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堂,唐綱呈上了平順伯的所有罪證,皇帝看過雷霆大怒,當場褫奪了平順伯府爵位,收回田宅,貶為庶民,而后數罪并罰,府中上下十歲以上男女秋后問斬,十歲以下男子流放三千里,姑娘發賣為奴,府中下人有罪的按罪論處,無罪的重新發賣。
此案唐綱頂著太子和二皇子的壓力沒有牽扯到朝中任何一位官員,總算是讓皇上對他滿意了一些,但架不住廖直借著那本賬冊讓不少朝臣瑟瑟發抖,皇帝更是趁此機會將早前推行的不動的政令拿了出來,那些心里有鬼的朝臣再不敢反對,一個個順從的很。
皇帝心情舒暢,給廖直記了首功,至于唐綱嘛
出色的完成差事本就是他的分內之事,還想討要什么功勞?
告示貼出滿城沸騰,有人當街放起了炮仗,有人歡欣鼓舞,有人淚水連連,茶樓酒肆一時間全是討論此事的聲音,文人學子們開始歌頌皇帝的英明神武。
“侯爺。”
謝侍郎喊住了要出宮的唐綱,“這樁案子能如此快速查清,侯爺功不可沒啊。“
“哎喲,侯爺臉色怎如此難看,可是最近沒歇息好?”
唐綱最近的確沒休息好,可以說根本就睡不著,扯出笑來,“年齡大了,早不如當初年輕的時候,好在今日過后就能歇一歇了。”
謝侍郎剛要接話,又有人走了過來,“侯爺,聽聞陶大人府上是要辦白事了?”
唐綱不想談論陶家的事,又不得不應付他們,幫著陶家把戲做足,重點說了陶怡然被接回去的事。
有人搖頭有人惋惜,“如此一來陶大人豈不是要丁憂?”
“可惜啊,這一丁憂眼前的大好局勢可就沒了。”
所謂的大好局勢就是南廣郡王的提攜,原本是可以趁此機會往上爬一步,若是丁憂可就什么都沒了,誰知道兩三年后是什么局面。
正說著被幾個官員擁簇著的南廣郡王就來了,他面帶微笑依舊器宇軒昂,走到一行人跟前還停下了腳步,“各位大人在說什么?”
“說陶家要辦白事,此事郡王可知?”
有人想要試探南廣郡王和陶家到底是什么關系,“說起來也不意外,陶家老夫人去年就說不大好了,聽聞這次已是無力回天。“
“本王與陶家并不相熟,不過各位大人倒是對陶家頗有興趣。”
南廣郡王并不準備和陶家扯上什么關系,倒是對唐綱有些好奇,“陶家和威遠侯府乃是親家,想來陶家之事侯爺最為清楚。”
他都等幾天了,怎么唐綱還不來找他算賬呢?
是沒空還是不敢?
唐綱感受到了他眼中的戲謔,“侯府和陶家雖是親家,但也不是事事皆知,倒是郡王對陶家父子多有提攜,想必是看出了他父子二人的不凡之處,本侯眼力不及郡王,實在慚愧。“
“方才幾位大人還在為陶大人即將面臨的丁憂感到遺憾,以本侯看大可不必,郡王如此看重他父子二人,定是會向皇上進言下旨奪情,免他父子二人丁憂之苦。”
此話一出周圍的官員面面相覷,默默后退了一步,心頭轉的飛快,威遠侯和南廣郡王之間莫不是有仇怨?
南廣郡王覺得有意思,看來還是有些血性,“侯爺所言本王自會考量,陶大人也算有政名,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奪情也并無不可。”
“有郡王在,陶大人的仕途自是無憂。”
唐綱帶著笑,眼底藏著毒。
回府后發了好大的火,又命人去尋了唐陌回來。
唐陌正在和廖直議事,廖直的意思,等他出發去西北后要唐陌暫時接替他在皇上跟前的位置,完成皇上交代的差事,無需知道緣由,只用辦事即可。
兩人說了半日,而后又忙著處理手頭的差事,等回到侯府的時候已是午后。
午飯都沒來得及吃的唐陌進了唐綱的書房就捏起點心吃了起來,“父親著急尋我回來有何事?”
唐綱倒也沒說他規矩不好,“南廣郡王做出羞辱侯府之事,此事定不能如此就算了,然而他勢大,硬碰硬侯府不是對手,到時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得不償失。”
“你大嫂的丑事也不能公之于眾,即便是為了你大哥和春郎。”
唐陌掏出帕子擦著手上的點心屑,“父親已經有了法子,需要兒子配合?”
他還以為老頭子要忍氣吞聲了。
“是想要教訓下他還是想換好處?”
唐綱掃了他一眼,他其實并未想好,最開始想的是以此事要求南廣郡王將唐榮調回來,而后安排一個好差事,又覺得實在有些窩囊,半夜還夢見他父親目怒圓睜瞪著他,將他破口大罵,醒來后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果是你,你會如何?”
其實就是想問問唐陌的意見。
“若此事發生在兒子身上,拼了這條命也要讓他付出代價,必須和他魚死網破,不死不休。”
“此等侮辱,哪個男人受得了?又不是王八。”
唐綱
這個混賬是在罵他。
見他黑著臉沒吭聲,唐陌玩味一笑,“當然了,若是不想拼命又想報仇,也不是沒辦法。”
“硬碰硬碰不過,那就換個路數。”
“他和大嫂之事可是你情我愿的,你就是告到皇上跟前最多是斥責他幾句,罰點什么。”
“可若大嫂不是呢?”
唐陌又捏了一塊點心在手上,“此事侯府和陶家都是受害者,若是大嫂不堪受辱最終自戕呢?”
“死的悄無聲息不光彩和為了貞潔自戕,陶家會怎么選,父親應該知道的。”
他提示到這里唐綱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陶怡然自戕,留下遺書,作為苦主,陶家可以和侯府聯手狀告南廣郡王,到時候死無對證,再把平順伯拉出來,此事南廣郡王只能認栽。
見他很心動的樣子,唐陌故意提醒他,“只是這樣一來可就徹底和南廣郡王撕破了臉,他有可能還會報復。”
到了這個地步老頭子若是還要退縮,他可就半點都看不上他了。
又想到陶怡然,當真是生來折騰,死法都要被折騰出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