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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夢明眸善睞，如開在深山野外的山茶，純凈爛漫。
即便這種場景下，她也澹靜安然。
“師父，不怕徒兒殺了你嗎？”
顧夢勾唇一笑：“阿修，師父說過，是師父欠你的，若你要這條命，為師可以親手奉上。”
離修垂首望著她，也不知道信了沒有，窗外夜色幽靜，他的聲音也如這黑夜一般，冰冰涼涼：“師父又在騙徒兒？”
“沒有。”
“師父最好說些實話，不然徒兒可能真的會把你活剮了。”
活剮？
想到某種殘忍的畫面，果真讓顧夢瑟縮了一下。
離修望著她。
很好，知道怕了就好。
可是她繚繞于眉間的懼怕只是停留了短短一瞬，很快便舒展愁眉：“阿修，我說的是真的。”
她靜靜地看著他，眸光里的深情幾乎溢出來。
“我愿意用我的命償還欠你的是真的，說喜歡你也是真的。”
離修望著她，久久未言。
此刻的他，盛怒已平，早就沒有了剛熾熱的怒氣，但臉上的表情還是冷冽至極。
顧夢知道，離修在原主那里受過那么多苦，怎么可能輕而易舉相信她的話。
她沒有報太多希望。
顧夢低下頭，沉默不語。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她的這副模樣生得極美，一天比一天還美。
纖弱的腰身，圓潤的雙肩，細長秀逸的頸線，靈動絕美的臉蛋。
那一雙纖長濃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動著，半遮半掩著眼底的一絲不安和害怕。
她是在害怕他嗎？
她竟然會害怕他？
重生來，離修一直都高看了自己，他以為憑借上一世的記憶，這復仇之路可以走得一帆風順，他可以將所有仇人牢牢踩在腳底。
是啊，一個無極山除魔，他就把全部仇人都圍困住了。
他最大的仇人——離梟，被他打斷雙腿，廢了修為。
其他人也死的死，傷的傷。
就連他的好妹妹——花沅，都被他關在了暗牢，受盡折磨。
而他最恨的仇人……他的師父，此刻，半跪在他的腳邊，告訴他，她愿意償還一切，她喜歡他……
若是以往，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折磨她。
可是現在，他到底怎么了，為何不舍得下手？
一直以來的仇恨和此刻的復雜心情，如一座沉重的大山，憤怒與屈辱郁結難紓，堆積在胸，幾乎要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離修努力壓制自己暴躁的心情，他沉沉的望著她：“你擔心沈青山，是嗎？”
再度回到了這個話題。
顧夢抬頭，看著他陰沉的臉，呼吸悄然滯住。
“阿修，沈青山沒有做錯什么……”
“他當年在亂葬崗撿到我，卻把我丟給了你，我被你肆意折辱了多年，難道不應該怪他？”
顧夢臉色大變。
這么說，好像沈青山也有一點點錯……
錯在沒有考核原主的品德，害他受盡折磨。
“看在他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可以不殺他，但是他那一身修為，以及他的錚錚傲骨可能就要盡毀了。”
顧夢剛因為前半句而放松的心猛然間又懸了起來，她想起原主前世被廢修為的慘狀，慌忙上前拉住離修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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