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風第二百零四章 我心向佛(上)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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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我心向佛(上)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13日  作者:血紅  分類: 仙俠 | 神話修真 | 血紅 | 巫風 
翼人逃,魔猿追。

翼人飛得飛快,魔猿蹦得更快。

翼人哭喊著,撲騰著翅膀沖上了高空;魔猿狂笑著,拉開弓箭,一道道箭矢帶著流光,噴灑著閃電,將這些翼人宛如落毛的老母雞一樣,從高空輕松射落。

翼人大軍,一點點的減少,狼藉的尸體在大地上,很清晰的勾勒出了一抹血線,從三湖郡城直指萬里之外熘光王府所在的‘流花山’。

前面說過了,翼人不愛居住在平原地帶,他們就愛將巢穴安置在高聳的懸崖,或者參天的古木上。是以,熘光王府,就建造在了一座綿延七千多里的山脈中。

司馬獷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三支巨艦被摧毀,看著九千翼人修士,被十六尊四臂魔猿好似掐小雞崽子一樣輕松打得潰逃。

“這是……”司馬獷的眸光閃爍,他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在場的眾多同僚,沉聲道:“事情太大了,羅青青郡主之死,反而和我們沒多大干系了……老天保佑啊!”

眾多三湖郡的官員,剛剛聽到那翼人侍衛頭子的喊話時,還不敢相信自己究竟聽到了什么;知道司馬獷開口了,他們這才相信,熘光王府的一個郡主,居然真個隕落在了莫干山。

他們目瞪口呆的盯著司馬獷看了好一會兒,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呵,老天爺保佑啊,不幸中的萬幸,居然是先天靈猿突然蹦了出來,干掉了那個倒霉催的郡主。

如此,就不需要他們三湖郡承擔任何責任了。

呵呵,沒看到,你們翼人的精銳修士大軍,九千人啊,居然被十六頭四臂魔猿給打崩了?

“給上面,傳信吧。”司馬獷篤篤定定的說道:“雖然,那些王府侍衛,已經將消息傳了回去,但是他們做他們的,我們,也要盡到守土安民的職責嘛。”

“順便呢,給治下的百姓發一份安民告示吧……這些先天靈猿,嗯,看似兇殘暴虐,但是他們,似乎……”司馬獷思忖了一陣,緩緩點頭;“他們對我們的血肉,似乎不是很感興趣?叮囑善良百姓,不要激怒了他們就是。”

“是極,是極,司馬大人此言極是,端的是穩重、妥當。”一眾官員相互看了看,齊齊開口贊嘆。

司馬獷帶著司馬藿,也不騰空飛行,就這么跳下了屋頂,順著街道,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的朝著郡守府行去。司馬藿好幾次想要開口問點什么,但是看到司馬獷沉思的模樣,她突然發現,她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己這個看似淺薄、油滑、虛浮、粗鄙的親爹了。

該說什么呢?

司馬藿有點茫然,她背著手,學著司馬獷的樣子,低著頭,目光看著自己的腳尖,一步一步的慢悠悠的向前走著。

刑天鯉背著手,站在了前方一個小巷的巷子口。

巷口有一座長有丈許的石橋,橋下就是明渠,一群紅色錦鯉,正聚集在橋下,不緊不慢的親吻著水面飄過的浮萍。

大街上并無行人。

翼人大軍趕到的時候,城內的百姓全都藏進了自家宅邸,傻子才會在這種時候拋頭露面。

司馬獷距離刑天鯉還有七八丈遠,他突然站定了腳步,一臉駭然的看著他——司馬獷確定,他的仙魂籠罩了半個郡城,但是沒能發現刑天鯉。

他的肉眼,看到了刑天鯉。

但是他的仙魂之力籠罩范圍內,刑天鯉所在的位置,完全是一片虛無,鬼都沒有一個。

司馬獷橫了一步,擋在了司馬藿的身前。

司馬藿比父親高了半個頭以上,和圓滾滾、胖乎乎,渾身都帶著一股子癡肥、油膩感的司馬獷相比,司馬藿高挑、利索,通體都帶著一股子昂揚向上的英武之氣。

司馬獷擋在自己的女兒面前,就好像一頭土撥鼠,竭力的想要保護一只驕傲的小孔雀。

看著有點好笑,卻又莫名的……這場景,很和諧,很自然!

“前輩!”司馬獷小心翼翼的朝著刑天鯉行了一個三大帝朝流行的,據說是三大帝君親自擬定的《大禮典》中,下等族群拜見上等貴人的大禮。

雙膝微微彎曲,微微欠身彎腰,雙臂交叉,手掌緊握另一側肩頭。

如果是翼人行這個禮,他們背后的羽翼,也會在胸前交叉,將雙臂緊緊的包裹在里面,羽翼更要將整個上半身包裹,好似裹尸布一樣裹得緊緊的。

因為翼人的身體結構,他們若是做了這個動作,就代表了完全的臣服,代表將自己的生命,完全交給了面前的貴人,任憑貴人宰割。

這個動作一做出來,一個翼人,是跑也跑不得,跳也跳不動,想要展開翅膀,在背后扇動著騰空而起,更要浪費大量的時間。

司馬獷向刑天鯉行禮,刑天鯉輕輕搖頭,雙手抱了一個子午訣,微微欠身,笑道:“福生無量,貧道刑天鯉,此番有禮了。”

‘咔嚓’一聲,司馬獷猛地抬起頭來,他抬頭的速度過快,用力過猛,以至于他的脖頸發出了極清脆的骨節錯動聲。

司馬獷一臉驚駭的看著刑天鯉,原本紅潤的嘴唇,變得慘白一片,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啊呀,司馬大人,似乎對貧道的話,反應有點過猛?”刑天鯉瞇著眼,輕聲道:“可是奇怪的是,市面上三大帝朝官方刊印發行的讀本中,對于貧道剛才的那區區十幾個字,沒有任何記載呢。”

“福生無量,貧道……這兩個詞,讓司馬大人的反應,有點過度了。”刑天鯉笑得燦爛:“不過,這并不重要,身為堂堂郡守,家中有幾本違禁的書本,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郡守大人當然有資格知曉,貧道方才的道號和自稱,大概是什么來歷了。”

嘆了一口氣,刑天鯉悠悠道:“讓貧道不解的是,司馬大人的修為,乍一看來,只是天仙?可是貧道怎么覺得,司馬大人有點扮豬吃老虎呢?”

“方才莫干山上,司馬小姐身上的護身靈符,其內部爆發的禁制,法力波動和司馬大人完全一致,顯然那靈符,是司馬大人親手制成。”

“司馬大人的修為,和那一枚靈符表現出的防御力,可是差得,有點大啊。”

刑天鯉不緊不慢的向司馬獷走近了兩步,他背著雙手,輕聲道:“司馬大人,藏得很深啊,太深了。貧道如此近距離的審視,居然都沒發現,司馬大人用什么手段,將自己的修為藏得如此完美。”

“敢問司馬大人,究竟藏了一些什么東西呢?”

司馬獷面如死灰,渾身戰栗著看著刑天鯉,在司馬藿的驚呼聲中,司馬獷突然‘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嘶聲道:“這位大人,下官,并無任何隱瞞啊……那靈符,是下官在秘密挖掘一處遺跡時得來的寶貝……”

“下官隱瞞了那些挖掘所得,是下官貪婪,是下官貪腐,是下官一人之錯……但是下官對帝朝,對帝君,對圣族,那是忠心耿耿哪!”

刑天鯉瞇起了眼睛,呵,這司馬獷,越發有趣了嘿。

不等刑天鯉開口,司馬獷‘嗤啦’一聲扯開了衣衫,露出了自己白花花、油膩膩,正中還有拳頭大小一團護心毛的胸膛。他右手比劃成刀鋒狀,朝著自己心口輕輕一劃,沉聲道:“大人,您若是不信,就剖開下官的胸膛,好生的看一看下官的這一顆赤膽忠心啊!”

刑天鯉皺起了眉頭,這廝,演得有點過了嘿。

轉念一想,難不成,三大帝朝,還有類似錦衣衛、東西廠的那樣機構?專門用來監視、防范這些九州苗裔出身的官員的?

呃,還真有可能嘿。

刑天鯉沉聲道:“你把貧道當做什么了?”

司馬獷眨巴眨巴小眼睛,小心翼翼的問道:“您不是赤心司的上官么?”

‘赤心司’?

嘿,赤膽忠心嘿,難怪司馬獷連當場扒衣服的事情都做出來了。

輕輕呼出一口氣,刑天鯉很好笑的看著這貨:“嗯,罷了,姑且算是你是從某處遺跡里,挖出來的那一枚玉符罷……你如何解釋,你的法力氣息,和那玉符爆開的氣息完全一樣呢?”

司馬獷一臉莫名的看著刑天鯉:“上官明鑒,那玉符,需要用血煉之法祭煉,方能動用。下官以本命精血熔煉,更注入了幾乎全身法力的百倍力量……如此,這枚靈符,才能發揮出強大的防御力,它的氣息,自然和下官一模一樣。”

刑天鯉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司馬獷。

呵,這個解釋,還真的是,無懈可擊啊?

輕輕呼出一口氣,刑天鯉咬著牙,恨恨道:“貧道以為,你沒說實話啊?郡守大人,假如貧道告訴你,現在你的妻兒老小,都已經被貧道的屬下盯著,只要貧道一聲令下……”

司馬獷渾身一哆嗦,肚皮上的肥肉就‘嘩啦啦’蕩起了一層細細的波紋,他咬著牙,雙眸含淚,昂起頭,極其嚴肅的對刑天鯉說道:“如此,下官只能以死明志啦……只是,下官死了不要緊,我魘云帝朝,比下官才能高絕百倍者,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奈何,我帝君,就失去了下官這么一個赤膽忠心的大忠臣了!”

刑天鯉聽得牙疼。

娘希匹,比你有才能的如過江之鯽,但是就沒有一個比你忠心是吧?

搖搖頭,刑天鯉懶得和司馬獷打機鋒了,他朝著身后一揮手,‘啪’的一聲,一道幻術制造的無形結界破碎,旒旌三女帶著黑鬣和鐘女,憑空出現在刑天鯉身后。

黑鬣憨憨的朝著司馬獷拱了拱手:“這位兄弟,你剛才那些話,俺老黑覺得,頗有大用,以后,當向兄弟你多多請教才是。”

司馬獷臉色再變。

司馬藿則是失聲驚呼:“哈?豬妖?還有……鐘怪?”

司馬藿果然是精明、機靈的小丫頭,她一眼就看透了黑鬣和鐘女的‘本質’,嘿嘿。

鐘女面無表情——呃,她的腦袋就是一口古鐘,她也沒有臉。

黑鬣則是氣急敗壞的,腦后的鬃毛驟然一根根豎起,好似三尺鋼針一樣挺得筆直:“你這丫頭,說話賊難聽,俺老黑只是長得像豬,和豬可沒有半點兒關系……什么豬妖牛妖馬妖的,可不能胡說八道。”

他干脆掏出了一塊鹵豬耳朵,在司馬獷、司馬藿驚駭的目光中,‘咔嚓’就是一大口:“看,那些豬身上的好東西,俺老黑也吃得香,吃得爽,俺老黑,能是豬妖么?”

司馬獷之前誠惶誠恐的忠臣嘴臉,一點點的消散了。

他目光深沉的看著黑鬣和鐘女,沉吟半晌,朝著大道兩側的民宅望了一眼。

刑天鯉擺了擺手,沉聲道:“放心罷,這方圓十丈范圍,已經被貧道禁錮,除非修為超出貧道數倍,否則難以察覺這里的動靜。”

通天御靈幡從刑天鯉身后緩緩繞了出來,祂調動一縷本質,化為‘六魂幡’形態——六魂幡,先天至寶,是傳說中,洪荒最后一次大戰,通天圣人拿來和其他幾位圣人拼命的東西。

理論上,這寶貝若是全力施展,是連圣人都能重創,甚至讓其隕落的可怕物件。

之所以是理論上,是因為這件至寶,從未有真正使用過一次,就被叛徒給偷走。

現在,礙于通天御靈幡自身的品階,祂提取本質所化的六魂幡,也只是一件上品的先天靈寶,尚未達到至寶的水準。

饒是如此,六魂幡放出的森森寒光,將方圓十丈的空間禁錮,其迷幻神智,顛倒仙魂的力量,依舊可怕至極。不要說比刑天鯉修為高十倍,正經的準圣、半圣,都無法看破這十丈虛空究竟有何異常。

怕是只有真正的圣人,認真的搜索這附近虛空,才能發現,有人禁錮了這十丈虛空,讓人本能的忽略了這里發生的所有動靜。

司馬獷、司馬藿父女兩身體驟然一僵,只覺渾身寒氣不斷的冒了上來。

六魂幡只是靜靜的杵在他們面前,只是靜靜的釋放出絲絲縷縷的黑色寒光輻射虛空,他們就連自身的念頭,都幾乎凝固了。他們敬畏莫名的看著六魂幡,只覺得,若是刑天鯉握著這三尺小幡輕輕一晃,父女兩……不,是整個三湖郡城……不,是整個行省……甚至是整個熘光王領地,都會天崩地裂,變成一片絕對的死域。

絕對的殺戮至寶。

甚至,是偏向邪道的殺戮至寶。

司馬獷猛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他低聲嘟囔道:“沒聽說,三大帝朝有變幻肉身的神通手段……也沒聽說,三大帝朝的哪一件寶貝,和眼前的這要命的玩意兒,長得差不多的……嘿,這等豬頭豬腦的存在,他們或許能變幻出來。”

“畢竟,《西游》這話本么,此方世界,也有流傳。”

“但是呢,這個腦殼就是一口鐘的女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以那些扁毛畜生的腦漿,他們很難想出這種稀奇古怪的族群,更不會用這樣古怪的方式,來試探本官。”

司馬獷輕聲道:“而且,為什么要試探本官呢?羅青青的死,只是意外,是先天靈猿造孽,和本官一點關系都沒有……就算要試探,赤心司的人,也不會來這么快,絕對不會有這么快。”

“所以!”司馬獷雙手合十,肅然向刑天鯉行了一禮:“敢問道友仙鄉何處?小僧司馬獷,此番有禮了。”

司馬藿驟然一驚,她猛地向后跳了一步,嘶聲道:“爹……你是……邪魔?”

“阿打!”司馬獷轉身,圓潤肥胖兼油膩的身軀,宛如鬼魅一樣,近乎瞬移一樣到了司馬藿面前,‘啪’的一耳光抽在了她臉上,然后又回到了原地。

只有刑天鯉看清了司馬獷的每一個動作細節。

其他人,包括旒旌三女,包括專司體修的黑鬣,也包括了感觀和正常生物不一樣,其感知力極其敏銳且特殊的鐘女,都沒能看清司馬獷的動作。

就好像,他根本沒動過一樣。

而司馬藿已經平復如初的面頰,有一邊面頰,又有點微微泛紅——很顯然,畢竟是心肝女兒,司馬獷這一耳光,沒下力氣,只是意思意思的打了她一耳光。

“爹!”司馬藿茫然了,惶恐了,不知所措了。

從小,她接受的教育就是這樣,佛修,是邪魔……而她做夢都沒想到,從小朝夕相處的親爹,那個貪腐、粗鄙、油膩、無能、除了溜須拍馬上司、除了給上司送錢之外,似乎什么正經事都沒做過的司馬獷,居然是一個真正的邪魔。

“小僧司馬獷,法號‘不空’。”司馬獷微笑看著刑天鯉:“敢問道友,從何方來,往何方去,來圣云大陸,所為何事啊?”

司馬獷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他體內,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涌動。

他白皙的皮膚下面,漸漸地有青金色的佛光縈繞,他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刑天鯉,一股很是強大的力量,已經鎖定了刑天鯉的身形。

很顯然,刑天鯉的回答稍有錯誤,就是石破天驚、舍身亡命的一擊!

這個司馬獷,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或許,看他的表情,看他的覺悟,他在心中,或許早就將自己當成了一個死人……他,每時每刻,都在準備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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