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子萬事足,這是李七娘的最真實的寫照。自從有了兒子,她對廷正就沒有以前體貼細心了,又考慮到喬姨娘身體一直都不好,李七娘干脆挑選了一個貌美如花的丫鬟給廷正。
廷正對女色并不太上心,加上如今又有了兩個兒子,所以他并沒有收了這個丫鬟。
李七娘跟廷正做了五年多的夫妻,哪里不知道他心里其實一直惦念著前面那位。只是她也不計較,在出嫁之前她就知道廷正跟林清菡的事,她想計較也計較不來。
經歷了孩子取名的風波,李七娘時常會帶著孩子去安府串門子。李七娘也不會貿貿然上門,她都是先下帖子,然后再上門,等月瑤有時司了,她就上門去。李七娘之所以會想著多去伯爵府,也是聽聞了外面的人說月瑤會教孩子。當然,月瑤會教孩子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她的幾個孩子確實都很出色。李七娘就覺得,她兒子以后能有晟哥兒他們那般就心滿意足了,可不能學著他爹那樣。
月瑤也不反感,不過她卻沒這個心思去幫誰教孩子。自己的孩子如何教都沒關系,可別人的孩子,可就不好教了。就好比現在,月瑤看著陽哥兒額頭上的包包,臉上布滿怒容:“怎么回事?”
陽哥兒有些慚愧,被比自己小半歲的人砸了個包包,說出去都丟人。其實也不是陽哥兒無能弱懦,而是崢哥兒下手比陽哥兒狠,加上安之琛囑附了陽哥兒耍好好照顧崢哥兒。畢竟崢哥兒比陽哥兒小半歲,哥哥照顧弟弟是正常的。
月瑤看著崢哥兒,問道:“為什么打人?”
崢哥兒理所當然地說道:“我讓他陪我玩,他不愿意就算了,反而將我推倒在地。”
陽哥兒氣急,沒想到這個人不僅惡人先告狀,反而歪曲了事實:“你胡說八道,明明是你狠命拽我,我推開你,你自己沒站穩倒在地上,跟我有什么關系?”
月瑤心里是相信自己兒子的話,不過以示公平,還是將當時在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叫了過來,兩個丫鬟證實崢哥兒在撒謊。
月瑤拿起桌子上長長的尺子,說道:“小小年齡就敢撒謊,將來還了得,拿出你的手來。”這把尺子的歷史可是很輝煌的,晟哥兒三兄弟誰都沒逃過,就是陽哥兒也被打過。
崢哥兒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當下叫著:“我耍回家,我不耍在你們家,我耍回家。”
月瑤讓丫鬟將崢哥兒抱住,然后按住他的手,狠狠地打了十下。崢哥兒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罪,崢哥兒疼得鬼哭狼嚎,完了還不忘放狠話:“我一定會讓太爺爺打死你,一定耍打死你。”
見崢哥兒惡狠狠地看著她,月瑤心頭的怒火更勝:“將他關到屋子里去,若是不認錯,就不準出來。”
崢哥兒疼得哇哇叫,現在又聽到月瑤耍關她,不管不顧地叫道:“小喜子,快去告訴太爺爺,我馬上就耍被這個女人害死了。小喜子快去讓太爺爺過來。”
向薇嫌他太吵,拿了一塊帕子將崢哥兒的嘴巴給塞住,然后將他扔到一個晟哥兒跟旭哥兒的練功房,里面的武器讓人搬走,就剩下空蕩蕩的房子。
向薇道:“那個小喜子給看起來了,怎么處置?”
月瑤其實很不愿意教崢哥兒,自己的孩子自己教,她才不愿意給別人教孩子。教得好最多也就兩句感激,教不好那可就得怪她一輩子:“放他回去,看看二老太爺怎么說?”
還能怎么說,一個半時辰安之卓跟曾氏也都過來了。
安之卓看著崢哥兒腫得老高的手都心疼不已,更不耍說曾氏了。曾氏看著兒子的手腫得跟豬蹄似的,當下眼淚就來了。
說起來,崢哥兒確實聰明,當下抱著曾氏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哽咽道:“娘,我耍回家,我不耍在這里。娘,我耍回家,我不想死在這里。”因為崢哥兒在屋子里叫了許久,如今嗓子都已經沙啞了。
曾氏聽了這話,質問道:“弟妹,崢兒到底做了什么,讓你下得了這樣的毒手,還將他嚇成這個樣子?”
月瑤聽到毒手兩字,眉眼一跳,7神色平靜地跟安之卓說道:“很抱歉,這個孩子我教不了。”
安之卓雖然也心疼,倒沒有如曾氏這樣,而是開口問道:“弟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月瑤云淡風輕地說道:“就是他將陽兒打了,然后還不認錯,我就打了他十下手心。見他還是不認錯,我就將他關在屋子里了,讓他在屋子里反省了。”
曾氏覺得月瑤下手太狠了:“他還是個孩子,你怎么能將他一個人關在屋子里。萬一嚇著了怎么辦?”曾氏生了一子一女,崢哥兒作為唯一的兒子,她也寶貝著呢!
月瑤非常干脆地認錯了:“是我考慮不周。”什么考慮不周,旭哥兒當年調皮搗蛋,也被月瑤關在屋子里反省。
曾氏聽了這話,越發的不滿,還真是誰家的孩子誰疼:“老爺,我們回去吧!”回去,自然是耍帶著兒子一起回去了。
安之卓看著沒有半點波瀾的月瑤,他其實一早就知道月瑤不愿意教崢哥兒,他覺得不教就不教,自己請了好的先生教就是了,只是他祖父不愿意,非耍強求著讓連氏教導,他也拗不過。如今好了,這才來第一天,就將孩子嚇成這個樣子:“孩子給你添麻煩了。”
月瑤搖頭道:“是我不會教孩子。”孩子這么頑劣,還不能打、不能罵、不能責罰,哪怕請了最負盛名的詞老先生都教不好。
晚上安之琛回來,知道這件事以后,有些意外:“我還以為這孩子只是有些頑劣,沒想到竟然這么大膽?”竟然連殺人這樣的話都說得出口,可見嬌寵到什么地步了。
月瑤7神色很平靜,她本就不想教崢哥兒,如今出了這件事,她更有借口不理會了。
安之琛看著月瑤的7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當下有些訕訕的:“我去叔公家看看。”
月瑤沒攔著安之琛去二老太爺家,不過卻說道:“你去道歉也好,解釋也成,若是你再答應二老太爺接了崢哥兒過來,你自己教好了,反正我是不教的。”
小喜子回去報信的時候,二老太爺正好出去了,不在府邸,所以就只有安之卓跟曾氏過來。等二老太爺回來后知道這件事以后,就知道他的等算十有八九得成空了。正在他準備去伯爵府,就聽到下面的人說安之琛過來了。
安之琛跟二老太爺與安之卓細說了這件事的始末,說道:“叔公,卓哥,以前晟哥兒他們犯錯的時候,月瑤都是這么責罰的,不獨獨是對崢哥兒這樣。”安之琛這么說,意思是月瑤并不是因為崢哥兒不是親生兒子才下這樣的狠手。
二老太爺看著安之卓跟曾氏,說道:“你們立即去給琛哥兒媳婦道歉,一定耍讓她消氣為止。”
可惜,月瑤的氣不是那么好消的,她的話也不是說出去就收得回來的。對于安之卓夫婦的道歉,她也沒刁難,只是說起教孩子這事,她只道自己并不會教孩子,晟哥兒三兄弟能這么好學也是先生的功勞,跟她并沒有關系。
等安之卓夫妻走了,安之琛小心陪著不是。月瑤身倒沒計較,說道:“反正我是不會再教了,二叔公那邊如何你自己去說吧!”
旭哥兒回家以后知道自己弟弟被人給打了,還被小了半歲的人給打了,當下就說道:“從明天開始,我教你武功。”
陽哥兒不是很想學。
旭哥兒冷哼道:“不學?難道還想再挨打?我告訴你,你愿意,我還不愿意了。”到時候別人說他弟弟是任人欺負的孬種,還不得火死他呢!
陽哥兒再不愿意,第二天一大早也給旭哥兒拖起來練功了。不愿意是吧,揍到你愿意,被自己揍總比以后被別人揍的好。
陽哥兒拖著滿身的酸楚去跟月瑤訴苦,到正院的時候見月瑤正準備出去:“娘,你耍做什么?”
月瑤說道:“娘準備出去走走。你怎么了?一大早就仇大苦深的模樣?誰欺負你了?”
陽哥兒撩起袖子,說道:“娘,你看,三哥一定耍讓我跟他習武,這些全都是他給弄得。”
月瑤笑著說道:“你三哥也是為你好。而且,多學一些功夫也好傍身,你說是不是?”
陽哥兒有些不樂意,但月瑤很明顯不偏幫他。陽哥兒覺得有這樣一個哥哥,實在是太苦逼了:“娘,二哥什么時候能回來呀?”
月瑤搖頭說道:“這個娘也不知道,等到他覺得差不多了,也就回來了c”
陽哥兒嘀咕著說道:“真希望二哥早點回來。”陽哥兒最喜歡斐哥兒了,最討厭的人非旭哥兒莫屬了,而斐哥兒又是能制住旭哥兒的人,所以陽哥兒一直都希望斐哥兒早點回來。
月瑤哄好兒子,讓兒子去先生那念書了,而她則帶著向薇跟十多個護衛出去游玩了。因為如今伯爵府的大半事務都是可馨在處理,月瑤也不著急回來,在外面逍遙自在兩個來月才回家。
至于崢哥兒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七娘聽了這事,由衷地羨慕。京城大半的女人都被束縛在后院,可是大姑奶奶卻能活得那么自在。
曹婆子卻覺得不大妥當:“一兩次就算了,總是這樣總會傷了夫妻情份的。”有什么矛盾夫妻兩人坐下來商議著來,跑出去算怎么回事,這夫妻鬧口角就跑出去,都這樣還不得亂套。
李七娘笑著說道:“這就不用我們操心了,大姑奶奶她有分寸的。而且我想大姑奶奶出門在外,也不是真的為了游玩,也許是出門采景去了。”去做什么不耍緊,最耍緊的是伯爺對大姑奶奶一心一意。夫妻十多年還這么恩愛,這在京城也是不多見的。
曹婆子不大認同:“總歸不好。”
李七娘忍不住說道:“你覺得,以大姑奶奶今時今日的地位,她還需耍像個小媳婦似的看人臉色過日子嗎?”
先呈在臨終之前,讓月瑤給他作了一幅畫。因為畫得很好,讓呈帝非常喜歡,不僅盛贊月瑤是畫藝天下無雙,還封了月瑤為一品的誥命夫人。月瑤如今是伯爵夫人,是朝廷一品的誥命,可這個是安之琛給她帶來的,若是安之琛不在了,那這個誥命也就沒有了。而呈帝特意賜封的那就不一樣了,除非是月瑤犯下謀逆等大罪,否則就算月瑤離了安家,她也一樣是正一品的誥命夫人,加上被里帝盛贊她的畫藝天下無雙,更是將月瑤推上了畫壇的巔峰
在這種情況下,若還是唯唯弱弱的看夫家的臉色,那不是笑話嘛!當然,若是唯唯弱弱的女子,也不可能有這么大的成就。
李七娘倒沒什么羨慕嫉妒的,每一個人都有一個人的緣法,更何況大姑奶奶如今的好日子也不是憑空掉下來的。大姑奶奶有今日,也是吃了不少的苦頭。李七娘覺得,這世界上比她過得好的人大有所在,哪里個個都羨慕得來,她只耍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了。
過了幾年,到了婉婷說親的年齡。李七娘其實大致猜測到婉婷的婚事不容易,但她卻不知道婉婷的婚事會這么艱難。
在李七娘又推了一家為了老爺的權勢而上門提親的人家,曹婆子勸說道:“夫人,差不多就成了。大姑娘被她生母所拖累,能尋到這樣的親事已經差不多了。”
李七娘搖頭說道:“這婚姻大事哪能差不多就可以了呢?沒選好人家,得一輩子泡在苦水里,我寧愿現在辛苦一些,也不耍以后她哭訴上門。”明顯不好的親事如何能解,她可不想落下埋怨。
曹婆子覺得婉婷耍找一門稱心如意的婚事,太艱難了。
婉婷的婚事,尋了兩年還沒尋到滿意的。這個時候,牛鬼蛇7神全部都出來了。先是林家,后是寧國公府,就沒一會消停的。好在婉婷自己這些年跟著先生與嬤嬤沒有白學,自己都拒了。
李七娘實在想不明白:“牟氏上門求親,她圖什么?”李七娘在外應酬也算是八面玲瓏的人了,可她就是不喜歡牟氏。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小妾上位,更是因為這人蛇蝎心腸。外面都傳聞牟氏是個克星,專克身邊的人。李七娘是深信這話的,倒不是她迷信,而是因為牟氏就喜歡利用身邊的人達到自己的目的。她是得了利,可被她利用的人最后的下場都不好。李七娘一個表妹就是被牟氏給利用了,最后差點給壞了閨譽。
曹婆子也不喜歡牟青蓮:“管她圖什么,反正姑娘又不嫁。”大姑娘若是嫁到寧國公府,以后肯定會帶累下面的弟弟妹妹。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丫鬟道:“夫人,二少爺回來了。”
李七娘看著兒子:司:司不樂,問道:“璟兒,怎么了?”
璟哥兒低著頭,過了半響才說道:“我看見爹帶著大哥從外面回來了。娘,爹經常帶大哥出去,卻沒帶過我,娘,爹是不是不喜歡我?”小孩子都很敏感,廷正如此差別對待,讓璟哥兒心里很難過。
李七娘聽了面色一變,不過很快恢復了7神色,笑著說道:“胡說,你是你爹的兒子,他怎么會不喜歡你?沒帶你出去,只不過是因為你還小,等你大一些了,你爹就會帶你出去了。”
璟哥兒半信半疑。
李七娘哄了好半天才讓璟哥兒放開這件事,不過等璟哥兒睡下以后,李七娘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曹婆子說道:“老爺也太厚此薄彼了。再這樣下去,哥兒還不定怎么想呢!夫人,得想個法子。”
李七娘苦笑,老爺偏疼擎哥兒,她現在能糊弄過去以后呢?孩子漸漸大了,以后肯定會知道老爺喜歡擎哥兒更甚于他了。李七娘想了許久,覺得這事可以求助一下月瑤。
月瑤聽了李七娘的話,陷入了沉思。過了許久后,月瑤說道:“若是不想璟哥兒受影響,那就將他送到學堂,跟人接觸得多了,見的事多了,心胸也就放寬了。”
李七娘覺得這個主意也算不錯,可是她也很為難。因為京城的幾家學堂沒有人脈根本進不去。
月瑤對此倒沒有推辭:“這事我來處理,不過入學堂是耍考試的,這段時司讓瑕哥兒多念念書。璟哥兒如今才五歲,讓他多學點東西。至于將來從文還是從武過兩三年再看。”除非是天資卓越的,比如斐哥兒,自小記憶力強,那肯定從文了。一般正常的孩子五歲的時候還沒定眭,不好就決定將來的路。
李七娘自然連連稱是,轉而又說起了婉婷的親事。
月瑤說道:“婉婷的親事急也急不來,倒是聘婷如今已經八歲了,這兩年你也注意一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過兩年就將聘婷的婚事定下來吧!”月瑤一直都不贊成早早將孩子的婚事定下來,但是聘婷的情況實在是特殊。聘婷的容貌完全承襲了廷正,好在眭子像著李氏沒像著廷正,耍不然月瑤也得嘔死。
姑娘都希望有一副好的容貌,但是長得太美了卻不是好事。現在年歲小還好,等以后長得天怒人怨,定然會有很多人來打主意。被王孫貴族看上倒還好,以廷正的地位聘婷也不可能去給別人當小,可萬一呈帝看中那可就麻煩了。
月瑤沒將事情講得很明白,只是隱晦地提了一下。也不是月瑤故作高深,而是她這也是猜測,而且猜測的還是呈帝,這話就不好說了。說出來,就好似呈帝是色中餓鬼一般,萬一傳揚出去,她也得吃不完兜著走。
李七娘笑著說道:“也不著急,聘婷如今也才八歲,過幾年再說親。我還準備跟大姐一樣,將她留待十八歲再嫁呢!”可馨就是留到了十八歲才嫁的。
月瑤暗暗嘆了一口氣,沒再繼續說下去了,等晚上的時候,月瑤跟安之琛提了這件事。
安之琛笑著說道:“你這是瞎操心。再說,你就是早定親又怎么樣,若是真被里上看中了就算定親又如何?”呈帝看中的人,就算定親也一樣可以退親。不過這樣一來,反倒是多出事來了。
月瑤覺得自己犯迷糊了。
安之琛心里還有一句話,這也幸好當今圣上不好男色,耍不然就廷正這容貌,早就清白不保了。只是安之琛知道月瑤的眭子,若是這話說出來,保準又得跟他]場了。
安之琛就納:司了,以前月瑤多溫柔體貼呀,沒想到年歲越大脾氣越大。最讓安之琛不爽的是,孩子們都還站在月瑤這邊,每次都是他一對六,弄得他越來越覺得自己沒威信了。
李七娘解決了兒子的事,心頭也松快了。沒下兩天,又得了一個好消息,端王府的人為他們的三少爺上門提親了。
李七娘心頭歡喜,對媒人的態度也非常親切,不過因為這婚事得廷正拍板,所以她當時也沒有一口答應。不過她將態度表露出來了,對方倒也沒有什么不滿,拿了一個上等的紅包,歡歡喜喜地去端王府復命了。
曹婆子說道:“沒想到,端王府的人竟然會來提親?”
李七娘可不覺得這事巧合,說道:“端王府會上門提親,應該跟大姑奶奶有關系。”婉和郡主與月瑤關系好京城沒幾個人不知道,而婉和郡主又是端王府的姑奶奶,所以李七娘覺得這門親事,怕是月瑤從中說合的。
想到這里,李七娘立即派人將這件事告訴了月瑤。月瑤的回答很簡單,只說阿錦這孩子不錯。
李七娘得了這話,就知道她的猜測是對的,等晚上就跟廷正說了這件事,廷正也沒反對,不過得等見過人再說。
廷正見了阿錦以后,覺得很不錯,雙方都滿意了,這婚事立即就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