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笫之事,姿勢繁多,需要男人無盡的展開想象,產生創意。
趙孝騫想出個創意不容易,畢竟為了大宋江山社稷,被迫跟婆娘們搞成了異地戀,哪有時間想夫妻閨房秘事。
現在好不容易來了靈感,趙孝騫實在很想跑回真定城,跟婆娘們試一試。
蕭奉先按住他的肩,很用力。
趙孝騫不滿地看著他,然后開始思考,阻攔夫妻行房者,是不是跟擋人財路一個性質。
“殿下,您認真點,行嗎?”蕭奉先苦笑道:“兩國談判,不能再拖了。”
趙孝騫嘆了口氣,道:“剛才我不是說過了嗎,宋遼兩國根本沒有談判的必要,咱們戰場上見真章,成王敗寇,僅此而已。”
蕭奉先迅速瞥了其余的遼國官員一眼,然后大聲道:“郡王殿下此言差矣!兩國雖交戰,但我大遼向來將宋國當成兄弟之邦……”
“如今兄弟鬩墻反目,我大遼皇帝卻十分不忍,愿以玉帛來化解干戈,只求兄弟和好如初,永罷刀兵。”
趙孝騫冷冷道:“你們遼國勢大之時,對我大宋邊民動輒搶掠殺戮,百年來搶走的錢財和人口不少吧?現在輪到我大宋勢大了,結果你們又來談和平?”
“咋地,啥道理都被你們占了唄?以前我大宋在你們遼人手里吃的虧,白吃了唄?”
蕭奉先苦笑道:“話不能這么說,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我大遼這次欲與大宋休兵談和,是帶著十足的誠意的,殿下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
“支應一場大戰,宋國想必也要耗費無數錢糧,動用國帑巨大,兩國若能停戰,宋國也能免了這筆開銷,對宋國皇帝陛下來說,也應是皆大歡喜的吧?”
趙孝騫淡淡地道:“無所謂呀,我大宋以戰養戰,消耗的錢糧從你們遼國搶來便是,燕云十六州境內,你們遼國設大小官倉上百座,我軍何愁糧草錢財?”
蕭奉先一滯,明知此刻他與趙孝騫當著遼國官員的面在做戲,但趙孝騫口才之佳,詞鋒之絕,就算是做戲,也令他難以招架。
見蕭奉先無言以對,遼國官員們都有些著急了。
趙孝騫將眾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突然輕笑一聲,道:“好吧,你們大老遠過來,我若連話都不讓你們說完,未免太過失禮了,你們便說說求和的條件,我姑且聽聽,看合不合心意。”
蕭奉先急忙糾正道:“非是‘求和’,是‘和議’,有區別的……”
趙孝騫拍了拍他的肩,嗤笑道:“別死要面子了,就是‘求和’,你們遼國若不慫的話,咱們接著干呀。”
聽到趙孝騫如此囂張的話,在座的遼國官員們神情低落黯然,有些感性的家伙甚至都紅了眼眶。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曾幾何時,大遼已如此落魄頹勢了,當年在談判桌上,囂張跋扈的向來是我大遼啊!
重新坐了下來,趙孝騫翹起二郎腿,悠悠地道:“說說吧,你們遼國愿意拿出什么條件,換我大宋休兵。”
蕭奉先與遼國官員們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后蕭奉先強笑道:“我大遼愿割燕云八州的城池和土地,贈予兄弟之邦宋國,并再送二十萬漢人壯丁人口,不知殿下覺得合意否?”
趙孝騫沉默了許久,見蕭奉先不再說話,不由探過身子驚訝地問道:“沒了?就這?”
蕭奉先和一眾遼國官員頓覺后背發涼,蕭奉先苦笑道:“割讓燕云一半的城池和土地,難道還不行嗎?”
趙孝騫嗤笑:“我軍令一下,十萬精銳之師席卷燕云,十六州的城池土地輕松取之,現在搞得好像你們遼國送了我多大的人情似的,蕭奉先,這點寒酸的條件,完全沒有誠意,我大宋不要也罷。”
說著趙孝騫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搖頭道:“果然不合我心意,我看咱們沒什么好談的,諸位在河間府吃好喝好,我再派兵禮送諸位出境,告辭了。”
見趙孝騫要離開,蕭奉先急了,再次攔在他身前:“郡王殿下,和談不是一蹴而就的,殿下若對條件不滿意,咱們可以坐下來接著談,怎能一言不合就走?”
趙孝騫神情很不耐煩地道:“我軍務繁忙,何來空暇與你們坐在這里斗智斗勇?有這點空閑,我軍都已攻下好幾座城池了,用得著你在這里裝大方送給我?”
“蕭奉先,機會我給過你們了,是你們自己不珍惜,拿什么燕云一半的城池土地給我,你覺得我看得上這點東西?”
說完趙孝騫拂袖而去。
蕭奉先緊追幾步,打算再次攔住他,卻被陳守橫移截住了去路。
蕭奉先只好頹然止步,看著趙孝騫走遠,然后一臉挫敗地回到后堂內坐下。
堂內只剩下一眾遼國官員,眾人面面相覷,氣氛十分低迷壓抑。
良久,一名遼臣不滿地道:“這位郡王殿下實在是不好打交道,一言不合便掀桌子,自古兩國和談你來我往,各種條款各種拉扯,各種錙銖必較,往往耗時數月甚至一年半載方才談成。”
“哪有他這樣沖動的,一句話不對付便走,根本一點規矩都不講!”
另一名遼臣黯然道:“兩國時勢如此,他強我弱,夫復何言……”
“有句話他沒說錯,咱們這次確實是來‘求和’的,重點是這個‘求’字,我大遼強盛百年,實在很不習慣這個字……”
眾人議論半晌,也沒拿出個好主意讓趙孝騫回心轉意坐下來繼續談。
于是便有人將目光投在蕭奉先身上,開始禁不住埋怨。
“蕭副使剛才不應跟趙郡王玩弄心眼的,索性直接亮出底牌,把燕云十六州全割讓給宋國,如此趙郡王興許會坐下來繼續談,而你卻說什么只給燕云一半的城池土地……”
“宋軍如今火器無敵,攻城掠地無堅不摧,這點寒酸條件,難怪趙郡王看不上,沒心情與咱們接著談了,換了我是他,我也沒耐心耗下去。”
眾人于是七嘴八舌,將火力全集中在蕭奉先身上。大家都在責怪他談判不利,口才尚缺,顯然使團里的遼臣們眾口鑠金,打算把談判失敗的責任推卸到蕭奉先身上。
蕭奉先氣笑了,然后露出委屈之色:“我還不是想為大遼多留幾座城池,多保幾分顏面,萬一趙郡王答應了呢?談判總是要你來我往談下去的,誰知道這位郡王殿下如此沒耐心……”
眾人啞然,倒也沒人再說話。
談判失敗就是失敗,現在互相推卸責任已無意義,重要的是把趙孝騫重新拉回談判桌。
見眾人沉默,蕭奉先沒好氣道:“既然大家都認為應該馬上亮出底牌,那么我舍了面皮再次求見趙郡王,直接說我大遼愿送上燕云十六州,諸位沒意見吧?”
環視一圈,蕭奉先的語氣漸漸變得冷漠:“有意見現在就提,將來無論成敗,可莫再把責任往我身上推,也莫讓我聽到什么‘我早就說過’什么的馬后炮……”
“丑話我已說在前面,你們將來若有非議,可莫怪我翻臉無情,呵,我對付不了趙郡王,還對付不了你們嗎?”
遼臣們依舊沉默。
蕭奉先冷笑數聲,道:“你們不開口,我便情當你們默許了,如此,我現在就去求見趙郡王,再次開出大遼的條件。”
說完蕭奉先轉身就走,留下一眾遼臣面面相覷。
河間府衙后院的一間廂房內,趙孝騫再次見到了蕭奉先。
此時房門外有陳守等禁軍把守,附近已被戒嚴,蕭奉先這時才卸下剛才的偽裝,對趙孝騫笑得分外明媚。
趙孝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剛才演得不錯,一副誓不折節,錚錚鐵骨的樣子,我差點都以為你又反水,重新回到遼國那頭去了。”
蕭奉先急忙道:“殿下誤會了,當著眾多遼臣的面,在下實在不便表現得太急切,否則惹人疑竇,難免暴露,日后如何為殿下潛伏遼國朝堂,為殿下分憂呢。”
趙孝騫又笑道:“聽說你官封南院知樞密院事,倒是要恭喜你了。”
“托殿下的福,實在是遼國朝堂近來動蕩不小,遼帝耶律洪基被宋軍多次刺激,氣出了大病,如今耶律洪基已心灰意冷,囑意皇太孫耶律延禧監國……”
“后來宋軍破河間府,耶律洪基又被重重打擊了一回,這次已是臥榻不起,看來時日無多了,不出意外的話,過不了多久,耶律延禧將會正式即遼帝位。”
趙孝騫打量了他一番,道:“你是耶律延禧的大舅哥,他對你頗為信任吧?”
“是,主要是耶律延禧在朝中缺少信任的朝臣支持,只能將身邊親近的人扶持上位,用以牽制舊朝老臣的勢力。”
“不謙虛的說,我算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了,他必會重用我的,如今的南院知樞密院事還只是個開頭,將來興許會封我更大的官兒。”
趙孝騫滿意地笑了。
這個冷灶燒得好,也幸虧自己是個掛逼,知道蕭奉先必然騰達,提前將他收買為棋子。
如今的遼國,已被趙孝騫埋下了蕭兀納和蕭奉先兩顆重量級棋子,未來的遼國不滅亡,簡直沒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