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城,淪陷。
三十萬駐守于斯的游獵軍,在短短一盞茶時間內,被徹底打崩,隨之被殲滅。
一千二百萬九州常住民,盡被貶為奴隸,包括老弱婦孺在內,盡被驅趕著,去了附近的幾座大山中,揮動著鎬頭,‘嗆瑯嗆瑯’的挖掘各色金屬礦石。
高空,戰艦懸浮,兩側裝甲板開啟,數以萬計的細小激光炮口幽光隱隱,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擊殺一切敢于反抗者,敢于逃走者。
地面上,大隊大隊高度從三丈到十丈不等,外形流暢而優美,通體被水波一樣能量盾包裹的機甲,無聲的往來巡弋,不時有高亢的電子音響起,訓斥著城中居民‘加緊干,賣命干,誰敢偷懶,全家株連’。
夜叉城,曾經的夜叉王府,現在的西楚皇宮。
高高的王座前,幾名大頭老人一字兒排開,他們的腦袋光潔,沒有一根毛發,沿著發際線的位置,他們裝飾了一圈細小的寶石,光澤熠熠的,給他們平添了幾分怪異感。
“所以,你們推翻了夜叉人的統治?”一名大頭老人不可置信的咆哮著:“胡說八道,簡直是胡說八道。你們九州人,是夜叉人的奴隸,是夜叉人的幫兇,他們驅使你們,覆滅了我們的文明,逼得我們離開母星,在虛空中流浪。”
“現在,你居然對我們說,你們這些奴隸,居然推翻了夜叉人的統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大頭老人們憤怒咆哮,大殿內,眾多身穿滑稽的灰色緊身衣,手持大威力高能槍械的大頭人也紛紛點頭,一個個氣得面皮發紫,顯然他們都以為,自己被愚弄了。
西楚帝國當今皇帝……呃,在夜叉族被刑天鯉掀翻后,夜叉城中的各方九州勢力,一通合縱連橫,原本的皇帝因‘諂媚異族’的罪名遜位,新登基的,是一名二十多歲,生得陰鷙而深沉的青年。
此刻,這位拖拖拉拉了一年,還在將養身體,不愿意去楚京覲見刑天鯉和項梁的項秣皇帝,正跪在地上,渾然控制不住的,好似篩糠一樣的顫抖著。
“諸位大人,朕,朕,并無虛言。”項秣哆哆嗦嗦的說道:“以朕和諸位臣公之力,當然,無法反抗夜叉人的暴政……但是,天降神人啊,我九州苗裔中,有大賢出世,名曰刑天鯉,乃是本朝國師……在他手下,夜叉人如摧枯拉朽,不堪一擊。”
項秣眼睛拼命眨巴著,只想將這些莫名降臨的敵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刑天鯉的身上。
“國師?”幾個大頭老人湊在一起,低聲的嘟囔了一陣。
隨后,他們讓幾個大頭人拎著電鞭,狠狠的給了項秣一通教訓,讓他將刑天鯉相關的事情,他所知的,和刑天鯉有關的情報,事無巨細的全都說了一遍。
奈何,項秣沒見過刑天鯉。
他對刑天鯉所知的一切,都是從各個渠道聽來的只鱗片爪。
很快,項秣就張著嘴,卻什么都交待不出來了。
“去,挖礦。”過了一會兒,一個大頭老人直起了身體,朝著項秣極其威嚴的一指:“看你這細皮嫩肉的模樣,寄生蟲一般的存在,真讓人惡心。讓他,和他的親眷、臣公,都去挖礦……給他們制定三倍的礦石定量,每天如果完不成定量,就餓著,就打!”
另一大頭老人狠狠的補了一句:“往死里打!”
項秣的身子狠狠的抽了抽,他抬起一片青白的面龐,極絕望的看著這些大頭家伙。
他后悔了。
他真應該,早在一年前,就屁顛屁顛的跑去覲見刑天鯉啊,他真應該,就還都楚京,住在楚京不挪窩了,也就不用遇到今天的倒霉事了罷?
項秣被拖拽了出去。
大頭老人們湊在一起,繼續商議起來。
最終,他們決定,向四周擴張一下地盤,稍稍收點力氣,大概再打下百來座城,就可以了。現在他們的族人數量太少,他們現在擁有的戰艦,也只能控制這么點范圍。
等到奴役九州人,挖掘出了足夠多的礦石后,他們就可以販賣這些品質極佳的礦石,交易更多的戰艦,更多的高級武器,打下更大的地盤,以此打成良性循環。
楚京城內,刑天鯉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夜叉城,被打下來了。
僥幸,駐扎在夜叉城的游獵軍,不多。
和夜叉人將游獵軍團,就直接分配在楚京和夜叉城不同,現在的西楚帝國,游獵軍分布天下,坐鎮各個城池,尤其是重兵圍住了夜叉人的自然保護區。
夜叉城中的游獵軍,只有三十萬,而這些有著突兀的大腦袋的敵人,也只是威逼九州子民去挖礦,并沒有對他們做出太過分的事情。
“不管他們是什么來頭,終究,太不把我們當回事了吧?”刑天鯉皺著眉,一聲唿哨,過了三個呼吸的時間,通天造化塔化為一點流光,急速從天邊竄了回來。
‘轟’的一聲響,龐大的通天造化塔縮成了拇指大小,好似一只靈活的蜂鳥,繞著刑天鯉快速旋轉了好幾圈。
“走吧,我們去會會這些家伙。嗯,當年被夜叉人覆滅的文明?”
刑天鯉喃喃道:“他們哪里來的力量,哪里來的膽子,找夜叉人報復?”
從敕赫赫以及其他夜叉高層的記憶中,刑天鯉得到了關于這些大頭灰皮人的資料——塔羅人,一個智慧天賦極佳,但是民族性過于一根筋,喜歡一條道走到黑的古怪族群。
因為一根筋,導致他們在過往的歲月中,好些研究已經走到了死路,卻依舊在上面投入了無窮的資源,投入了無法估量的人力、物力……最主要是,浪費了太多的歲月時光。
這就導致,夜叉人降臨的時候,塔羅人的科技水準,明明發展了百萬年,居然只比刑天鯉前世的故鄉稍稍高出了一等。這樣的科技水平,面對如斯強橫的夜叉人,真個是一觸即潰,塔羅人大部被滅,只有極少數幸運兒,駕馭著粗陋的艦船,遁入了虛空。
但是,這才過了多少年?
以塔羅人一根筋的個性,以他們失去母星后,手中貧瘠的資源,他們如何敢,如何能,開啟那座只能單向開啟的世界門,直接反攻夜叉星?
水云騰空,刑天鯉一行人架著云光,直奔夜叉城而去。
區區數千里距離,不多時,刑天鯉等人就已經到了夜叉城外圍,三條小巧,但是造型優美流暢的戰艦已經發現了他們,當即一個靈巧的調頭,驟然加速,直奔他們而來。
沒有絲毫打招呼的意思,距離刑天鯉等人還有三百多里遠,十幾萬條極細的紅色激光已經鋪天蓋地的射了過來。這三條小戰艦的體積嬌小,但是能量熔爐和武器系統的品階極高,每一道拇指粗細的極光,赫然都能輕松擊殺尋常天仙!
難怪駐守夜叉城的游獵軍,完全不是對手。
在這個絕靈之世,那些就算有著修為的游獵軍將士,他們能發揮出的最強戰力,也不過地仙罷了。
紫綬道衣大袖一卷,頓時漫天紫氣升騰,一片片茫茫紫氣宛如水晶凝成,晶瑩剔透,華光萬里,之氣彌漫數里,十幾萬條激光打下,就被一縷縷漩渦狀紫氣悉數吞納,直接被刑天鯉以《天地熔爐一炷香》根本法煉成了縷縷太初之炁。
“繼續,讓道爺見識……”刑天鯉一句話沒說完,項梁已經一聲大吼,騎著一匹刑天鯉用機械、生物技術,配合‘斡旋造化’神通,幫他制造的半機械半血肉態的烏騅馬,帶起一道烏光沖了出去。
太乙級的烏騅馬戰斗傀儡,其速度快成了一道光。
‘嘭嘭嘭’三聲脆響,項梁手中,用‘重鐵’混合其他四十八種夜叉星特殊金屬礦石鑄造,雖然不能容納法力,卻極沉、極硬、極重,頗為適合體修使用的大戟,已經暴力無比的轟在了三條戰艦上。
能量盾轟然爆開,三條小小的戰艦被項梁生生打得彎曲。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破空聲,三條戰艦撕裂空氣,撕開一條條肉眼可見的音爆環,向后倒飛了數百里——三條梭子形的戰艦,赫然被一擊打得對折,卻沒有撕裂。
這三條戰艦使用的材料,居然‘柔韌’如斯,其絕強的拉伸里,讓項梁一擊,都沒能將它們擊斷,只是將它們打得對折了起來。
伴隨著極刺耳的金屬拉伸聲,三條對折的戰艦,居然一點一點的,回復了原來模樣。
項梁呆住了,他目露奇光,上下打量著這三條戰艦。
這等奇異的金屬,沒有任何法力波動,在受到外力創傷變形后,居然能夠自行恢復?
這等手段,甚至在瑪利亞的機械軍團身上,都沒有發現啊——也不知道,是機械軍團的主宰都沒能掌握這等材料,還是瑪利亞的品級不夠,沒資格得到這樣的高級材料?
更多的戰艦蜂擁而來,鋪天蓋地的紅色激光呼嘯而至。
拇指粗細的激光,能威脅天仙。
當百多條拇指粗的激光驟然合并為一根,其威力就足以威脅到金仙……
而當這些戰艦,發現分散的激光無法對紫綬道衣放出的紫氣造成任何殺傷,它們關閉了兩側的裝甲板,露出了戰艦前方孤零零的,水缸粗細的炮口。
一道道紅得發紫的高能粒子流無聲轟出,這些粒子流的威力,居然就對半步太乙境有了一定的威脅。
不過,也只是對半步太乙有點威脅啊。
刑天鯉所幸撤掉了紫綬道衣放出的紫氣,他拉開道袍,袒露胸膛,任憑一道道水缸粗細的粒子流直接命中了自己的身體。他的皮膚上幽光閃爍,他好似化為一個人形黑洞,任憑多少粒子流瘋狂的輸出,他的皮膚連顏色都沒變一點。
這些戰艦后方,夜叉城內,一顆直徑三里許,分明是由數十條形態變化后的戰艦拼湊而成的金屬球冉冉升空。這顆金屬球正中位置,一個直徑百丈的炮口正閃爍著黑色的幽光。
刑天鯉嘆了一口氣。
這些走機械文明、科技路線的家伙,攻擊手段,就是這樣的單調無趣啊。
不過,這一顆金屬圓球,居然隱隱讓刑天鯉感莫名感受到一種毛骨悚然。
難怪這些塔羅人,膽敢跑來找夜叉人復仇。
這顆金屬球的殺傷力,的確達到了大羅境。
但是,似乎,也僅僅是達到了大羅境的門檻而已……刑天鯉呼出一口氣,這些塔羅人,怕不是被人忽悠了?
十三尊夜叉鬼尊的身影在刑天鯉身后閃過,他們一字兒排開,擋在了刑天鯉一行人的面前。天地驟然一暗,一道極度凝煉的黑色光波無聲無息的轟出,所過之處,一切物質,包括空氣,都被吞噬,湮滅,化為這道黑色光波的能量。
一尊夜叉鬼尊舉起了數十條手臂,手掌重迭,如鮮花綻放,宛如一面盾牌,護在了自己面前。黑色光波命中了他的手掌,光波震蕩,跳躍,可怖的威能不斷釋放,日月無光,所有落入這一片區域的自然光線,都被這黑色的光波徹底吞沒。
如此,持續了足足一刻鐘。
那顆巨大的金屬球變得色澤黯淡,內部不斷傳來有氣無力的‘嗡嗡’金屬轟鳴聲,一副被徹底榨干,幾乎奄奄一息的模樣。
沒有任何殺傷。
這道黑色光波,面對的如果是一尊剛剛踏入大羅境的修煉者,這道光波,也將其抹殺了。奈何,刑天鯉炮制出的這十三尊夜叉鬼尊,他們生前就在大羅境行出了極遠的距離,肉身強度,幾乎可以和尋常大羅圓滿的體修抗衡。
他們死后,又被刑天鯉用鬼道秘術炮制,還融入了足夠數量的世界母樹精華。
他們的力量遠超生前,更掌握了非凡的神通、秘術。
這黑色光波,根本連他們一根毛都傷不到啊。
刑天鯉從夜叉鬼尊身后轉了出來,朝著夜叉城冷聲道:“夠了么?你們,就這么點本領?誰給你們的膽子,讓你們來找夜叉人復仇的?”
金屬球的上方,一座金屬平臺上,地位最高的幾個大頭老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刑天鯉,一個個戰戰兢兢,渾身都是淡灰色的粘稠冷汗不斷滲出。一個大頭老人更是聲嘶力竭的尖叫著:“怎么可能?我們付出了那么慘重的代價……天算師告訴我們,這一次,我們兌換的武器,夜叉族中,無人可擋!”
刑天鯉瞪大了眼睛。
他和身邊的黑日教首等人對視了一眼,隱隱有一種感覺,這些大頭人,怕不是被人套路了?
刑天鯉干笑道:“那位天算師,何方神圣?他對你們說,你們帶來的這個大金屬疙瘩,你們復仇的時候,夜叉族人中,無人可擋?”
幾個大頭老人很老實的點了點頭。
刑天鯉攤開了雙手。
那位天算師,還是有點誠信的——沒錯,夜叉族人中,無人可擋,因為可以抵擋這黑色光波的存在,已經都被刑天鯉削平了。現在的夜叉族中,找一個地仙戰力都難,更不要說找一個大羅境的族人。
但是,那位天算師就沒告訴這些倒霉的家伙,干掉了夜叉族的刑天鯉,比整個夜叉族加起來,更可怕么?
通天造化塔騰空而起,無數戰斗傀儡蜂擁而出。
三尊大羅,八百太乙,剩下的盡是金仙戰力——如此一股洪流呼嘯涌出,刑天鯉都覺得頭皮發麻——老天保佑,這是刑天鯉自己創造的寶貝,完全受他控制。
刑天都無法想象,若是在戰場上,他若是遇到這樣一支軍隊朝著自己殺過來,他能有什么辦法。
他自己,不過是一尊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太乙啊!
很順利的,塔羅人束手就擒。
他們根本拿沒有反抗的余地。
剛剛被送進礦場,剛剛被鎬頭磨破了手掌,哼哼唧唧的想要偷懶,就被監工的塔羅人狠狠給了幾棒子,差點沒被打死的項秣,也接受了緊急治療后,和一群王公大臣一并,回到了剛剛離開的西楚皇宮。
刑天鯉頗為自在的坐在了寶座上,笑呵呵的看著灰頭灰臉走進來的項秣等人。
項秣一行人,終于認清了殘酷的事實——離開了刑天鯉的庇護,他們就是任憑再割的菜雞,哪怕區區一個被夜叉人輕松滅族的塔羅人,都能輕松的拿捏他們。
項秣和一群項氏血裔,乖巧的跪在了地上。
“參見護國仙師大真人。”一行人頂禮膜拜,然后項秣帶著幾分諂媚,頗為乖巧的笑道:“刑天真人,朕已經下令,讓那些大儒學士,幫您想一個頂頂輝煌、微風的道號,稍后就由朕明發天下……”
項梁看不得這些。
這種軟骨頭,這種諂媚的家伙,居然也是他項氏子孫?
混蛋王八羔子,這廝不服刑天鯉和自己,項梁是知道的,項梁倒是不生氣。項氏兒郎,不怕有野心,不怕有異志,項梁憤怒的是——你小子有種一年不來拜見老子,你小子遇到麻煩了,自己把屁股擦干凈啊?
無能,卻竊據高位,還如此諂媚……這等子孫,打死拉倒罷。
項梁沖上去,沖著項秣就是一通暴揍,直打得項秣哭天喊地,骨斷筋裂,一時間好生凄慘。
一旁的幾個塔羅人大長老,更是嚇得魂飛天外,一個個站都站不穩了。
借著項秣這只雞,刑天鯉溫言細語的開始詢問塔羅人大長老這幾只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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