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沒問題，但這不可能……”
唐明月是憋了好一會兒，才好不容易沒把癡心妄想、白日做夢之類的評價說出來，幾個糕點就想要出口創外匯。
也真是敢想……
“那什么，小高，你可能不清楚創外匯的難度，咱們縣都沒有一個廠能夠創外匯，我們縣能夠幫助國家獲得些許外匯的唯一辦法就是，多上交點糧食。
而且你做的那些糕點，保存時間也不是很長，估計還沒運到國外就壞了。
你就別想太多了，按我媽說的來。
咱慢慢來，不急！”
張懷陽是覺得高蕓可能并不懂相關情況，只是從哪知道了這么個詞，知道這么一件事，同時又對自己過于自信。
沒必要嗤笑什么。
但無疑也不能給她希望。
高蕓想了想，沒有辯駁解釋，并很快就定好按照唐明月的計劃走，這么一來高蕓只需要多弄一些其他食物制作的零食啥的就行，其他則用不著她操心。
如此操作反倒更加省心。
商量妥當后的當天晚上，高蕓其實并沒有死心，因為她真心覺得如果糕點廠能夠創外匯，現在他們所面臨的很多問題都將不再是問題，甚至于糕點廠也能從一個普通糕點廠變成重點糕點廠。
創匯糕點廠，妥妥的受重視。
所以當天晚上，她是特地跑驛站閣樓那上網查資料，查了將近三個小時的資料，然后便果斷選擇了放棄，腦子里突然閃現出來的，那個創外匯的想法。
因為她是真的太想當然了。
各種困難也太多了。
雖說出口商品交易會在五七年就舉辦了第一屆，現在是六二年，肯定有對外出口的窗口。但想參加這個會，也不是隨便一個人說自己想參加，要報名就能進的。這個交易會的門檻還挺高的。
最重要的是，白天的時候高蕓有跟唐明月和張懷陽他們閑聊過這個，但他們兩人，并不知道有這個交易會存在。
他們兩個已經是高蕓目前能接觸到的，身份地位最高的兩個人了，他們連這個會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幫高蕓申請到，參加這個交易會的資格？
所以高蕓想靠糕點賺外匯這件事。
一開始就幾乎沒有任何希望。
連踏入交易會門檻都沒可能。
這還只是一方面問題，其他方面的問題同樣相當之多。比如高蕓以為某奧餅干可能還沒出現，興許自己可以通過仿制某奧餅干出口創匯。然后查完資料才發現人家一二年就創辦了，這里說的是一九一二年啊，現在六二年已經發展的相當不錯，屬于妥妥五十年老品牌。
只是進入國內時間較晚。
九十年代后期才進入罷了。
又比如覺得馬卡龍肯定挺好賣，結果人家馬卡龍能追溯到中世紀，只是他們國內出現的較晚，不怎么了解罷了。
蛋黃派誕生時間倒是挺晚，但這東西只有加了巧克力涂層的在海外銷量還可以，沒加巧克力涂層的，只能在整個儒家文化圈內勉強維持著不錯的銷量。
而巧克力在如今這時代有多罕見。
無疑是毋庸置疑的。
大多數人壓根沒聽說過這玩意兒。
即便這些都能仿制，問題依舊相當多，那就是原材料的問題，某奧需要用到可可粉，需要用到代可可脂啥的，馬卡龍想要弄的好看點，最起碼也得有很多色彩鮮艷的食用色素，蛋黃派即便弄的廉價點，人造奶油和黃油都少不了。
這些東西，要么國內沒有，要么就是很少，再不然就是技術遠遠不達標。
更別提還要設計密封防腐體系了。
真真是要什么沒什么！！！
而且這些糕點制作起來并沒什么難度，想要模仿同樣沒難度，即便賣出去估計也很難形成啥品牌效應，甚至可能賣不了幾天，就被外國本地企業學去。
到時候人家誰還買進口的。
賺兩月外匯就倒閉，那多丟人。
這還只是高蕓考慮到的方面，但她想也知道，自己考慮的肯定依舊不夠周全，還不知有多少遺漏的點沒想到呢。
她要是想把這些技術全部合理化實現，并且達到廉價量產的程度，那她還搞啥糕點作坊，直接去做研究員得了。
同時這些技術她都不怎么懂。
要真搞出來，那也是一問三不知。
再者就是，她一個連私塾小學都沒上過的搞搞文學，弄弄菜譜也就算了。
搞這些理科知識，合理嗎？
文科和理科不一樣，文科人家六祖慧能不識字，還能成為禪宗傳承者，悟出了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禪理。
但理科沒個傳承，光靠自學成才。
那不忽悠傻子呢嗎？
想到這，高蕓都有些慶幸唐明月和張懷陽母子倆沒看得起她，要真看得起她，信任她，讓她搞，不知得出啥事。
還是低調點，少折騰吧，要真想幫助國家啥的，等過十幾二十年也不遲。
然后高蕓當然就是徹底放棄了想要在現在創外匯的想法，準備老老實實跟著地頭蛇唐明月走，并且上網開始查找養雞養鴨攻略，如何防治雞瘟和鴨瘟。這些知識不算離譜，可以推脫說自己認識某獸醫啥的，應該沒人去深究。
畢竟獸醫不就是專門管這些的。
人家還能給豬給牛接生呢。
不過這些資料依舊不好找，關鍵是有些資料真假難辨，現在網上信息跟十來年前不大一樣了，十來年前很多資料真的隨便找，一些知識也是免費分享。
可如今什么都要搞知識付費。
同時還真假難辨。
高蕓又不是專業的，哪知道分辨這些玩意兒，而且她養雞肯定不能用各種抗生素啥的，所以網上一些較為通用的防雞瘟鴨瘟知識，對她而言也不適用。
最后，高蕓她只能繼續到相關論壇懸賞，并限定只有研究生以上才能接。
沒辦法，現在大多數本科太水了。
高蕓擔心不靠譜。
研究生至少會相對靠譜一點。
至于先前追加的那兩個單子，好幾天前就已經搞定，高蕓也付了錢，但現在她的糕點作坊連三五百斤的出貨量都快穩定不住了，后續適用于糕點廠，以及大型糕點廠的流水線機械自然壓根用不到，至少短期內她肯定是用不到的。
所以目前都在D盤里面存著呢。
網盤里面也儲存了一份。
等哪天用到再說吧。
發布完懸賞之后，高蕓就趕緊洗漱了一下睡覺。現在天天在廚房工作，還要搞烘焙，身上沾的味實在太重了，不洗澡，高蕓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所以即便溫度稍低了點，她還是堅持天天洗。
皮膚干擦點身體乳嘛！
再干還有身體精油，精油香脂膏。
不然天天在廚房，然后還三五天不洗澡，身上味道簡直沒法聞了，頭上味道也沒法聞，天天洗澡屬于必要流程。
第二天正常上班，正常工作。
做的糕點量還跟往常差不多，區別主要在于種類少了許多，同時大多還都是用不到雞蛋和鴨蛋的那些普通糕點。
又或者消耗雞蛋數量很少的糕點。
另外就是，高蕓開始嘗試制作新點心，也可以說零食。比如用土豆淀粉制作的非油炸薯片，高蕓做這個肯定不是為了健康，主要還是為了省點油，而且非油炸薯片也比油炸的稍微好保存些。
另外還搞了些蝦片等膨化食品。
蛋黃酥沒辦法弄了，就弄紅豆酥。
綠豆暫時缺貨，可以搞板栗餅，反正各種食材她都能用得上，有啥用啥。
等張懷陽和唐明月過來查看新式零食的時候，兩人吃的都津津有味，特別是薯片和蝦條，更是讓他們吃的有些停不下來，并且一致認為可以大量供貨。
但高蕓忍不住給他們潑了盆涼水：
“唐主任，張主任，這個非油炸薯片大批量供貨沒什么問題，反正土豆咱多的是，土豆淀粉也不是很難買到，實在買不到咱們還可以自己做，無非就是費點事，但是這個蝦條稍微有點麻煩。
得你們想辦法跟臨海供銷社聯絡。
我這個蝦條里面用的是我跟一個臨海好友交換得來的蝦干，將那個蝦干烘焙的更干一些之后，磨成粉加進去的。
不過這么做實際有些浪費。
因為只用蝦殼和蝦頭也可以。
我跟那好友私人交換的那點量，肯定不可能長期供應，而且成本也高，所以最好還是麻煩唐主任，你看看能不能聯系到海邊的供銷社，跟他們交易一些曬干的蝦殼和蝦頭，不用完整的干蝦。
就只要蝦殼蝦頭就可以了。
如果能磨成粉運過來的話更好。”
蝦條肯定不能純靠味精提鮮，那玩意兒跟蝦的鮮味還是有區別的，但用完整的大蝦或者用純蝦肉的話，無疑又有些太過于奢侈，蝦頭蝦殼就相當劃算了。
“蝦頭蝦殼磨成粉，這個……雖然沒有認識的，但我可以打聽打聽，或者你可不可以跟你那個朋友聯系一下，看看他認不認識他們供銷社的人。咱們通過電報聯系，先溝通一下，如果能溝通的下來，那我這邊就簡單多了，只要派個人出差，去那邊供銷社簽個字便是。
咱們雙管齊下，分別聯系。
我感覺這東西應該很好賣。”
唐明月沒啥意見，就是不確定自己的人脈圈子里有沒有認識海邊供銷社的人，所以還不如讓高蕓先試著溝通下。
“我也覺得這東西會很好賣，不但吃起來好吃，看起來量大，成本應該也不高，要是必須用完整大蝦或者蝦肉制作的話，成本確實高，但如果只用蝦頭和蝦殼磨成粉，就能制造出同等味道。
成本估計比大米白面高不到哪去。
肯定比那些甜點心便宜。”
張懷陽也挺開心，昨天他其實還有些擔心高蕓到底能不能弄出些好吃，成本不高，同時原材料也比較好尋找的食品，沒想到今天就直接拿出了成品，而且不只是一兩樣成品，是好幾樣成品。
原本的擔憂可以說一下子沒了。
這高蕓簡直就是個寶藏嘛！！
還是越挖越讓人驚喜的那種。
緊接著他們三又討論了一會兒，并且確定給其他供銷社多少份額后，便商量起了正事，也就是跟公社協商，委托他們下面的大隊幫忙養雞養鴨子的事。“這事吧，可以說沒成功，也可以說成功了，沒成功是因為公社那邊沒答應，成功是因為公社那邊也沒有拒絕。
他們表示可以讓我們自己去找愿意幫我們養雞養鴨子的大隊，但他們不擔任何責任，出了事我們別找他們，大隊也不能找他們。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是擔心養雞養鴨子出意外，不想擔責任。
目前養鴨子其實還算好辦。
呃，懷陽他最近不是跟平河大隊那邊關系處的挺不錯嘛，并且把平河大隊的所有鴨蛋全部都清空了。再加上平河大隊本身也有一定養鴨子的經驗，最近這些年都沒聽說他們那邊鴨子出過什么瘟病，所以今天上午懷陽他去了一趟平和大隊，已經跟平河大隊定好了委托。
他們同意增加鴨子的飼養量。
我們負責幫他們聯系一批糠，畢竟他們大隊現在養的鴨子，已經算是極限了，想要養再多光靠草就不行了，各家各戶也沒有多余的剩飯剩菜去喂鴨子。
而且有糠后，鴨下蛋也勤快些。”
說完目前已經搞定的事，唐明月喝了口涼白開，這才繼續說沒搞定的事：
“但養雞的事，我們找了兩個大隊的大隊長，他們都不同意，除非我們愿意幫他們兜底，否則他們絕不去冒險。
可我們兜底的風險實在太大了。
再者就是，平河大隊那邊因為本來就有一定數量的野鴨子，只要我們不把那些鴨子下的蛋撿空，留一定時間讓它們繁衍，那么他們大隊的鴨子數量很快就能增加，可各大隊并沒有集體養雞。
家里人口少的就養了一只雞。
人口多的也只能養三五只雞。
想要湊夠足夠多的小雞仔很難，而小雞仔如果沒有雞媽媽照顧，夭折率又很高，我咨詢了下，養起來挺困難的。
現在咱們也算是三個臭皮匠。
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