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打開,思想解放。
陳守的話突然給趙孝騫提供了靈感,
缺錢可以創收呀,貼身保護他的禁軍和江湖高手兩百多人,這些人整天跟著自己無所事事,畢竟趙孝騫沒那麼招人恨,不會時時刻刻有人等著刺殺他。
既然都閑著,不如出去找找副業。
府衙搞個活動,把真定城和轄下九縣的地主豪強女眷們召集起來,趙孝騫帶著賈實等十馀個肌肉猛男出場,見面就一鞠躬,聲音洪亮地大吼「老板晚上好」。
然后賈實等人一個個站出來自我介紹,我叫什麼什麼,來自某某地方。
前世夜場那些流程套路,用在這個年代,不得把地主富婆們哄得合不攏腿?
嗯,可行性很高,唯一的麻煩是要說服賈實他們,盡量放下臉皮和自尊,以及多練練金鐘罩,畢竟聽說富婆們喜歡玩鋼絲球.···
真這麼干的話,靠賈實這些肌肉猛男的創收,一個月至少能給他創造幾萬兩的收入。
趙孝騫越想越來勁,表情都變得蕩漾起來。
陳守在一旁見勢不妙,雖然不知道世子在想什麼,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必須打斷他,不能讓他再想下去。
「世子,世子!———末將這就去幫世子租」房。」陳守把「租」這個字咬得很重。
「去吧,記得砍價,但別欺負人。」趙孝騫叮囑道。
府衙旁的院子不少,畢竟是真定城的中心地帶,無論居住還是商業,都是有錢人趨之若鷺的黃金地帶。
陳守不負所望,很快談妥了一間兩進的小院子,院子的主人本來是個商人,
城里有幾家商鋪,日子本還算富足。
但這幾年被真定府的官員各種盤剝勒索,商人的日子很難過,早已入不敷出,昨夜一場大亂后,商人聽說真定府官吏全部被拿問罷免,不由喜出望外。
今日陳守來租房,聽說是新來的趙郡公居住,這位趙郡公就是昨夜發起行動的領導者,商人二話不說立馬答應,甚至連租金都不要,只因為趙郡公幫他出了積壓多年的一口惡氣。
陳守不敢仗勢,好說歹說還是給了租金,一個月象徵性的給二十兩,商人感激涕零,當天就帶著家人搬了出去,給趙郡公騰了地方。
院子不大,只有前庭和后院,而且建筑頗為老舊,約莫是個數十年的老宅了。
陳守帶著禁軍簡單收拾了一下,趙孝騫便住了進去。
主要是地理位置方便,院子距離府衙僅隔著一墻,就在府衙的隔壁,每天出門走兩步就能上班打卡,這一點頗令趙孝騫滿意。
后院有三間廂房,其中一間成了趙孝騫的書房。
下午時分,皇城司和龍衛營還在忙著抓捕馀孽,清查犯官家產時,趙孝騫在自己的書房里已寫完了奏疏。
李清臣就坐在他旁邊,奏疏是由李清臣代筆的。
畢竟趙孝騫這一手臭字實在是—一言難盡,送到汴京若被君臣傳閱,多少有點沒面子,不知會被多少人取笑。
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再三修改潤色,在趙孝騫的授意下,李清臣終于寫完了奏疏。
奏疏的內容很炸裂,開篇就是陳情加控訴,趙孝騫直接告訴趙煦,他已動用龍衛營,將整個真定府官場清洗了一遍。
然后擺事實,這些年真定府官員做過多少惡事,對轄下百姓是怎樣的喪心病狂的盤剝壓榨,百姓是怎樣的民不聊生,并且還附上了皇城司這幾日查出來的種種不法鐵證。
包括李清臣這兩年任知府期間的不作為,以及上疏汴京的通道被堵死等等各種好的壞的情況,都在奏疏里寫得明明白白。
當然,最后趙孝騫還是幫李清臣求了情,請求官家看在李清臣獨力難支的情況下,仍能堅持獨善其身,不同流合污,也算守住了臣子的本分。趙孝騫建議將李清臣降職一級,留任真定府判官,輔佐趙孝騫治理地方,
而趙孝騫也能騰出手整頓軍備,以抗遼軍。
寫完了奏疏,李清臣小心地吹乾了墨跡,合上奏疏后,李清臣憂心怖怖地道:「郡公昨夜之舉,雖說是雷厲風行,但事情傳到汴京,朝臣們恐怕還是會炸鍋呀。」
「整個真定府官場被清洗一空,大宋立國以來聞所未聞,必然會令朝堂嘩然震驚,劉謙諒等人背后的靠山再推波助瀾一番,趙郡公恐會陷入麻煩之中。」
「郡公,這道奏疏的措辭—是否還能再委婉一點?或者說,將幾名主犯報上去,至于判官推官,提舉司轉運司以下的官吏,就不必在奏疏上具名了吧?否則事情可就太大了。」
善意的建議,趙孝騫當然會認真聽取。
聽歸聽,但不一定采納。
「老李啊,有些事情是蓋不住的,真定府已是千瘡百孔,此時當用猛藥,先把命救了,再考慮后遺癥的事,最后再慢慢溫補。」
趙孝騫嘆道:「昨晚的事,必須據實上報,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瞞官家,這就是救命的猛藥。」
「我若在奏疏里說得含含糊糊,官家還以為真定府的現狀沒那麼嚴重呢,官家若不重視起來,對我以后治理真定府很不利。」
「你應該很清楚,官家派我來真定府,不是為了治理地方的,我的重心是整頓軍備,抗擊遼軍。」
「簡單的說,我沒那麼多功夫和精力用在治理真定府這爛攤子上,所以我必須給官家和朝廷一個明確的態度。」
「反正事兒呢,就是這麼個事兒,覺得我的手段太過分,清洗得太徹底,那我就不干了,換個能干的人來當知府—.」
「如果贊同我的做法,那就把這些人犯的事定成鐵案,按照我的想法,把我的后院清乾凈,別讓我前后都著火。」
趙孝騫笑吟吟地道:「這就是我向朝廷表達的態度,現在你還覺得有問題嗎?」
李清臣目瞪口呆,這是他第一次聽說,地方官員對朝廷的態度如此強橫霸道這特麼的———也就是你受官家寵信,不然別說官家,政事堂那幫大佬都能把你拆散架嘍。
「也就是郡公了,不然換了別人——」——」李清臣苦笑道:「這事兒,天下唯有郡公能辦得合情合理,落在別人身上,便是滔天的大罪。」
整個府衙官場都被一鍋端了,多麼嚴重的大事,官場講究的是平衡利害,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做法是最被人忌諱的。
哪怕將劉謙諒張嵐他們不法的鐵證送上朝堂,別人也不一定覺得正義,因為趙孝騫破壞了官場的平衡,當手伸到規則之外的地方,那就不管你是正義還是邪惡,都必須付出沉重的代價。
偏偏做這件事的人是趙孝騫,被官家寄予厚望,被政事堂的幾位大佬都深為忌憚的傳奇人物,那麼這件事到了汴京朝堂后如何定性,還真不好說。
如果昨夜的事是李清臣下令做的,那麼不出十日,朝廷的命令就會下來,李清臣絕對會被罷免官職,押解進京問罪。
而趙孝騫昨夜干了這件大事,很大概率屁事兒沒有。
大家當的都是知府,但人與人的差距就是這麼大,不認命都不行。
見李清臣一臉苦澀,趙孝騫拍了拍他的肩,道:「以后真定府的政務就交給你了,首先要做的是,讓轄下百姓休養生息,盡快恢復元氣——.—」
李清臣忍不住道:「都公,此事怕是話沒說完,趙孝騫擺了擺手,道:「知道你要說什麼,現在你再幫我寫一道奏疏,題目就叫《請免真定府轄下九縣農商三年賦札》,趕快寫,寫好了連同剛才那道奏疏一同送進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