉臣子也都是面色如土,好些人眸光都不由得散亂了。
他們都是修為精深之輩,越是如此,他們越是知曉,‘圣人’是何等概念。
司馬昭突然嫣然一笑,他站起身來,一骨碌的沖到了簡雍面前,雙手一把抓住了簡雍的手掌。就見司馬昭面皮酡紅,一雙原本兇戾陰邪的三角眼,突兀的變成了水汪汪莫名熱情四溢的桃花眼,他直勾勾的盯著簡雍,極其深情的高呼:“憲和將軍,請聽我肺腑之言!”
“司馬平,我手足兄弟也。”
“感恩蜀漢諸位先生大恩大德,只是生擒,卻未虐待他……我大晉,實在是感恩戴德,感激莫名……您想要用司馬平那廢物換什么,只管開口。”
“我大晉,可割掉烏雁星云之外,大晉一半疆域,換取司馬平回歸。”
“自然爾,司馬平乃我司馬氏之犬子,他那小身板,不值我大晉一半的疆域……這多出來的星域,是我大晉給玄德圣帝的晉升之禮啊!”
司馬昭面如桃花,渾身都散發出一種名曰‘下賤’的騷氣,他緊緊握著簡雍的雙手,扯著嗓子嚷嚷道:“憲和將軍呵,昭有一嫡親的小妹,名曰菂祎,生得天香國色都無法形容其俏美,年僅十四,卻已是太乙境的修為。”
“玄德圣帝,可愿垂憐,讓小妹于身邊伺候?”
司馬昭笑得極其的燦爛,其笑容中,竟然滲入了一股子濃濃的嫵媚之意。
簡雍、馬良、張苞等人齊齊打了個寒顫——乖乖龍個東,司馬昭他先人板板,他們寧可一刀一劍的和司馬昭殺一個血流成河,也不愿意見到這樣的司馬昭。
“司馬昭,你松手!”簡雍很狠的甩動雙手。
司馬昭的手掌,卻好似被膠水黏在了簡雍的手掌上,任憑他如何甩動,只是紋絲不動。他極其熱情的死死抓住簡雍的手掌,大聲道:“憲和將軍,昭還有三位庶女,乃是昭近百年新添的血脈……昭回去,就封她們公主尊號。”
司馬昭目光掃過簡雍、馬良、張苞三人,嬉笑道:“三位呵,昭愿意給那三個丫頭,每個丫頭一千顆宜居星球的嫁妝,還請三位將軍,收了她們罷!”
簡雍氣急敗壞。
馬良面皮狂抽。
張苞聲嘶力竭破口大罵:“司馬昭,你臉呢?臉呢?你司馬氏,臉呢?”
祖逖、謝玄等大晉大將一個個面紅耳赤,舉起袖子,捂住了自己的面龐,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向司馬昭勸諫的。
勸諫什么?
勸諫司馬昭挺起搖桿,激發男人的血氣,帶領大晉的軍隊,和蜀漢來一場滅國之戰?
啊呸!
這是分明打不過的啊!
不要說劉皇叔真個突破了圣境——就這隔著數十億光年的遙遠距離,劉皇叔突破之時的可怕威壓,已經讓他們渾身酸軟,渾身法力一萬份中,連一份都施展不出來了。
不要說真正的圣人罷。
就說他司馬晉朝,在來到這一方虛空之前,也經歷過數十個大小世界,在其中一處大世界,他們整個國朝,被一尊已經半只腳踏入圣境的‘獸’追殺了整整八千年。
八千年的歲月啊,原本司馬晉朝規模超過十億人的漂流大軍,硬生生被干到只剩下八百萬!
九億九千多萬精英修士,在八千年的奔波逃亡中粉身碎骨,其中包括數十名準圣級的精銳。
那只是一尊半步踏入圣境的獸。
而劉玄德,卻是實實在在的真正躋身圣位……沒得打,根本沒得打。
除非司馬懿那老家伙,突然也學劉玄德,突兀的突破了當前瓶頸,否則劉玄德真個是一念之間,就可以將整個司馬晉朝直接抹殺了去。
當年,他們司馬晉朝還能拖家攜口的逃亡。
這一次,各大家族的族裔,分散在各處宜居星球上,想要匯聚起來,都要三五年時間才行……還有那么多的族人,那么多的眷屬,那么多的臣僚部屬……還有,那么多的家當。
想要逃亡,沒有百年以上的規劃和匯聚,根本做不到啊!
百年時間?
圣人劉玄德真個要滅殺司馬晉朝,一百個呼吸的時間都太久,太久了。
司馬昭笑得燦爛,笑得明媚,笑得極其的嫵媚,他不落口的給簡雍開出了各色各樣的條件——他心知肚明,能夠說動簡雍,他司馬晉朝就算損失慘重,起碼不會有滅亡之憂。
簡雍,可是劉玄德起家時的鐵桿心腹。
而他司馬氏,和蜀漢,和劉玄德,并無私仇……咳咳,當年滅掉劉漢國祚的,可是曹丕那傻小子,和他司馬昭一根毛關系都沒有。
“憲和將軍,昭知曉一條絕密的小路,可以繞過十幾處天險絕境,直達孫吳那群鼠輩的核心腹地……咳咳,這條小路,乃是這些年,我家幾個晚輩在外浪蕩胡鬧,機緣巧合之下才發現的。”司馬昭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開出了新的條件。
“江東鼠輩,和蜀漢諸位,有生死血仇啊……若是蜀漢諸位臣公要向孫吳尋仇,我司馬氏,愿起傾國之兵,以為前鋒啊!”司馬昭極其誠懇的對簡雍說道:“江東那群混賬玩意,早八百萬年前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就這么說定了,咱們聯手,滅了他們……咱們一點地盤都不要,孫吳的地盤,全是蜀漢的……我司馬氏,愿意做蜀漢千秋萬代的忠臣啊!”
簡雍的脾氣極好。
饒是好脾氣的簡雍,也被司馬昭的不要臉弄得幾乎要惱羞成怒了。
他干巴巴的笑著,沉聲道:“陛下……咳咳……晉公……咳咳,大將軍……大將軍所言,在下卻也做主不得,一切,就等主公決定吧。咳,咳咳!”
司馬昭的笑容絲毫未變,依舊燦爛,只是眸光微微黯淡了下來。
好么,之前還是‘陛下’,馬上就降級成了他曾經的爵位‘晉公’,再一轉口,‘晉公’都混不上了,直接變成了他曾經的官職‘大將軍’……好一個簡雍,真個是,真個是……
司馬昭笑得越發燦爛了,他笑道:“不敢當大將軍之稱,未來,蜀漢朝堂之上,昭若是能有機緣,參贊國朝之事,就已經心滿意足啦。哪怕是一雜號將軍,也甘之若飴呵!”
馬良,張苞等人再次無語。
從大將軍黁自貶為雜號將軍?這中間,起碼差了七八九十個品級,這等事情,怕是也只有他們司馬家的人兒,才有這臉皮做出來吧?
就在司馬昭不顧一代梟雄體面,拉著簡雍強行套近乎的同時。
距離大驪圣朝頗為遙遠,和曹魏、大驪呈品字形對峙的一方星空,大片星云彌漫,一顆顆宜居星球錯落點綴。
和大驪、曹魏、司馬晉不同,這一方星域,幾近十二萬顆宜居星球,盡匯聚一處,天然形成了一方圓球狀星空。四面八方,則是一條條極混亂,充滿了諸多可怕天險,哪怕是大羅金仙進入,都有可能隕落其中的星塵洪流。
亂流化為天險,將這一方星空完美的遮護起來,只有寥寥三五條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溝通內外,可供艦船往來。
而這一方星空,十二萬顆宜居星球,每一顆都是體積頗為碩大,無論氣候、環境、礦產、乃至諸多自然資源,都是幾近豐美,盡是天生的富饒之地。
更讓人驚羨的是,這些宜居星球周邊,每一顆宜居星球,都天然配發了三五顆到七八十顆不等的資源星。其上有各種珍貴金屬礦藏,乃至各種靈金、靈晶等礦產蘊藏。
這里,就是孫吳的領土。
進入這一方世界的四方大勢力中,也就是孫吳走了狗屎運,憑空撿了這么一塊洞天福地。
如果將四方勢力的領地,將他們的宜居星球、資源星球,整體打個分的話,孫吳的自然資源,比大驪、曹魏、司馬晉三方勢力加起來,還要富饒數倍。
孫吳的地盤最富饒,也最集中。
廣袤而富饒的地盤,自然就能蓄養最稠密的人口。
而且這一方星空,只有區區幾條羊腸小道溝通內外,乃是天生的易守難攻之地——甚至,因為天險的存在,若是孫吳的文臣武將們爭口氣的話,基本上就是,只有他們主動進攻其他三方勢力,其他三方勢力根本無法進攻他們的局面。
奈何,百萬年歲月過去了,一直以來,孫吳就老老實實的蹲在這一方星空。
偶爾,他們和大驪,和曹魏控制的大景,乃至和司馬晉朝,都會發生一些摩擦……可是一直以來,孫吳都是被吊打的那一方。
要不是他們的地理優勢過于得天獨厚,天知道孫吳已經癟暴揍成了什么德行。
偌大的星團核心處,兩顆紫色大日遙遙對峙。
每一顆紫色大日附近,都有十二顆人工規劃了運轉軌道的宜居星球,圍繞著大日緩緩旋轉……認真看去,這二十四顆星球,無論是直徑,還是地理地貌,包括星球上方的海洋、陸地的比例,甚至是名山大川的分列走向,乃至資源的儲藏等,都大體相仿。
乃至這二十四顆星球的運轉軌跡,也都好似鏡子內外的真身和投影,那樣的整齊劃一,那樣的一般無二。
兩顆紫色大日相聚頗有些距離。
若是在兩顆大日之間,連起一條線,在這一條線的中點上,憑空矗立著一片浮空的宮殿。宮殿樓閣,斗拱飛檐,白玉鋪地,黃金為梁,裝飾得無比華麗。
在這一片占地能有數十里方圓的宮殿中,到處都可見一隊一隊的甲士往來巡弋。
但是很明顯的,這些甲士分成了兩派。
一派身上甲胄盡成血色,肅殺、沉毅,透著一股子百戰精銳的韻味。
一派身上甲胄,則是燦金,光輝炫目、華麗莊重,端的是皇家氣派。
這一片宮殿,正中主殿中,編鐘聲聲,鼓樂齊鳴,一場極盛大的酒宴,正是熱鬧。大殿中,分東西兩側,跪坐了大群的文臣武將。
東側的文武臣子,身上袍服樣式,樣式古拙,線條簡單,以黑、紫為主色調,且多有猩紅色的裝飾,腰間佩劍,通體透著一股子森森殺氣。
而西側的文武臣子,袍服則是極盡華麗、華美,多用金、銀、朱、紫四色,腰間多玉帶,懸掛著眾多的玉佩、玉環等裝飾。頭上玉冠,也都雕刻了諸多神獸神禽、奇花異草的紋路,縷縷仙光繚繞,端的是浮華異常。
在兩班文臣武將的上方,坐北朝南的位置,兩名魁偉男子相隔三丈,‘并肩而坐’。
東側那男子,一裘簡簡單單的黑袍,披散長發,微長的一張方臉頗為剛毅,皮膚雪白,宛如羊脂玉一樣寶光隱隱,頭頂一輪血日若隱若現,內有無量金戈鐵馬宛如被堤壩困住的洪水,隨時能沖破堤壩,闖入這一方世界。
而西側的男子,虬髯,方臉,一雙碧綠的眼眸,隱隱有重瞳閃爍。他頭戴金冠,身著金色帝袍,身邊有九枚大小不一的玉璽緩緩旋轉,一圈圈威嚴厚重的寶光環繞周身,好似烈焰燃燒的神龕護持周身,擋住了他左手側那黑衣男子散發出的可怖煞氣。
大殿內樂曲聲聲,酒香肉香幾乎凝成實質。
數百名衣衫輕薄,生得嬌柔昳麗的少女,手持羽扇,正在大殿正中載歌載舞,歌聲曼妙,有天魔狂舞之勢。
西側的文臣武將們,一個個喜笑顏開,不斷舉起酒爵高呼暢飲,一個個得意洋洋,放蕩不羈,有那喝得近乎酩酊大醉的家伙,渾身毛孔都敞開了,不斷向外噴出一縷縷近乎實質的酒氣。
而那東側的文武臣子們,他們只是靜靜的,挺直了腰桿坐在那里。
他們冷眼看著對面狂呼暢飲的眾人,一個個靜默不語,宛如鋼鐵鑄成的戰傀。
‘咣’的一聲巨響,那披散長發的黑袍男子突然一拳轟在了面前長案上,他厲聲喝道:“夠了……下去吧……二弟,為何又去撩撥那劉玄德?”
大殿內,數百少女齊齊一哆嗦,連同那些樂師一并,停下了動作,一個個僵立當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碧睛重瞳的男子緩緩抬起頭來,右手輕輕摩挲了一下金燦燦的虬髯,淡然道:“大哥何必惱火?那劉玄德,那蜀漢,自討苦吃,困囿一地……于外,他們面臨吾等壓力……于內,大驪的那些土著賤種,不斷有諸多詭詐手段。”
“蜀漢這么下去,遲早要破敗。”
抿嘴一笑,男子輕聲道:“既然要破敗,蜀漢卻還是有些人,有些物,是頗值得下手的……大哥若是不愿取之,就交予我罷?”
黑袍男子冷然道:“以我看來,吾等之敵,當是曹魏。”
重瞳男子搖搖頭:“大哥所言,大是不妥,曹魏勢大,何必招惹?吾等和曹魏,并無仇怨。反而是和那劉玄德,大哥以為,我們之間,還能調和么?”
不等黑袍男子開口,重瞳男子又搖了搖頭:“大哥也別說什么大丈夫做事,光明唐皇之類的大道理……大道理,我們都懂,誰不懂呢?”
“但是呢……”重瞳男子抓起酒爵,侃侃而談。
類似的對話,他和自家大哥,已經不知道交流過了幾千次、幾萬次……沒人能說服對方,他們兄弟之間,又必然可能真個刀兵相見。
所以,就繼續扯皮罷。
反正,坐擁這一片得天獨厚的洞天福地,哪怕兄弟兩相互牽扯,內部臣子們相互明爭暗斗得厲害了一些,他們孫吳穩居不敗之地,根本沒什么可以擔憂的!
就在這時候。
劉皇叔突破的氣息,引動了天道共鳴,跨越了漫長虛空,一路浩浩湯湯,涌到了這邊來。
黑袍男子孫策。
重瞳男子孫權。
還有他們麾下的一眾名臣大將,如周瑜、魯肅、呂蒙、甘寧、黃蓋等等,無不悚然,一個個齊齊站起身來,朝著天馬星的方向望了過去。
“此事,不妙了。”一裘白袍的呂蒙嗓音莫名的發啞,他極干澀的說到:“怎能是他?他劉玄德,怎可能有這般造化?”
而在呂蒙下手側,生得面容粗獷,身形粗壯的糜芳,更是面色慘淡,堂堂大羅境糜芳,感受到那天道沸騰涌動的氣息,聆聽著天地大道傳來的,那隱隱約約的劉玄德的名號氣息,他的身體一晃,差點就軟在了地上。
驟然間。
就在這座大殿正中,一縷明光悄然浮現。
劉備的聲音,直接跨越虛空傳來:“諸臣公,點起兵馬,并發孫吳。當年事,須有一結果。此戰,我大漢必勝……還望諸臣公同心戮力則個!”
“二弟,三弟,此番大戰,為兄坐鎮中軍,就看你二人施為也!”
如果侵犯了你的權益,請發郵件至:admin@shuquta,我們會及時刪除侵權內容,謝謝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