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耶律南仙的府宅,趙孝騫登堂入室,一點也不見外,真當成了自己家。
雖然見面次數不多,相處也頗為平淡,但趙孝騫多少摸出了耶律南仙的性格。
清冷是白月光的標配,這個沒啥好說的。
但在她清冷的性格里,也隱藏了一些別的東西,比如對人情世故的生澀,不擅于人社交,看似過盡千帆,實則很單純等等。
可以說,所謂的“清冷”,只是她給自己的性格蒙上的一層偽裝,用拒人千里之外的外表,來避免與外人打交道。
從小生活在親情都冰冷的家庭環境里,耶律南仙的這種性格還是能理解的。
趙孝騫有時候覺得她很可憐,可憐的不是她被自己擄掠,成了大宋的俘虜,而是她的人生經歷。
對付這種不擅社交的人,趙孝騫很有經驗。
不要被她冷漠的外表嚇到,想說啥就說啥,最好能逼著她自己打破外殼。
把清冷的白月光變成活潑可愛還有點二的白月光,未嘗不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此刻趙孝騫很不客氣地把主人拋在身后,自己走入前堂,找了個主人的位置坐下,還笑吟吟地示意耶律南仙坐在客位。
耶律南仙不情不愿,卻敢怒不敢言。
趙孝騫沒說錯,她的宅子是他花錢買的,理論上來說,他才是宅子的主人,而她,只是女主人……
想到這里,耶律南仙一怔,白皙的面頰不由浮起幾分羞紅。
幽怨地嘆了口氣,她畢竟是寄人籬下,而且還是俘虜,趙孝騫能給她如今的待遇,真的應該燒高香了,對趙孝騫的舉動哪敢有半點不滿。
趙孝騫坐定后,翹起了二郎腿,丫鬟很有眼色地送了茶水過來。
趙孝騫端盞啜了一口,露出滿意的微笑:“我家的茶?”
耶律南仙垂瞼低聲道:“是你家夫人派人送來的。”
“你見過我夫人?”
“……她來過。”
“你倆誰打贏了?”
耶律南仙愕然抬頭:“打什么?”
“你倆沒打起來嗎?正常情況下,正室抓小三是一定要動手的,揪頭發,撓臉,吐口水,甚至扒衣裳……她沒動手?”
耶律南仙咬牙:“我是宋國的俘虜,不是你養的外室!”
頓了頓,耶律南仙忍不住道:“你夫人比你懂事多了。”
趙孝騫嘆了口氣,喃喃道:“這都不動手,我家婆娘難道是只紙老虎?”
避過這個話題,趙孝騫翹著二郎腿,幽幽地看著她:“聽說……你到處跟人造我的黃謠?”
耶律南仙:“???”
“說我經常色瞇瞇地看著你,啥意思?”
耶律南仙心頭一沉,垂頭道:“你看我的眼神……心術不正。”
“我的眼神天生就長這樣,你憑啥定義為‘色瞇瞇’?”趙孝騫瞇眼冷笑。
耶律南仙纖手一抬,指著他道:“沒錯,就是你現在的眼神,色瞇瞇!”
趙孝騫一怔,咬牙道:“我尼瑪……”
“我承認你臉蛋長得不錯,能讓絕大部分男人動心,但男人對女人色瞇瞇通常是看上了她的身材,你的身材……”
趙孝騫欲言又止,一臉惋惜地搖搖頭。
話沒說完,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耶律南仙開始急促呼吸,俏臉也漲得通紅,似乎在努力壓抑怒火。
男人眼里的白月光是有著普世標準的,首先臉蛋絕色且純潔,其次,身材不能太火爆。
身材若是大胸纖腰肥臀,這樣的女人無論多好看,都不可能被男人當作白月光,只能讓男人勾起欲望,想著怎樣能得到她,得不到最多只會遺憾地嘆口氣,絕不會讓男人魂縈夢繞一輩子。
愛而不得才是白月光真正的殺人技。
無可否認,耶律南仙的身材確實差了點,看不出前凸后翹的特點。
當然,趙孝騫的目測也不太準確,古代女子比較保守,胸前太凸出會感覺很羞恥,于是拼命地用束帶層層裹住,明明極佳的資本,偏偏要埋沒。
家里的姜妙仙和裊裊她們就是如此,趙孝騫直到與她們同房的時候,才赫然驚覺她們是何等的偉大,只能說她們隱藏得太深了,太有城府了。
耶律南仙此刻卻快氣炸了。
若是她手里有兵將該多好,現在就應該摔杯為號,埋伏在廊下的兵將一擁而上,把這個無恥登徒子剁成肉醬,埋到后院的土里,正好給她養肥,來年種菜。
可惜一切念頭都只能走內心戲,耶律南仙不敢拿他怎樣。
“聽說郡王殿下在燕云受了重傷?”耶律南仙美眸眨了眨,露出不知是表演還是真誠的惋惜之色。
趙孝騫噗嗤笑了,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殿下何故發笑?”耶律南仙冷冷道。
“你是不是在想,我在燕云怎么不死了算球,你這副惋惜的樣子,是這個意思吧?”趙孝騫大笑道。
耶律南仙俏臉頓時浮上赧然之色,猶自強撐道:“我并無此意,殿下誤會了。”
“沒關系,盼著我死的人太多了,不差你一個。”趙孝騫笑著擺手:“只不過,盼著我死的人里,你是演技是最差的,這個……你要反省一下,日后力求精益求精。”
耶律南仙努力維持清冷的人設,俏臉卻不自覺地紅了。
“好,我以后會努力的。”
趙孝騫今日過來并沒有別的目的,只是看看她,畢竟這樣的絕色美人,就算什么都不干,只是看一看就能延長壽命了。
“這宅子不大,有點寒酸了,不符合你公主的身份,要不要給你換個大點兒的?”趙孝騫問道。
耶律南仙搖頭:“宅子只有我一人,足夠了,不必換。”
趙孝騫嗯了一聲,道:“后院給我留一間最好的廂房,以后我有空過來住。”
耶律南仙赫然睜大了眼:“什么?!”
“留間廂房給我住,聽不懂人話嗎?”趙孝騫不滿地瞥著她。
“為何?”
“以后跟我家婆娘吵架了,至少我能有個暫住的去處,很難理解嗎?”
耶律南仙有些結巴了:“你,你你不能……我,我們……”
趙孝騫起身走到她面前,愛憐地撫了撫她的頭發,嗔道:“這孩子,激動得都語無倫次了,放心,以后我會多來住一住的,你提前安排好我的錦衣玉食,必須讓我賓至如歸。”
說完趙孝騫拍了拍屁股,道:“有啥需要的派人跟郡王府說一聲,走了!”
看著趙孝騫瀟灑離去的背影,耶律南仙卻氣憤得纖手握拳,狠狠捶了一下旁邊的桌子,然后痛得直甩手,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
“這個無恥的登徒子,不要臉的宋國男人!”耶律南仙眼含淚珠恨恨地罵道。
簡陋的前堂屏風后,不配擁有姓名的宮女閃現,她不敢見趙孝騫,一直躲在屏風后偷聽,直到趙孝騫走了她才敢出來。
“公主殿下,怎么辦呀,難道真要給他在后院留房不成?”宮女哭哭啼啼地道:“他定是垂涎殿下的美色,一步步地謀劃得到殿下的身子。”
耶律南仙也是滿面愁苦,幽幽地嘆氣。
宮女突然靈光一閃,道:“殿下不如將此事告訴郡王的夫人,讓他夫人管束……”
耶律南仙嘆道:“趙孝騫那樣的男人,他家夫人能管得住他么?”
宮女急了:“那怎么辦?難不成真給他留房?”
耶律南仙認命地道:“留吧,當初在拒馬河官署,咱們與他同住一個后院,不也沒發生什么嗎?”
“你去準備兩把鋒利的剪刀,藏在我臥房的枕頭下,他若是強行……哼!”
耶律南仙比出了剪刀手,喀嚓喀嚓。
宮女急忙點頭:“奴婢的枕頭下也準備兩把。”
耶律南仙看了看她,認真地道:“你不必準備,真的,相信我,他不會對你怎樣的。”
宮女的眼睛不停地眨啊眨。
剛才自己是不是被羞辱了?是不是?
出了耶律南仙的府宅,趙孝騫的心情特別好。
尤其是把耶律南仙氣得呼吸急促,卻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趙孝騫就覺得非常滿意,仿佛這段日子以來積壓的負面情緒全都轉移到她身上了。
這就對了,絕對不要陷入內耗,負面情緒果斷轉移給別人,至于別人怎么消化負面情緒,那是她的事兒。
出門上了馬車,趙孝騫正吩咐回郡王府,卻聽馬車外的賈韭突然隔著車簾低聲道:“世子,汴京王爺殿下派人送信來了。”
趙孝騫一怔,然后沉聲道:“讓他過來。”
車簾掀開,一名穿著普通百姓服色的中年男子恭謹地站在馬車旁,朝他行禮。
“小人拜見世子。”
趙孝騫點了點頭,“世子”這個稱呼,只有楚王府禁軍和活爹手下那個見不得光的組織才會如此稱呼,外人通常都稱他“郡王殿下”。
趙孝騫朝他伸出手:“信呢?”
男子低聲道:“王爺殿下并沒有親筆信,而是傳的口信。”
“你上馬車來,”趙孝騫沉吟了一下,又道:“陳守,賈韭,圍住馬車,不準外人靠近。”
馬車外的禁軍迅速將馬車圍了起來,而那名男子則身手矯健地進了馬車內。去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