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被別的男人搶了,這事兒換了普通百姓都忍不了,何況一國之君。
尤其李乾順才十七歲,正是年少氣盛的年紀,走正常程序提親下聘,美滋滋地娶了一房老婆,結果老婆連模樣都不知道,半路就被趙孝騫劫走了,換誰能不氣?
“趙孝騫!趙孝騫!此賊竟無恥至斯,朕恨不得活寢汝皮,生吞汝肉!”李乾順拍案嘶聲大吼。
李金真一臉苦澀跪在地上,但雙手仍死死地抱住李乾順的大腿,讓他動彈不得。
“陛下,宋軍今已精銳無敵,無堅不摧,陛下擅興刀兵,惹惱了趙孝騫,我西夏必亡矣,臣請陛下三思啊!”李金真苦苦哀求道。
“為了一個女人,而毀了祖宗基業,何其不智也!”
李乾順喘著粗氣坐了下來,雙目仍憤怒如噴火。
“你這個使臣是如何當的?趙孝騫搶遼國公主,你為何沒攔住他?為何不以死相逼?”李乾順盯著李金真怒道。
李金真張了張嘴,頹然垂頭:“是,臣知罪。”
李乾順漸漸平復了情緒,這時也覺得失言了。
人家派鐵騎來搶公主,李金真能干啥?他攔得住大宋的火器嗎?那種情況下,換了任何人都保不住公主,責怪李金真毫無道理。
隨著情緒平復,李乾順的理智也重新占領了腦子。
這時候他自然也清楚,如今宋軍橫掃天下,舉世無敵,西夏若欲興兵與宋軍一戰,結果必然如李金真所言,只有滅國一途。
為了一個遼國公主,而冒著滅國的風險跟宋國打一仗,這事兒肯定不劃算,稍微有點理智的人都不能這樣干。
只是趙孝騫搶了他的老婆,李乾順這口惡氣堵在胸腔,實在發泄不出來。
“所以,趙孝騫搶了朕的皇后,朕一聲不吭就對了,是不是?”李乾順余怒難息地道。
李金真嘆道:“臣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派出使臣直赴宋國汴京,與宋國皇帝交涉,趙孝騫不講道理,宋國皇帝總應該講道理吧?”
李乾順面無表情道:“交涉之后呢?就算宋國皇帝愿意將遼國公主交還給朕,可她已在趙孝騫身邊待了那么久,她,她……”
李乾順說著說著,不由悲從中來,帶著哭腔哽咽道:“她已是趙孝騫的形狀了!朕還能要她嗎?”
李金真也哭了,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主哭他當然也要哭。
“陛下,當年夏宋一戰,我西夏元氣大傷,如今百廢待興,而宋軍鋒芒漸盛,形勢不如人,我西夏只能韜光養晦,以待天時,臣請陛下忍一時之辱,徐圖我西夏萬世之基。”
李金真沉默了一會兒,又道:“而且,若為此事與宋國爭執,我西夏恐不占理。”
“畢竟……西夏與遼國和親一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夏遼欲聯盟抗宋,趙孝騫搶走公主,破壞和親,其實也是對西夏的一次嚴厲警告,陛下若欲與宋國理論,恐惹宋國殺心……”
李金真加重了語氣,沉聲道:“陛下應該已經知道,兩月之前,遼帝起十萬精銳兵馬,三路進犯宋國。”
“結果在趙孝騫的指揮下,遼軍三路皆敗,甚至全軍覆沒,遼帝因此戰而惹朝堂非議,如今不得不交出部分權力,令皇太孫耶律延禧監國。”
“強大如遼國者,尚有此慘敗,不僅令遼國元氣大傷,就連皇權都已動搖,陛下何苦為了此事,而重蹈遼國覆轍?”
李乾順沉默了。
不得不說,李金真雖然膽魄不足,但他的口才確實很好。
原本怒火萬丈,準備發兵攻打大宋的,在李金真一番剖析后,李乾順恢復了理智,放棄了興兵。
只是想到一國之君竟也要受此屈辱,連道理都沒處去講,李乾順終究還是滿腹不甘與羞憤,黯然流下淚來。
“陛下,臣以為宋國日漸強大,西夏為今之計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徹底臣服于宋國,從此偏安于此,世代做個老老實實的藩屬國。”
“二是再遣密使赴遼,與遼帝密談結盟事宜,此行必須絕密,不可再讓趙孝騫得知風聲。不過此舉是一步險棋,恐有滅國之危,臣請陛下三思。”
李乾順沉思許久,年輕稚嫩的臉龐上,竟露出幾分老成睿智之色。
良久,李乾順咬牙道:“強則強,弱則亡。宋國日漸強大,遲早會亡了我西夏,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臨危而動,聯遼抗宋,方能為我西夏爭得一線生機。”
“就選第二種,秘密遣使入遼,與遼帝商議結盟之事,宋國已數敗遼國,下一步必然是覬覦燕云十六州,若趙孝騫起兵北上,夏遼可同時在東西兩線挑起戰端,令宋國首尾不顧。”
李金真躬身:“陛下既然如此選擇,臣愿為陛下分憂,臣請再次使遼,此行定將談妥兩國結盟一事。”
真定城。
將柴若訥和一眾人犯交給禁軍,令禁軍押送柴家上下去汴京后,趙孝騫飛快趕回了郡王府。
婆娘還懷著身孕呢,趙孝騫心心念念的都是陪她,若非不得已,他實在不想太忙碌,對他來說,陪著大肚婆才是正事。
進了門,趙孝騫興沖沖直奔后院,結果剛走到后院的月亮門,迎面走來一人,趙孝騫當即就驚呆了。
狄瑩一身湖綠色窄身宮裙,正笑吟吟地站在后院看著他。
狄瑩的身后,裊娜生姿地站著姜妙仙和鳶兒。
汴京的仨婆娘,果然來真定府了!
趙孝騫不由佩服裊裊的神機妙算,果然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
裊裊懷孕的消息傳回汴京,狄瑩三女真就坐不住了。
狄瑩站在后院,看著風塵仆仆一臉疲倦之色的趙孝騫,眼眶泛紅卻微笑道:“官人興沖沖趕回來,莫非急著見懷了孕的侍妾?”
短暫的錯愕之后,作為一妻多妾的高情商男人,一碗水端平是必備的技能,這碗水但凡稍微灑出來一點點,趙家的后院都會雞飛狗跳,一輩子不安生。
于是趙孝騫當即伸開雙臂,驚喜地奔向狄瑩:“什么侍妾!聽說夫人來了真定府,為夫我馬不停蹄便趕來與夫人相見,夫人,想死我了!”
狠狠摟住狄瑩的同時,趙孝騫還朝她身后的姜妙仙和鳶兒眨了眨眼,嘟嘴做出親吻的動作。
女人多的男人,就是這么累。
姜妙仙和鳶兒掩嘴,垂頭輕笑,趙孝騫腰間卻突然一痛,低頭一看,狄瑩正揪著他的腰間軟肉狠狠地擰來擰去。
“裊裊倒是爭氣,也不知官人在她身上使了多少力氣,竟讓她先懷上了骨肉,妾身這個正室郡王妃,成親幾年卻至今沒動靜,官人你說,你是不是偏心了?”
趙孝騫痛得直咬牙,顧不得解釋,直呼讓她松手,狄瑩也不知心中恨了多久,死活就是不松。
趙孝騫掙扎不過,索性也捏住了狄瑩屁股蛋兒上的肉,狠狠擰住,左轉右轉……
狄瑩一聲驚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官人你……你竟然!大白天的,快松手!”
“不松,你先松手!”趙孝騫毫無風度地道。
狄瑩的臉皮肯定沒他厚,聞言立馬松手,然后迅速往后跳了一大步,氣鼓鼓地瞪著他。
趙孝騫揉了揉腰,然后哈哈一笑,再次伸開雙臂:“夫人,想死我了,來,快讓為夫再抱抱。”
“不!”狄瑩咬牙拒絕,隨即上下打量著他,嘴角勾出一抹誘人的笑。
“官人出征辛苦,妾身令府里丫鬟燒水,官人沐浴更衣……”狄瑩不懷好意地輕笑,叮囑道:“官人可要洗干凈些哦。”
說完狄瑩轉身就走。
姜妙仙和鳶兒還站在原地掩嘴笑,趙孝騫上前,將二女摟入懷中。
“夫人是不是生氣了?”趙孝騫問道。
剛才狄瑩的表情有點難琢磨,似怒非怒,似笑非笑,趙孝騫饒是閱女多矣,一時竟也很難分辨狄瑩此刻的心情。
姜妙仙輕笑道:“夫人不生氣,只是有點不平衡,畢竟這頭籌竟讓裊裊妹妹拔了,將來官人的長子卻非嫡子,說來也是一樁麻煩事。”
“在乎這個干啥,我又不會偏心。”趙孝騫滿不在乎地環視四周,又問道:“裊裊呢?”
姜妙仙噗嗤一笑:“裊裊和那倆日本姐妹躲進后院的西廂房了,半天沒敢出來見人。”
“為何不敢見人?”趙孝騫愕然。
“裊裊妹妹說,正室郡王妃來了,怕郡王妃姐姐氣不過,把她扔井里永絕后患……”
趙孝騫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笑聲有點干巴了,表情浮起幾分不確定,忐忑地道:“瑩兒不會真這么干吧?”
姜妙仙嬌俏地白了他一眼,道:“姐姐若真是這種心狠手辣的人,以官人的性子,能容她繼續當正室王妃?”
鳶兒出嫁前曾是狄瑩的貼身丫鬟,她是陪嫁過來的,見趙孝騫質疑狄瑩,不由怯怯地道:“官人,夫人她,她……不會的,夫人只是太久沒見官人,在官人面前使點小性子罷了,過會兒就好了。”
趙孝騫嘆了口氣,想到剛才狄瑩叮囑他洗干凈點兒,不由黯然神傷。
怕是不會好了,如今六位夫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因為裊裊懷孕一事,其他五個都暗暗憋了一口氣,以后不得把他當牲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