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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捷報入京,舉城震動。
報捷的龍衛營將士也覺得臉上風光無限,策馬奔向延福宮的速度越來越快。
一路高調報捷,感受著道路兩旁圍觀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那些如雷霆般震撼的歡呼聲傳入他的耳中,報捷的將士突然有一種此生死亦無憾的感慨。
這場大勝,他也親身參與了的,當時不覺得如何,然而回到汴京,接受萬眾歡呼時,一種莫名的無上榮光籠罩全身。
原來,向來被人們看不起的粗鄙軍漢,也有揚眉吐氣的一日。
吃糧領餉的職業,突然對它有了歸宿感,榮譽感。
一場勝利,悄無聲息地改變了許多。
快到延福宮時,報捷的將士突然揚起手臂,膛目大喝道:「此戰,是我龍衛營袍澤所為,我龍衛營對得起朝廷的糧餉!」
吼過之后,不顧兩旁百姓的反應,將士含淚揚鞭,徑自到了延福宮門外。
動作利落翻身下馬,單膝跪下,紅翎黑匣雙手高舉頭頂。
「大捷!環慶路經略安撫副使趙孝騫,龍衛營都指揮使種建中,
領龍衛營五千火槍將士,全殲西夏卓羅和南軍司所部,焚和南軍司重鎮,斬敵首三千級,我軍無一傷亡!」
宮門外值守的禁軍將士驚呆了。
「全殲」「西夏十二軍司之一」「我軍零傷亡」————·
這些詞兒串在一起,令人感到好陌生。
這竟是我大宋的報捷奏疏?
多少年沒聽說如此神奇的勝利消息了。
見報捷的將士一臉疲憊,風塵仆仆的樣子,卻精神煥發地跪在宮門外,值守的禁軍情知事關重大,絲毫不敢耽誤,于是急忙轉身進宮稟奏官家。
片刻后,宮門開啟,鄭春和一臉喜色走出來,見到宮門外雙手高舉黑匣的將士后,頓時朝他揚了揚手。
「快來快來,隨我進宮,官家親自召見你。」
福寧殿內,趙煦赤著雙足,披頭散發,興奮地在猩紅的地毯上來回步。
批閱奏疏又熬了一個通宵,剛睡下不到一個時辰便被鄭春和叫醒,西北大捷的消息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美味餡餅,狼狠砸在臉上。
趙煦懵逼了半響,然后瘋了似的跳起來,興奮得不知如何發泄才好,順手便砸了兩只精美的貢品瓷瓶,當炮仗聽了個響兒。
西夏入寇,要說滿朝君臣壓力最大的,非趙煦莫屬。
是他堅持不再和議,必須以牙還牙,也是他下定決心,任皇室宗親為副師,領龍衛營出征西北。
大宋自太宗之后,歷任官家里,趙煦是第一個如此堅決的主戰派這可不是鍵盤俠的嘴炮,決定是他下的,戰爭如果失敗了,趙煦是要擔責任的,他會被史官寫進史書里,被后人唾罵一千年。
蒙天之幸,趙孝騫沒讓他失望。
西夏的十二軍司之一不僅被全殲,還被他一把火燒了。更欣喜的是,我軍竟無一人傷亡。
大宋自立國始,何曾有過如此乾脆利落的大勝?
一次都沒有!但在我趙煦的治下卻做到了,
此刻趙煦承受的壓力已卸了大半,就算后面的戰事宋軍一敗再敗,有趙孝騫的這場勝仗打底,趙煦的面子終究不會那麼難看。
現在趙煦不僅能挺直腰桿面對群臣,他甚至還想搞一次祭祖大典,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就問一句朕牛不牛逼。
報捷的龍衛營將士跪在趙煦面前,將和南軍司之戰的具體細節說得清清楚楚。
趙煦越聽越高興,然后令將士回營休整,并大方地賞賜他良田二十畝,賜銀一百兩,以酬他千里奔波報捷的辛苦。
「鄭春和,召政事堂諸位先生議事,今日所議,如何封賞趙孝騫和龍衛營將士,哈哈,也教那些主和的軟骨頭看看,朕的親兄弟就是如此爭氣!朕決定出兵抗擊西夏的決定更沒錯!」
「朕現在就要看看他們臉上是怎樣的表情,哈哈!」
趙煦高興得不能自已,熬了夜之后僅只睡了一個時辰,但他此刻卻毫無困頓之意,臉上泛起幾分不健康的紅潤。
西涼城外。
五千龍衛營遵令襲擾西涼附近的村莊部落,三天過去,所獲甚豐而駐守西涼城僅剩的三千守軍,卻連城門都不敢開,更別提追擊龍衛營了。
梁太后傾舉國之兵入寇,惡果已然顯現。
國內兵力被抽調一空,倒讓趙孝騫撿了便宜,五千火槍兵在西夏腹地橫沖直闖,如入無人之境,西夏竟無一支像樣的軍隊來抵抗。
這幾日龍衛營當然也遇到了抵抗,但都是民間村莊部落自發組織的鄉軍,根本不堪一擊,幾輪齊射便將敵人松松垮垮的陣型擊破。
然而,這樣的好日子注定是短暫的。
今日皇城司的密探入營求見,面稟趙孝騫,遠在洪州的梁太后已然反應過來了。
她給出了選擇題的答案。
回師,撤軍,全力撲向章所部的二十萬大軍,順便抽調了五萬兵馬西進,專門圍剿趙孝騫所部。
這個時代雖說通訊基本靠吼,但也不會滯后得太夸張。
關于龍衛營這支五千人馬的具體信息,早已呈送梁太后的案頭。
尤其是關于龍衛營手執的神奇火器,更是梁太后關注的重點。
這種近乎無敵的存在,終于引起了梁太后的重視,相比章魔下的二十萬宋軍,梁太后覺得這支手執火器的五千偏師更是心腹大患,
必須馬上圍剿殲滅。
于是梁太后不惜抽調五萬兵馬西進,以十倍于敵之兵力,只為將趙孝騫所部徹底剿滅。
西涼城外的龍衛營駐地,風寒已漸康復的趙孝騫神情仍有些疲憊。
燒得紅旺的篝火邊,種建中和宗澤并排蹲在火旁取暖,趙孝騫仍裹著被子,像一只過不去冬天的野鴨子。
「現在的問題是,我軍是攻下西涼城,還是掉頭離去,與梁太后所遣五萬敵軍在西夏境內繼續周旋。」種建中沉聲道。
宗澤本是文人,被趙孝騫拉進軍隊后,這些日子行軍作戰都親自經歷過,如今已盡褪去文人模樣,倒有了幾分軍人的瓢悍氣質。
昨日與趙孝騫分食一只烤羊腿,最后一口宗澤居然沒留給他,而是眼疾手快地塞進自己嘴里,可見這貨的文人屬性差不多被洗乾凈了。
西涼城只剩三千守軍,我軍若攻城,一日可定。」種建中接著道。
趙孝騫不置可否,抬起手指虛弱地指了指宗澤。
風寒雖在漸漸康復,但這幾日他大約是扁桃體發炎,嗓子生疼,
說話很費力。
宗澤對他的動作感到然:「郡侯想說什麼?」
趙孝騫奮起地坐起來,指了指宗澤的腳下,不得不開口說話了。
「你踩著我的被子了———特麼的都燒起來了!」趙孝騫氣紅了臉,一張嘴聲音嘶啞難聽。
宗澤低頭一看,頓時大驚,手忙腳亂使勁撲打,終于將火撲滅。
趙孝騫疼惜地閉上眼。
我娘親手給我縫制的蠶絲被啊···—
意地朝他一笑,宗澤殷勤地倒了一杯水遞過來。
「郡侯小恙初愈,多喝熱水———·
也就是嗓子疼,沒力氣罵他,趙孝騫無力地警了他一眼。
種建中小心地問道:「郡侯,我軍下一步行止,郡侯可有主意?」
趙孝騫嘆了口氣,嗓子那麼疼,還逼得我張嘴說話。
「我軍戰略目的是什麼?—是牽制西夏三十萬大軍,逼他們撤軍回援,逼他們分兵追擊,將戰火燒到他們國內,然后各個擊破。」
「攻下西涼城,對我們有什麼好處?付出傷亡后,就算取了城池,我們五千兵馬能守住嗎?」
「梁太后遣命五萬西夏軍已出發,兩日后必至,咱們現在要做的當然是,不然呢?」
「攻城?老種你腦子進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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