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海拉姆下班之后隨便找了一個公用電話亭,他給藍斯那邊打了一個電話。
“我這邊已經掌握了佩吉·佩雷斯的一些情況,我們什么時候動手?”
他現在很關心這個,雖然當警察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有趣的體驗,但這終究也只是一種體驗。
他只能體驗一會,不想一直體驗下去。
藍斯讓他再等一等,“現在我們還差最后一個關鍵的東西,一個能讓弗蘭咬鉤的東西,所以還需要等幾天。”
除了藍斯之外,并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計劃,海拉姆也不知道,當然他也沒有問題。
“大概什么時候動手,我有些忍不住了。”
“今天他們給了我十塊錢,就想要把我打發了,我現在就想把那個混蛋的臉撕下來塞進他的腚眼里!”
藍斯忍不住笑出了聲,“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看得出你現在的確很生氣。”
“放心吧!”
“機會很快就會出現了。”
海拉姆和藍斯又說了幾句之后,就掛掉了電話。
他叼著香煙從電話亭中走出來,罵罵咧咧的上了路邊的警車,然后開著警車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公寓樓下。
他能感覺得出,他還要扮演警察這個角色有段時間。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對海拉姆來說,就是一種談不上煎熬,但絕對也不舒服的生活。
每天他都要準時的去工作,倒不是說他起不來,只是這份工作太無聊了。
以前他還沒有加入藍斯家族之前他總覺得警察是一份有意思的工作,首先他們可以合法的使用暴力。
作為非法移民,被警察當作是犯罪嫌疑人去對待已經是一件經常發生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的他覺得當警察應該會非常的威風,甚至有一段時間里他覺得只有當上了警察,日子才會好過一點。
可以毆打別人,可以勒索店主,可以做很多事情。
不過現在他不這么覺得了,警察就是一份很無聊又很辛苦的工作,如果不是有大胡子局長照顧他們,他們的工作會更多,更累,而且收入也不怎么高。
這段時間里他把佩吉整個人的作息時間都搞得清清楚楚,接下來,就等待一個信號。
這個信號來的很快,而且是以一種海拉姆沒有想到過的方式來的。
“藍斯被襲擊了。”
這個消息開始傳播的第一時間,海拉姆就撥通了藍斯電話,詢問他的情況。
藍斯在回到金港城之后沒多久,就被一群神秘人襲擊了,據說藍斯還受了傷,據說傷勢還不輕。
也許是為了穩定整個藍斯家族的情況,還有參議員這邊的情況,他在被襲擊之后第一時間就公開露面了。
他的手臂吊著繃帶,打著石膏,看起來應該是骨折了。
臉上有些擦傷,不知道是怎么弄的,總之整個人看起來很狼狽。
弗蘭更是從藍斯走路的姿勢中,看出了他的腿應該受了一點傷。
這讓弗蘭臉上全都是笑容!
“去打聽打聽,是誰做的。”
“不管是誰,如果他們想要得到我們的庇護,就讓他們聯系我們。”
“這是我從今年過年之后聽到的最好的消息,沒有之一!”
他說著看向鮑勃,“把我珍藏的那瓶皇家干邑拿過來。”
鮑勃臉上也都是笑容的起身,然后走到酒柜最中間,在最核心的酒架上,抽出了其中一瓶酒。
皇家干邑,891年的,那年因為氣候原因,皇家干邑的葡萄農莊出現了減產,導致了當年的皇家干邑出品的成品酒很少,只有一萬多瓶。
因為它的酒莊一直在為皇室提供釀酒服務,口味和工藝都非常的扎實,加上皇室的名頭宣傳,現在891年的皇家干邑每一瓶的價格都在上萬,并且很難買到。
這些酒喝掉一瓶,就少一瓶,基本上全都是權貴們的珍藏。
他們偶爾會拿出來看一看,真正飲用的人并不多。
弗蘭有三瓶,這是他們曾經消滅了一個黑幫家族之后獲得的戰利品,之前他們喝掉了一瓶,他還剩兩瓶,這是其中一瓶。
酒被鮑勃拿到了弗蘭面前打開,伴隨著橡木塞被拔掉,弗蘭少有的感覺到了一種迫不及待想要品嘗一番的沖動。
“好了,讓我一個人待一會。”
鮑勃知道這是弗蘭的習慣,有時候他很高興,或者很憤怒的時候,他都會一個人待上一段時間。
至于為什么他要這樣做,鮑勃不是很清楚,不過他也不想弄清楚,這和他沒有任何的關系。
弗蘭拿起酒瓶為自己倒了一些,然后把橡木塞又塞上,這瓶酒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他端著酒杯來到了露臺上,藍斯被襲擊這件事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而且事情還發生在金港城,這意味著藍斯家族和佩雷斯家族之間的矛盾升級之后,人們看穿了藍斯家族軟弱的本質,所以一些曾經被他們狠狠打壓的黑幫開始反彈了。
人們會前仆后繼的去挑戰他,想辦法干掉他,來摧毀藍斯家族在利卡萊州的統治地位。
甚至都不需要弗蘭和佩雷斯家族動手,藍斯就會深深陷入麻煩當中!
這其實也是他所害怕的,他很清楚,一旦一個強大的黑幫開始遭遇挑戰,就意味著這個黑幫失去了它過去擁有的威懾力,人們開始想著要瓜分它了。
就如同藍斯現在的境遇,弗蘭相信很快就會有新的襲擊者出現,還有挑戰者,藍斯和他的那群人,將會一點點被蠶食。
一想到這弗蘭就忍不住品嘗起這杯皇家干邑。
其實他并不是一個品酒師,對酒的好壞概念也僅限于這瓶酒水價格——
酒水的價格更高一些,那么在弗蘭的眼中,這瓶酒自然就是一瓶好酒。
如果這瓶酒的價格不高,那么就肯定不是一瓶好酒。
雖然他的判斷方式很樸實,但不得不說,從某方面來說還是非常準確的。
就在他舉起酒杯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推了自己一下子,緊接著耳邊就傳來了“砰”的一聲!
是槍聲,在槍響的瞬間他就撲倒在地上,整個莊園所有的警衛都行動起來,有一批人朝著槍聲傳來的方向追了過去,而其他人,則繼續守護莊園里的重要的地方地點。
鮑勃帶著人驚慌失措的撞開了弗蘭書房的門,他們看到了弗蘭身下溢出了一灘血跡的在露臺上向房間里爬了過來。
也許是看到了鮑勃,弗蘭伸出手臉上還殘留著驚恐的喊出了“救我”這樣不太符合他身份的話。
鮑勃立刻帶著人把他從外面攙扶了進來,并且拉上了窗簾。
佩雷斯家族有家族專用的私人醫生,二十四小時在莊園里待命,加上黑幫的生活難免會出現一些外科的問題,這里的醫生是有手術資格的。
他們檢查了一下弗蘭的傷勢,醫生的表情很不樂觀,“子彈從他的左側肩膀穿透了他的右肺,最終自然的離開了他的身體。”
“這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們不需要為如何取出彈頭煩惱。”
“但壞消息是……”,醫生看了一眼這里的人們,“他的年紀不小了,受了這么重的傷,就算搶救回來,恐怕很大概率也無法恢復到以前的樣子,甚至是否還擁有自理能力都是未知的。”
右肺傷勢比較重的話可能要被摘除,以避免進一步的在體內產生惡化。
并且這個時期的醫生們普遍認為,摘除受傷的器官對身體恢復是有好處的,至少身體不需要消耗更多的能量,去恢復一個不可能恢復的器官。
鮑勃的臉上表情變了又變,“麻煩你立刻幫忙搶救一下,弗蘭不能死,至少不能現在死。”
“另外……”,他說著轉頭看向其他人,“這件事誰都不能泄露出去。”
“如果有人問,就說有人走火了,只是一場意外,沒有襲擊,沒有人受傷。”
有些人看著鮑勃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也有一些人臉上居然浮現出了一種狂喜,當然還有一部分人,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他們其實都聽得出來,鮑勃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弗蘭無法自理,或者醒不過來,那么鮑勃作為家族的二號人物,他就有資格代替弗蘭發號施令。
可如果弗蘭死了,那么家族就要重選家主,并且很大概率這個機會會落在弗蘭自己的孩子們身上。
無論鮑勃這些年做的有多好,比弗蘭的兒子都要更好,在傳承這方面他始終是欠缺的,他不是弗蘭的兒子,哪怕他的功勞比任何人都大,他也無法成為下一任家主。
只有趁著現在弗蘭可能會陷入昏迷,或者無法自理的機會,他通過昏迷的,不能說話和作出決定的弗蘭來控制家族,最終增加鞏固自己的權勢地位,才有機會成為下一任家主。
對于他現在的要求,這里的人沒有誰旗幟鮮明的站在他的對立面,大家似乎都認同了這樣的決定。
這也讓鮑勃稍稍放松了一些。
“現在我們最需要搞清楚的,就是誰動的手!”
說起這個,大多數人的腦海中都浮現出了同一個人,藍斯。
鮑勃的心腹手下立刻就出聲說道,“一定是藍斯做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沒有絲毫的膽怯,“藍斯剛剛被襲擊,他很大概率會認為這是我們做的,所以他就安排了槍手,尋找到了一個機會,打傷了弗蘭。”
“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會有別人這么做,如果有其他人想要這么做,會這么做,也不可能這么多年來這還是第一次!”
鮑勃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既然有了懷疑對象,就去查,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誰!”
是不是藍斯對他來說其實并不是那么的重要,但他們也的確需要一個靶子,而藍斯,恰好就是現成的。
莊園的緊張很快就被解除了,除了少數人之外,大多數人都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他們真的只當是有人擦槍走火,單純的引發了騷亂。
與此同時,海拉姆正在和藍斯通話,“……所以說,這些都是假的?”
海拉姆聽到這終于松了一口氣,“我就說,在金港城誰還敢襲擊你?”
“如果真的有人襲擊了你,我第一個就要把波頓干掉!”
“現在你說的這些顯然更合理一點,他那小子運氣不錯。”
他說的“那小子”是指波頓,波頓現在負責大本營和因德諾州的情報工作。
其他地方就不說了,在金港城如果真的有人能穿透情報系統對藍斯進行襲擊,那么波頓一定也參與其中。
就算他不是其中的一員,也默許了這些人對藍斯的襲擊。
所以海拉姆說,如果藍斯真的被襲擊了,他現在就立刻回去干掉波頓。
不過好在,一切都只是“虛驚”一場,這一切都是誘餌。
兩人正聊著天,藍斯正在解釋自己的計劃,他突然停了下來,“先別掛電話,我這邊還有一個電話要接。”
他放下電話后接聽了另外一個電話,電話里來自于馬多爾安排的槍手。
“Boss,我打中了他,然后他撲倒在地上,我不太好射擊,就退了出來。”
“不過我可以保證,我一槍打在了他的上半身。”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再找機會補兩槍。”
聽著對方有些自責的語氣,藍斯還主動安慰了兩聲,“一槍打死他未必是好事,他沒有死,也未必是壞事。”
“弗蘭年紀這么大,這一槍不管打在什么地方,只要在他身上,他接下來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任務完成的很好,你可以回去放松放松,我讓馬多爾給你一個假期,帶著家人好好玩玩,新建的水上樂園不錯。”
他和這名狙擊手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弗蘭的莊園安保力量和級別很高,周圍兩百米內都是他的私人領地,并且不間斷的有人巡邏,而且還沒有什么高層建筑,可以說根本找不到任何攻擊的地方。
馬多爾帶著狙擊手去了現場轉了好幾天的時候,最終在大概兩百米外的地方,找到了一個能夠看到露臺的杉樹。
狙擊手爬到了樹上,然后固定好武器和自己的身體,能夠打中,并且還是打中上半身,藍斯已經覺得非常了不起了。
他放下電話之后拿起了海拉姆的電話,“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