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
秦明松來找秦馳,說最好提前幾日去省府,免得中途出意外耽誤了考試。
秦馳沒有反對。
秦老大和秦老二表示要同去。
在秦馳幽怨的目光當中,宋錦硬著頭皮說不放心他的身體,也要去陪考。
故而出發時,是兩輛馬車。
秦馳和宋錦獨占一輛。
人坐在車廂里。
宋錦的手被秦馳握住。
“你的手很涼,是冷嗎?”宋錦關心地問道。
秦馳搖頭,“不冷。”
這個天氣本是炎熱,還不到冷的時候。
他這是體質的問題。
宋錦沒忍住嘮叨了一句:“你說我難得待在家里,可以多陪孩子幾天,你為什么非要我來陪考?”
“景大夫說了,我的心情好壞,關系到身體的好壞。”秦馳很嚴肅地說道。
宋錦被這個理由給震住。
一本正經的胡扯,也是個能耐。以為她不知道么,他的病早好了。
馬車出徽州府前,又與孟慶瑞、呂延吉和樂嚴匯合。當中樂嚴剛中了秀才,此次就是來積累經驗的。
三人再見宋錦,一時都呆滯住了!不是震驚于宋錦的美貌,而是驚于她的平凡。
尤其是孟慶瑞這家伙,脫口便道:“好你個秦祈安!這才多久,便換了個娘子?!”
這話一出。
秦馳的笑容一滯。
想敲破某人愚蠢的腦袋怎么辦?
呂延吉本想捂住孟慶瑞的嘴,卻晚了一步。
樂嚴倒是認真打量起宋錦,沒有了初見的驚艷,五官還是很相似的。
“應該,還是原來那個。”
樂嚴不太確定地說道。
秦馳牽起宋錦的手,“什么應該還是?本來就是,僅是我娘子擔心容貌太過會招禍,稍作遮掩罷了,姓孟的就是個睜眼瞎。”
經此一提。
他們也發現了。
宋錦笑道:“見過諸位。”
“真是嫂子啊。”
孟慶瑞這時也發現了,忙不迭道歉,“是我一時失言,對不住了嫂子,我沒有惡意的。”
說完就朝宋錦行了一禮。
宋錦沒有受他的禮,“我知道,孟公子不必如此。”
秦馳剛想說什么。
正好秦明松過來跟三人打招呼。
呂延吉也是認識秦明松的,兩人見面就寒暄了起來,后來更是坐去了一輛馬車。
孟慶瑞和樂嚴本想同秦馳坐一輛馬車,見到宋錦在此便不好提了,只能各自回去自家的車子。
從徽州去府城不算很遠,僅是三五日的行程。
一路上宋錦小心防范,擔心會出意外,沒想到很是順利。
事實上能安穩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之前下過黑手的袁世鵬,先前是一直盯著秦馳。但他派人去秦家溝調查,打聽到秦馳病入膏肓的消息,一時信以為真,便沒再關注秦馳的事。
眾人來到了省城。
住到了一處租賃的宅子。
秦馳很是低調。
自打來到省城之后,便足不出戶,天天書卷不離手,任誰來邀請都是婉拒。
孟慶瑞和樂嚴原本坐不住,當見到秦馳如此,也沉下了心神。在考試之前,閉門謝客。
倒是秦明松時常應邀外出。偶爾空閑之時,也會指點呂延吉幾個一二。
反倒是秦馳。
秦明松沒有指點過一次。
這一切,宋錦都看在眼里。
天天陪在秦馳身側,負責照顧他的衣食起居,但凡入口和貼身的東西都要親自檢查。
還別說,有次把毒蘑菇湯給查出來了。
只不過查到最后,是廚娘自己買蘑菇不小心混進去的。
宋錦不相信是意外。
將廚娘辭退,親自掌廚。
私下,宋錦納悶道:“秦明松來省城做什么?天天出門會客,沒有一點陪考的自覺。”
“娘子當真以為小叔是來陪考嗎?”秦馳好笑又好氣。
宋錦當然知道秦明松來省城有目的,但不妨礙她對他有意見,“出門見人就打著陪考的名頭,別人還真以為他是愛護小輩呢,假模假樣的。”
“這也是小叔的本事。”
秦馳沒說小叔這兩年在京師,開始沒有怎么找他,后來等他名聲大噪,甚至得了皇帝召見過之后,小叔得空就來尋他。
打著以文會友的名號,倒是結識了一些國子監的學子。
只要秦明松不妨礙到自己,對此秦馳并沒有意見。
鄉試,又稱大比、秋闈。
由皇帝親自委派官員前往各地主持。
布政使衙門則要抽調官員負責具體事項。
在考場內辦事的稱為內簾官,主要負責監考和閱卷;在考場外辦事的則稱為外簾官,主要負責管理考場的事務。
到了八月初六。
舉行入簾上馬宴。
內外簾官都要赴宴。
宴會之后,內簾官進入考場內。為了避免考題泄露,科場舞弊。監試官封門,內簾官便不再外出。
正式考試是初八。
考生會提前一天進入考場。
初七當天一早,宋錦早早就準備了膳食。等大家用過早飯,再一走出發去考場。
考生進入考場時都要經過嚴格的搜身。
秦馳等人過來的時候,入口處已經排起了長龍。
“哎呀,還以為我們很早了,這些人都沒睡嗎?不會是半夜就起來排隊吧。”孟慶瑞踮起腳尖往前觀望。
呂延吉沒好氣,“真眼瞎了?沒看到有些人是讓家丁來排隊的嗎?等快要輪到了,才會換本人上去。”
“這個,還能這樣嗎?”
孟慶瑞這個土包子是長見識了。
秦馳幾個的動靜不大。
偏生就是有人注意上他們了。
或者說是注意到了秦馳。
以前的秦馳是融入到學子當中,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學生,現在的他再怎么低調,卻不一樣了,猶如鶴立雞群。
宋錦也發現了錦衣青年。
對方沒有去排隊。
應該是早就讓家丁去排隊的考生。
他看向秦馳的時候,眼神就像是一條毒蛇,讓宋錦很是不舒服。
“是那人算計我相公?”
宋錦低聲向老李頭詢問。
老李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是此人,不是個好貨。”
“那要注意點,莫要讓他在今日使壞。”宋錦眼含警惕。
老李頭想說沒必要,公子早有安排了。
但想了想,這里人多口雜的,便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