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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6 偏見


更新時間:2024年06月10日  作者:六月浩雪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六月浩雪 | 世家 


太陽出來了,屋檐下結的無色透明的厚厚冰層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亮晶晶得晃人眼,在太陽照射下,慢慢地溶化。

向薇搓了一下手,抱怨道:“這里真是太冷了。”風吹在身上,感覺到徹骨的寒冷。

晟哥兒非常贊同向薇的話:“娘,是啊,這里的冬天比京城冷多了。娘,我們什么時候回京城呀?”

月瑤笑道:“再有兩個多月就回去了。”月瑤準備二月中旬出發,不過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

旭哥兒關注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娘,二哥什么時候回來呀?再有幾天就要過年了,二哥不會是在文老先生他們家過年吧”

可馨忙說道:“胡說八道,斐哥兒怎么可能會在別人家過年,斐哥兒一定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月瑤笑著道:“斐哥兒今天應該能到家。”

谷幽則將旭哥兒手里的碗接過來,給他的小碗又盛了一碗飯,然后放在旭哥兒面前。

晟哥兒歡喜不已:“娘,是上午還是下午呀”都已經兩個來月沒見著這個弟弟了。

旭哥兒關注的點一向跟晟哥兒不一樣:“娘,二哥年后不會又要回去吧”旭哥兒見月瑤沒立即回話,頓時一個不好的想法浮現在心頭:“娘,你不會打算將二哥留在江南吧不行,娘,不能將二哥留在江南,堅決不行。”

月瑤有些無奈,其實旭哥兒的聰慧不亞于斐哥兒,但是這小子卻很嬌氣不愿意吃苦,還特別喜歡奇奇怪怪的事,就連市井那些八卦事他都特別的喜歡,另外還特別喜歡碎碎念,月瑤不止一次埋怨過向微人,認為是向薇在她懷孕的時候經常嘀咕著八卦新聞讓孩子受了影響:“不會,斐哥兒會跟著我們一起回京城。”月瑤見旭哥兒還想要說話,板著一張臉說道:“吃飯的時候哪里那么多的話不是跟你說過,食不言寢不語。”

旭哥兒最怕月瑤板臉了,這個時候的娘,是最可怕的,旭哥兒乖乖地低頭吃飯。

吃完飯,按理來說眾人都要喝一碗羊奶,月瑤這些年都一直在喝羊奶,基本沒斷過一日。

旭哥兒最討厭喝羊奶,讓他喝羊奶,等于是要他的命,月瑤沒辦法,平常都是改讓他喝豆漿。

旭哥兒吃飽喝足以后,也不敢率先下桌,平日兩兄弟在外面玩鬧月瑤不大管,但是吃飯的時候若是不注重禮儀,月瑤會懲罰。

一直等到都吃完飯,兩兄弟才站起來漱口凈手,旭哥兒不想睡午覺,想出去玩,他自己不敢開口,便慫恿晟哥兒開口。

晟哥兒雖然憨厚,但又不傻,一次兩次就算了,次數多了他也不干了:“要說你自己說。”每次他開口,十有八九會被娘訓斥。

兄弟兩人擦了嘴,凈了手,月瑤取來兩人的小斗篷,親自給他們披上,這才讓谷幽跟谷蘭送他們去李先生那里。

月瑤見著旭哥兒苦著一張臉,笑著道:“從明日開始,就不用去學堂。”到時候幾個孩子就可以好好的玩了。

旭哥兒歡喜不已。

傍晚時分,斐哥兒回來了。

月瑤一見著斐哥兒臉上呈現出不正常的紅云,當下就知道不好了,晟哥兒三兄弟雖然身體很好,很少生病,但不表示三兄弟就不生病,一看這模樣,月瑤就知道斐哥兒怕是生病了。

月瑤摸了一下斐哥兒的額頭,額頭有些發燙:“快,快去請大夫過來。”月瑤心里有些疑惑,斐哥兒的身體當不該這么差而且,為何兩個多月沒見,斐哥兒瘦了那么多。

斐哥兒雖然很難受,但是還是強裝鎮定:“娘,我就是有些累,沒事的,你別擔心。”

月瑤此時也沒那么多的心思想其他,當下抱著斐哥兒進了屋,將外套脫下,然后將他塞到暖暖的床上。

明珠得了消息也急急忙忙地趕過來,看到躺在床上的斐哥兒埋怨起了月瑤:“這大冷天讓孩子趕路,可不得著涼嗎我當初就說該早點將孩子接過來,看吧,不聽我的話,讓孩子受了這么大的罪過。”

月瑤也覺得是自己的疏忽。

斐哥兒小聲地辯解道:“不是這樣的……”

明珠望著斐哥兒,臉色愈發的難看了:“我還不說你了這才兩個多月不見,你怎么瘦了這么一大圈你告訴姨母,是不是文家的人對你不好他們是不是欺負你了”明珠越來越覺得向薇的話是對的,這哪里是親娘,這分明是后娘嘛!

月瑤哭笑不得:“你這胡說八道什么呀文家是大族,是詩書禮儀之家,哪有你說的那么糟糕呢斐哥兒這樣,定然是事出有因。”兒子瘦了她肯定心疼,但也不能胡亂怪罪于人。

斐哥兒沒吭聲。

月瑤見狀心頭一動,莫非文家的人對斐哥兒真不好要不然以斐哥兒的性子怕是早就辯駁了。

大夫很快就來了,給斐哥兒把脈以后,跟月瑤說了一下斐哥兒的狀況,而后囑咐了月瑤該注意的事項,接著去開方子了。

月瑤聽到大夫說斐哥兒是勞費過度,如今身體很虛弱,整個人都傻了,幾個孩子的身體狀況月瑤最清楚了,這來江南之前三個兒子都跟小老虎似的,這才多久就身體虛弱。

明珠本來想埋怨月瑤兩句,可看著月瑤的模樣,什么話都沒說,跟著大夫出去了。

月瑤長出一口氣,吩咐了谷幽道:“去打盆冷水過來。”

毛巾浸在水里,擰得不再滴水以后,折成方塊放在斐哥兒的額頭上,隔三四分鐘換一次,兩刻鐘以后,斐哥兒臉上的紅云退卻不少。

谷蘭將熬好的藥端進屋,月瑤輕輕地拍了一下斐哥兒的小臉,柔聲說道:“斐哥兒,喝藥了,喝完藥就好了。”

說完,月瑤坐在床頭,將斐哥兒摟在懷里,一下端著藥,一口一口地喂著,藥很苦,好在斐哥兒一口不剩地喝完了。

喝完藥,月瑤再摸了一下斐哥兒的額頭,沒有剛才那么燙了,囑咐了谷幽好好照看斐哥兒就走了出去。

沒一會,向薇帶了斐哥兒的貼身小廝長川走了進來。

長川一見月瑤,立即跪在地上。

月瑤望著長川,說道:“二少爺在文家,每日都做什么”月瑤之前有問過斐哥兒,但是斐哥兒說一切都好,月瑤也就沒在多問,現在想來,月瑤很后悔,這孩子完全就是報喜不報憂,斐哥兒在文家,怕是過得不好了。

長川是月瑤精心給斐哥兒挑選的小廝,是個很機靈的人,他自然不可能瞞著月瑤,說道:“回夫人,二少爺在文家開始還挺好的,后來……”停頓了一下見月瑤的神色很平靜,他有些害怕,只是再害怕,他也不能不說:“后來夫人在蘇州拍賣畫作,文家的人就說夫人鉆到錢眼里,文家的幾位少爺經常譏笑我們少爺……”

月瑤沒想到竟然還是自己給孩子帶去麻煩的:“說吧,后來又發生了什么事”

長川硬著頭皮說道:“后來文家的人說夫人去游秦淮河,逛妓院,說夫人……他們說的很難聽,還故意當著二少爺的面污蔑夫人,二少爺氣不過,跟他們打架,結果文家的幾位少爺沒事,二少爺卻被文老先生重罰。”

向薇的臉色非常難看:“怎么個重罰法”

長川面對冷冽如劍的向薇,打了一個冷顫,哆哆嗦嗦地說道:“關在一個黑屋里,關了半個月,而且每頓飯只有一碗飯,一個素菜。”

向薇氣得臉色鐵青,這還是個六歲的孩子,竟然能下這樣的毒手,難怪這孩子瘦得這樣了。

月瑤臉色也很難看,過了好久才起身回了臥房,月瑤看著躺在床上睡著的斐哥兒,眼中噙著淚水,她真不知道斐哥兒因為她竟然吃了這么多的苦頭,她這個當娘的,真的是太不合格了。

明珠得知了這些事,氣得要命,本來是滿肚子火氣過來尋月瑤說這件事,可看著月瑤一直在床上照看斐哥兒,明珠看著月瑤臉上的淚痕,啥話都沒說了,孩子受苦,再沒有比當娘的更傷心了。

明珠出了臥房,在院子里氣哄哄地說道:“就文家這樣的人家也配稱呼為書香門第禮儀之家。”

向薇眼中閃現過一抹厲色,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明珠莊低聲音道:“斐哥兒受了這么大的罪,月瑤應該不會再將孩子送到文家去了吧”她還真怕月瑤會狠心將斐哥兒丟在杭州呢!孩子還那么小,放在別人家哪里能放心,如今聽到文家這樣的事,她更是不放心了,就算月瑤有這個心思,她也得打消了。

向薇搖頭道:“不會,她之前就說過四個孩子得跟她一起回京城。”向薇想起侯爺傳過來的話,心里又有著擔心,真是沒個安心日子過,什么事都湊過來了。

明珠忙點頭道:“這就好。”

可馨跟晟哥兒三姐弟一直到用晚膳的時候,才知道斐哥兒回來了,而且還生病了,三人大急,趕緊過去看望斐哥兒。

向薇提醒道:“斐哥兒吃了藥正睡著呢!你們進去小聲點,別將他給鬧醒了。”

可馨走路一向聲音都不大,晟哥兒跟旭哥兒兩人得了這話進屋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可馨見到斐哥兒的模樣,眼淚啪啦啪啦地掉:“娘,二弟這是怎么了”

旭哥兒看著斐哥兒那樣,聲音陡地大了:“娘,二哥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娘,你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二哥”

月瑤還沒開口說話,床上的斐哥兒就被鬧醒了,斐哥兒看著大家都圍在身邊,很高興:“大姐,大哥,三弟,你們來了呀!”

可馨用帕子擦了一下眼淚,問道:“二弟,你這是怎么了怎么才兩個多月沒見,就變成這樣了”斐哥兒這會是又黑又丑。

谷幽端來一碗菜粥。

月瑤接過來喂了斐哥兒,等斐哥兒吃完一碗粥,月瑤再扶著他去了凈房,然后說道:“再睡會吧!等你好了再慢慢跟姐姐他們說話。”

晟哥兒忙說道:“二弟,你好好休息,有事我們明天再說。”看著弟弟這樣,晟哥兒也很難過。

斐哥兒確實感覺很累,當下朝著眾人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又瞇上眼,繼續睡覺了。

可馨很體貼地說道:“娘,你跟弟弟他們去吃飯吧!我在這里守著二弟。”二弟身邊可不能離了人。

月瑤點了下頭。

牛陽暉聽著明珠氣憤地說了斐哥兒受罰的事,笑著道:“懲罰的確實是有些重,不過玉不琢不成器,也正因為文家的家規嚴厲,所以文家才會出那么多的人才。”文家出的舉子進士,數不勝數,是真正的名門望族。

明珠冷哼一聲:“為什么那文老先生只責罰斐哥兒一人卻不責罰文家的其他人這哪里是家規嚴明,這分明是內外有別。”

牛陽暉很贊同明珠的話:“你說的對,文老先生這樣做,確實有些厚此薄彼……”牛陽暉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說道:“明珠,二妹有沒有說如何處理這件事”

明珠說道:“斐哥兒受了那么大的罪,月瑤哪里還舍得讓孩子繼續去受罪,月瑤說她不會再送斐哥兒去文家了,等回京城讓三兄弟去學堂念書。”

牛陽暉倒是點頭道:“雖然是幾個孩子的話,但從這里可以看出,文家的人看不習慣月瑤的做派,月瑤不讓斐哥兒再去文家是對的。”若是一個男子夜游秦淮河或者逛妓院,沒人會有非議,可女子就不成,月瑤就算沒夜游秦淮河,也沒逛妓院,但是有了那些所謂的證據,讓人不相信都難,別看月瑤如今受人追捧,但是看不慣她,認為她敗壞風氣不守婦道的也大有人在,文家就是其中之一。

明珠又何嘗不知道外面的非議了,當下恨恨地說道:“他們自己沒本事,就想用這些莫須有的罪名污蔑月瑤,真是可恨之極。”明珠不覺得月瑤有錯,但是外面的傳聞,有些真的非常難聽。

牛陽暉輕聲嘆息道:“女人想有所成就,需要比男人付出更多,如今唯一慶幸的是,月瑤不是江南人士,而妹夫也不在江南。”其實牛陽暉有些擔心,等安之琛回到京城,是否受得住外面的流言蜚語。

明珠覺得牛陽暉瞎操心:“表弟死人都不知道見過多少,還怕那些無中生有的流言蜚語你也太小瞧我表弟了。”

牛陽暉笑了一下,他也希望安之琛不要在意外面的傳聞,這樣,月瑤就不會受影響,以后也能畫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斐哥兒吃完三帖藥,大夫過來復診,診完脈道:“孩子的燒退了,不過這段時日得給孩子吃一些清淡的東西,等孩子徹底痊愈,夫人得好好給他調養一下,孩子現在正是打根基的時候,可不能出差池。”

月瑤連連點頭。

斐哥兒雖然退燒,但是還不能下床,還得靜養兩日,不過斐哥兒也不悶,有晟哥兒跟旭哥兒陪著他,倒也開開心心的。

月瑤好半天沒見著向薇,問了谷幽:“向薇呢好像一大早就沒見著她了,她去做什么了”

谷幽搖頭道:“向薇姐姐一大早就出去了,也沒說去做什么也沒說什么時候回來”

月瑤對向薇的性子再清楚不過了,等到晚上向薇回來,月瑤就招了向薇過來道:“你是不是去尋文家的把柄了”向薇是屬于眥睚必報的人,這次斐哥兒受了這么大的罪,向薇豈能罷休。

向薇也沒瞞著:“他們不是說你夜游秦淮河又壞風化,說你逛青樓不守婦道嗎那我就去看看他們文家的人是否個個都是正人君子。”別說月瑤沒去逛妓院,就算是逛了妓院又如何他們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憑什么文家的人瞧不起她們,成,瞧不起是吧!那就讓她看看,文家的人有多高尚。

月瑤沉默了一小會,然后說:“不能無中生有,不能太過份了,不能讓文家發現。”

向薇見月瑤沒反對,倒是松了一口氣,看來這次的事也惹著了月瑤,要不然月瑤哪里愿意讓她做這樣的事。

其實向薇還真想錯了,月瑤雖然有氣,但也沒想過報復,畢竟非議她的只是兒個孩子,當然,月瑤對文老先生只處罰斐哥兒不處罰文家的幾個孩子非常不滿,所以月瑤沒準備再讓斐哥兒跟文老學習了,月瑤很清楚向薇的性子,就算她攔著也攔不住,索性提出幾個條件讓向薇行事有所顧忌。

斐哥兒養了兩天就養好了。

月瑤將她的決定告訴了斐哥兒:“娘會寫封信給文老先生,告訴他,你不會再去文家了。”文家的人看不起她,認為她有傷風化,在這樣的成長環境之下,斐哥兒如何能長得好。

斐哥兒聽到月瑤說不讓他再去文家了,當下面色松快了許多:“娘,我也不想去文家了,他們不僅在我面前說娘的壞話,還說爹的壞話。”

月瑤臉色一下變得非常難看:“他們還說你爹的壞話”她只以為是自己的原因才讓斐哥兒受罪的,卻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么一層。

斐哥兒點頭道:“娘,他們說我爹一個莽夫,一個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殺人的莽夫,我當時實在是氣不過了,才跟他們打架的。”斐哥兒最郁悶的就是,當時只他一個人,勢單力薄,要是晟哥兒跟旭哥兒在,他們三兄弟一定能揍得那幾個人屁滾尿流。

月瑤有些自責:“都是娘的不對,當初娘沒有認真考慮好就讓你拜了文老先生為師。”月瑤心里后悔不已,當日就不該一心忙畫展而將這事交給老師處理。

斐哥兒卻是非常輕松地說道:“娘,我還不算是先生的正式弟子。”斐哥兒見月瑤一臉震驚地模樣,解釋道:“先生雖然說了要收我為關門弟子,但是卻并沒有為舉辦正式的拜師禮,外面都說我是先生的關門弟子,其實并不是的。”

月瑤敏銳地察覺到斐哥兒沒稱呼文老先生為老師,而是直接稱為先生,月瑤輕聲問道:“斐哥兒,你跟娘說實話這話是你自己想的,還是文老先生說的”

斐哥兒低著頭,過了半響后才說道:“是我自己想的。”

月瑤哪里是這么好糊弄過去的,問道:“斐哥兒,你跟我說實話,娘要知道真相。”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斐哥兒不可能說出這么沒有良心的話來,這里面一定是有事。

過了好半天,斐哥兒也沒說話,月瑤微微嘆了一口氣,摸了一下斐哥兒的頭,說道:“你不想說就算了,娘不讓你為難。”

斐哥兒抬頭望著月瑤道:“文先生說,若是我想拜在他的門下就不能回來,要一直呆在他身邊,一直到他認為我可以出師為止。”文老先生認為有月瑤跟安之琛這樣的父母,會對斐哥兒產生極為不好的影響,當然,在文老先生眼里斐哥兒身上已經沾染了太多陋習了,為了杜絕月瑤跟安之琛對斐哥兒的影響,文老先生決定要將斐哥兒一直帶在身邊,等斐哥兒長大以后再讓他離開自己身邊,因為到那個時候,斐哥兒已經懂事,不會再受月瑤跟安之琛的影響。

文老先生自認為他是為斐哥兒著想,可惜斐哥兒卻拒絕了,在斐哥兒眼里,他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他怎么可能因為看不著摸不到的所謂的前程,就不要爹娘了。

月瑤臉上閃現過怒氣,壓制住這股怒氣,月瑤柔聲說道:“斐哥兒不要氣餒,等回了京城,娘給你找一個更好的老師。”等再給三個孩子找先生的時候,一定得好好的考察,再不能跟這次一樣,尋了這么一個不著調的,竟然會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要隔斷他們母子關系,還有比這更可笑的。

斐哥兒搖頭道:“娘,我不想再拜什么名師了,我想去白鹿書院念書。”白鹿書院里有許多非常有名的學者,他們那里念書應該會學到更多的東西。

月瑤笑著點頭:“好,不過白鹿書院很難考的,你想去白鹿書院,得好好準備。”白鹿書院每年彔取的人數有限,所以考核非常難,又沒有捷徑可以走,完全要靠本身的實力。

斐哥兒笑得歡快:“娘放心,就算今年我考不上,我明年再考,總會考得上的。”

南北過年的習俗是不一樣的,可晟哥兒幾個人卻沒太大的感覺,這主要是月瑤自小在江南長大,所以飲食跟江南也沒太大區別,幾個孩子也受了月瑤的影響。

從正月初三,來牛府邸拜訪的人很多,牛府熱熱鬧鬧的,但這些都與月瑤無關。

孩子們在家里不好玩,求著向薇帶他們出去玩,月瑤平常對幾個孩子比較嚴厲,但放假的日子,只要幾個孩子按時完成先生的課業,月瑤都不管他們,幾個孩子也過了歡歡喜喜的一個年。

正月初十,牛府來了幾位特殊的客人。

月瑤聽到董妧帶著小兒子夫婦過來,她覺得非常意外:“她們過來做什么”月瑤對董妧的印象不算太好,對苗氏的印象那更是差到頂點了。

向薇嗤笑道:“能干什么攀關系來了唄!要不然你以為是做什么來了”上次苗氏說晟哥兒兩兄弟在顧家吃白食,她看在玉山先生的面子上這口惡氣她忍了,可現在她們自己撞上來,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月瑤還能不知道向薇那點心思,當下就道:“你不要出去。”看在老師的份上,她也不能給董妧難堪。

向薇冷笑一聲,不過她也不會逆了月瑤的意思,說道:“你放心,我保證不出現在她們面前。”切,當她不說就沒人說了嘛!

就如玉山先生所擔心的那樣,董妧心太軟,一求就沒了原則,原本她是下了決心不會求上月瑤,可被小兒子跟小兒媳求了數回,加上顧櫟這段時間好似脫胎換骨的模樣,董妧就給說動了,這次說是過來看望月瑤的,其實是想來攀關系的,當然,攀的不是月瑤而是明珠,如今牛陽暉是三品的官員,前程更是大好,若是能攀上牛陽暉,顧櫟的前程肯定會一片大好。

月瑤見了董妧跟苗氏,沒見顧櫟,理由也很簡單,內院女子哪里能隨意見外男。

董妧一見月瑤,就跟月瑤道歉:“月瑤,顧櫟這孩子太年輕,沒經過事,所以被人一套話就什么底都泄了,月瑤,還請你不要跟他一般計較。”

月瑤并沒有接這話,而是端起水杯,抿了幾口,放下水杯,笑著道:“老師現在的身體還好嗎”

董妧點頭道:“最近的身體比以前好許多了。”最近沒什么可煩惱的,玉山先生身體自然越來越好了。

月瑤也就問了幾句玉山先生的事,其他什么都沒問,也沒問董妧她們為什么來蘇州,也沒問董妧她們住在哪里。

董妧是個要面子的人,見月瑤這樣冷淡的態度,她也不好多留,當下就帶著苗氏準備離了牛府,卻沒料到,苗氏竟然開口說道:“姨母,現在天色已晚,我們也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哪里有客棧。”這話就差直接說她們想留宿在牛府了。

月瑤言語也很委婉,只說她也是借住在牛府又不是主人,自然不好留她們了,不過月瑤也沒有撒手不管,讓人請來了牛府的二管家,讓二管家帶著她們去找客棧了。

董妧臊得很,制止了還想開口說話的苗氏,帶著人去了客棧。

明珠嗤笑道:“真不知道她們臉皮有多厚,竟然還敢上門。”晟哥兒在董府只呆了那么短的時間,這苗氏就敢說晟哥兒兩兄弟吃白食,也就月瑤好性子,要換成她,非得噴她一臉,讓她再也不敢出現。

月瑤搖頭道:“姚氏挺不錯的,就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會給顧櫟選一個這樣的媳婦。”不僅心眼小,而且還好占便宜。

向薇對這個倒是很清楚:“顧櫟在小的時候,定了一門不錯的親事,不過那女子沒及笄就病逝了,等顧櫟再議親時,顧櫟已經一蹶不振了,知根知底的人家都不愿意將嫡女再說給他了,最后挑了苗家這個庶出的姑娘,就娶這個苗氏,顧家還給了不少彩禮。”考不中進士有舉人的功名本來很好說親,可惜顧櫟一蹶不振成為一團爛泥的消息傳遍了杭州的大街小巷,就這樣的人,誰愿意將女兒嫁給他。

月瑤嘀咕道:“難怪呢!”

苗氏心里腹誹月瑤太小心眼,但是看著自家婆婆那么黑著一張臉,苗氏也不敢多說。

董妧卸妝時,與身邊的心腹嬤嬤說道:“我原本以為事情過去了,卻沒想到月瑤還記著呢!”

那位的心腹婆子羅嬤嬤遲疑了一下,說道:“夫人,有一件事老奴不知道該不該說。”

董妧一邊取下耳朵上的寶石耳環一邊說道:“在我面前,還有什么話是不能說的”

羅嬤嬤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剛才在牛府,杏兒在外面聽到兩個丫鬟說我們顧家臉皮真厚,竟然還好意思上門求見她們夫人。”

董妧被耳墜上的鉤刺中了手指,留了血出來:“杏兒還聽到什么了”月瑤今天態度這么冷,莫非還有其他原因。

心腹婆子將杏兒聽到的都轉述了一遍:“那兩個丫鬟不僅說二少奶奶譏諷晟哥兒跟旭哥兒兩人在顧家吃白食,還說二少奶奶非議連夫人圖謀老太爺的東西……”

董妧氣得拍了一巴掌在桌子上,連手疼都顧不上了,怒容滿面道:“是誰在胡說八道”

心腹婆子羅嬤嬤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這些可不是胡說八道,二少奶奶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董妧過了一會才恢復冷靜,轉頭問著自己的心腹婆子:“去將杏兒叫過來。”

杏兒又將這些話重述了一遍,然后說了自己的見解:“夫人,我看得出來,那兩個丫鬟是特意說給奴婢聽的。”若不是故意的,哪里會當著外人說這些閑話。

董妧臉色非常難看,這意思就是兩個丫鬟這話根本不是說給杏兒聽的,而是說給她聽的,月瑤這是什么意思

羅嬤嬤的兒子是顧哲身邊的心腹,羅嬤嬤心里也有一本帳,大爺如今的前程都是靠著連夫人,要是夫人跟連夫人起了齷齪,大爺的前程沒了,兒子也落不到好,羅嬤嬤想著兒子在太倉縣當差兩個多月就梢回了二十兩銀子,心思轉了又轉:“夫人,我想這恐怕不是連夫人的意思,要不然,連夫人大可不見我們,大可不必用這種法子。”

羅嬤嬤有時候真覺得苗氏是個奇葩,不僅盯著家里的那點家產,怕大爺他們占了多去,還日日惦記著老太爺的東西,總覺得那些東西就該她的,這也就算了,畢竟是顧家的事,可笑的是她竟然認為晟哥兒兩兄弟吃白食,更離譜的還當著兩個孩子的面說,別說連夫人送了許多好東西到董府,兩個孩子并沒有吃白食,就算連夫人沒送東西,晟哥兒兩兄弟也是吃用老太爺的,吃用的是董家的東西,跟顧家有什么關系,苗氏將人得罪了個徹底,如今還有臉皮求上門。

董妧想到月瑤這段時間幫襯她許多,臉色也緩和下來,不過很快,董妧想起一件事臉色又變了,當日爹本來說帶幾個孩子到蘇州看望月瑤,結果等爹回來,兩個孩子沒跟著回來,她當時心里就有疑問,只是他爹說孩子離不開娘,當時她沒有多想,如今想來,這件事還真是蹊蹺,而且,這種事也不可能是兩個丫鬟憑空瞎編得了的,畢竟還牽扯了兩個孩子。

董妧揮手讓杏兒下去,然后望著羅嬤嬤問道:“羅嬤嬤,你老實告訴我,兩個丫鬟說的是不是真的”

羅嬤嬤沉吟了一下,小聲說道:“夫人,二少奶奶有沒有當著晟哥兒兩位少爺的面說過我不清楚,但是我是有聽下面的丫鬟說二少奶奶抱怨過連夫人一分銀子不給,讓兩個孩子在顧家白吃白喝,讓顧家幫她養孩子。”羅嬤嬤當時聽到這個話時簡直無語到極點。那宅子可不是顧家的,而是董家的,可苗氏卻將這宅子劃歸到顧家。

董妧氣得渾身哆嗦,然后一頭栽到地上了去了。

羅嬤嬤嚇了一大跳,大聲叫道:“快請大夫,夫人暈倒了。”

董妧只是氣暈過去,醒過來就沒事了,等她睜開眼睛看著苗氏在床邊,想起羅嬤嬤的話,指著苗氏問道:“我問你你是否說過晟哥兒兩兄弟在我們顧家白吃白喝”

苗氏一愣,轉而臉色一變,趕緊搖頭說道:“沒有,娘,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董妧不相信月瑤身邊的丫鬟,但是她相信羅嬤嬤,羅嬤嬤八歲就在她身邊伺候,可謂是心腹之中的心腹,而且,這件事羅嬤嬤根本就沒有騙她的必要。

董妧盯著苗氏身邊的丫鬟,問道:“你說二少奶奶是不是當著晟哥兒跟旭哥兒的面說他們在顧家白吃白喝”見著那丫鬟遲疑,董妧厲聲說道:“若你不跟我說實話,讓我查出真相,我立即將你賣到窯子里去。”

那丫鬟的賣身契可是在董妧的手里,聽了這話,再不敢有任何的隱瞞,戰戰兢兢地說道:“回夫人,二少奶奶是、是有說過這話”

董妧冷著臉問道:“除了這些,還有什么全都給我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那丫鬟既然已經開了口,也就不再有任何的隱瞞,反正說一件是說,說兩件也是說,當下將苗氏平日說的那些話倒豆子一樣全部都倒了出來。

苗氏嚇得面色慘白,跪在董妧面前,哭著道:“娘,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娘……”

董妧一巴掌拍在苗氏的臉上:“你這個蠢貨……”姚氏穩重,交際往來料理家務樣樣都好,不過話不多,而苗氏能放下身段,經常哄得她高高興興的,所以私底下她難免多疼一些,可董妧卻沒想到,苗氏竟然會蠢到這樣的地步,不對,應該是她沒想到苗氏竟然會如此的心胸狹窄,顧櫟如今性情越來越乖張,說不準跟這個蠢貨也脫離不了關系。

想到這里,董妧起了休掉苗氏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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