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曉檸睡到日上三竿才睜開眼,松枝進來服侍她起身,壓低了嗓子道:“王爺臨朝回來了。”
新帝還未親政,陸戟都是天不亮就要去臨朝,待下了朝后,便要去御書房批閱奏折、會見朝臣,總有忙不完的政事。
秦曉檸納悶:“怎的這么早回來了?他在哪里?”
正說著,陸戟已經推門進了內間,小妻子剛睡醒,還是一副睡眼朦朧的慵懶姿態,只是見了他,紅潤潤的小臉上登時噙上了笑意。
陸戟來到床邊坐下,抬手拿了件衣裳給小妻子披在身上,嘴上道:“你倒是睡得香。”
從男人這簡單的幾個字里,秦曉檸便能聽出異樣。
她抬手揉了揉迷離的眼,看向男人:“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嗎?”
小女人披著一頭烏黑柔順的發,白皙的小臉蛋上透著粉紅的光潤,慵懶又純凈,永遠不諳世事一樣。
陸戟看著她,微微嘆了口氣:“那起子狗奴才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你居然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
這回,秦曉檸終于明白男人為何異樣了,她瞥著男人因為氣惱而緊繃的俊臉,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沒心沒肺。”陸戟抬手捏了捏她耳朵:“還能笑得出來?”
秦曉檸微微收斂起笑意,仰頭看向男人,自顧道:“那你要我如何?難道人家背地里說我幾句閑話,說是當面指桑罵槐幾句,我就要因此氣得不吃不喝了嗎?”
提及這些奴才對自己妻子的不敬,陸戟恨得咬了咬牙,指點秦曉檸道:“你是我的妻,是這府里正經八百的主子,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敢慢待你,你下令趕出去,或是打死完事。”
秦曉檸聞言蹙了蹙眉:“這府中大約有一多半奴才心里都是不拿我當正經主子看的,便是面上恭敬我,怕是心里也看不起我呢,若是按照你這個打殺法,這公府半數的奴才怕是都要被我趕盡殺絕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陸戟指點小妻子道:“我是告誡你,在下人面前,你要立威才行。”
“不然,保不齊他們要認為你軟弱可欺。”男人哼著道。
男人自打出娘胎便是至尊至貴的公府世子爺,自來是被人敬仰的主兒,哪里受得過那些卑微之人的輕視,對于仆婦對秦曉檸這般的態度作為,他自然是不能忍受的了。
對于這個,秦曉檸能理解。
她自顧開始穿衣裳,信口回道:“你說的這些,我知曉了。”
男人拿過她手里的衣裳,親自幫她穿,只是語氣里依舊帶著憤怒,一句疊著一句的教導妻子:“你莫要抹不開面子,哪個膽敢對你不敬,你若是下不去手,便告知我,我來處理就是。”
“不用。”她回道。
見小女人固執,男人冷下了語氣:“你是我妻,難道我不該為你出頭。”
從小到大,只要有人欺負她,男人總是會為她出頭,只是,今時不同往昔。
秦曉檸看向陸戟,嚴肅了語氣,對他道:“我如今是你的妻了,是攝政王妃,陸戟,我不能再如從前那般,處處都依賴你,我是王妃啊,就該是個強的。”
“強到被奴才欺負到頭上來,是嗎?”
陸戟聞言樂了,深邃的眸子睨著她,語氣里帶著寵溺:“你在我這里,就是長不大的孩子,我必須要處處護著你才行。”
秦曉檸搖頭:“陸戟,我已經長大了,我都是你的妻了,既然為人婦,那么我就該長大了。”
見陸戟還要反駁,他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你聽我把話說完。”
她對他道:“我嫁給你為妻,不光是府里的下人,連著外頭那些貴婦,心里都是憋著笑話我的心思的,陸戟,難道我就要為這個氣惱得失去了自己,為此打人罵狗嗎?難道這樣,人家就能改變對我的看法了?就能覺得我配得上做你王妃,就不會笑話我了嗎?”
男人聞言蹙眉,不再作聲,只是心疼的抱住了小妻子。
小女人伏在他懷中,接著道:“陸戟,我有信心做好這高門宗婦,只是我需要時間,咱們慢慢來。”
陸戟抬手撫摸著她的脊背,喃喃道:“我受不了你受這樣的委屈。”
“我不覺得這是委屈,他們雖看不起我,但只要我自己能看得起自己,我就不覺得自己委屈。”她在他懷里抬起頭來,盈盈的目光看向男人:“陸戟,我相信我會慢慢變強,我會讓所有人不敢再輕視我。”
“尊嚴,是要靠自己贏得的。”她道。
今日,正是秦曉檸和陸戟成婚一個月,俗稱圓月,按照禮節,會邀請親戚中的女眷來府上吃酒小聚。
李蘭春在前幾日就已經將宴請的名帖發了出去,吃過了早飯后,她正要喚丫鬟進來更衣出去查看宴席,卻被貼身的福嬤嬤給攔住。
“昨個您一夜都沒怎么睡,難得推了今日的管事,何不好生的歇息歇息。”
提及昨晚發生的事,李蘭春依舊氣憤難當,她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額角:“今日是二弟成婚圓月,我不過去瞧著怎能放心。”
福嬤嬤聞言哼了聲:“我看那個小王妃不像個省油的燈。”
不待福嬤嬤說完,李蘭春打斷她道:“嬤嬤您別這樣,阿檸不是那樣的人,她怎會做出這等事來,這都是那小丫頭不要臉,不干阿檸的事。”
“我的姑奶奶啊,您就是心眼太直了。”福嬤嬤皺著眉頭,絮絮道:“她若真是個好的,怎會勾得王爺非娶她不可,老身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是頭一次見這樣出身的女子能爬上正室之位的,還是那高高在上的王妃之位。”
李蘭春被老嬤嬤這話給逗樂了:“二弟鐘情阿檸又不是一日兩日了,人家二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這情分又豈是別人能比的,二弟這個性子您又不是不知,他認定的人,認定的事,誰能攔得了。”
李蘭春為秦曉檸辯解道:“難道被男人愛重,也是女人的錯。”
“王爺喜歡她,這個咱們的倒是管不著。”福嬤嬤涼涼的哼了聲:“只是她慫恿小丫鬟來勾引姑爺,這就是居心叵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