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說過,她會讓朱祁鈺成為名留千史的皇帝。
那就從名正言順開始。
她再次見到皇帝,是在大同城外。
也先挾持著皇帝不斷叫開城門,雖然大同和宣府兩大重鎮不曾開啟,卻也不敢出城反擊,以免傷到皇帝。
大同被迫消極防御。
鄺埜急得團團轉,直到陳懷把潘筠帶回,他才急忙問潘筠:“可有辦法秘密將皇帝救回?”
潘筠沉靜地道:“我盡力一試。”
當夜,潘筠就想辦法帶了十個錦衣衛和士兵潛入瓦剌軍營。
薛韶也想跟著,潘筠拒絕了,她道:“妙真三個我也不帶去,錦衣衛和鄺埜挑出來的斥候武功不比你們弱,且他們熟知軍營,比你們更合適。”
薛韶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看,輕聲問道:“你真的能把皇帝救出來嗎?”
潘筠沉默了一下后道:“我盡力而為,只看天命。”
薛韶盯著她看,輕聲道:“你多保重。”
潘筠知道他有未盡之言,但他不說,她便不問。
倆人互相一點頭便分開。
楊洪和鄺埜也不是什么事都沒干,他們聯合一起搞到了皇帝被關押的營帳地圖。
據說,郭登和郭敬在其中出了大力。
他們在大同經營多年,還和瓦剌暗中做生意,還是有些人脈關系的。
潘筠根據地圖,帶著十人剛摸到皇帝被囚禁的營帳,一溜進去,一金缽便從天而降,在皇帝驚恐的眼神中,潘筠旋身正要離開,缽猛的一震,金光傾瀉而下,一個個梵文就好像魚一般在空中游動,不斷朝潘筠砸來。
每一下,猶如千斤之力,跟潘筠一起過來的錦衣衛安辰想要上前助她,才沖上來一步,被一梵文砸下,膝蓋砰的一聲砸在地上。
被潘筠帶著潛入的其他人聽見這聲音臉色一變,這些人的力量果然變幻莫測,一個憑空出現的字符竟能傷人至此,聽這聲音,安辰的膝蓋骨怕是碎了。
一字從缽中飛出,直直朝安辰的腦袋砸去。
潘筠知道,這個要是砸實了,他腦花都能被砸出來,她眼一厲,元力從掌心傾瀉而出,猛的向上一拍,擊飛所有砸下來的梵文,震得金缽微微顫抖,她旋身一轉,一腳踹開安辰,一把劍憑空出現在掌中……
云晏接住安辰,將他推到身后,直接朝帳中間坐著的皇帝沖去:“陛下!”
“別過來!”皇帝才出聲,四周無數的暗箭朝著中間齊齊射去。
三支小臂一般粗的弩箭直直穿透帳篷朝云晏面門射來。
云晏倒退幾步,腳一蹬就飛起躲過,但正中四周射來的無數細箭,他臉色不變,手中橫刀一掃,將周身箭矢掃落,其他錦衣衛和斥候也動手將飛來的箭矢打飛。
但下一刻,營帳四面便顯出無數陰影,刀光從陰影處劈來,不大的營帳里瞬間出現不少敵人,對方一言不發,對準他們的頭顱就劈來。
雙方瞬間交起手來,血肉橫飛。
皇帝坐在當中的坐榻上微微發抖,半晌說不出話來。
而潘筠被金缽纏住,暫不能脫身,而她的對手至今都未曾現身。
潘筠也看出了這營帳的不對勁,他們打成這樣,這營帳竟是一點不動,要是正常,早被他們掀翻了。
好在被挑選出來的錦衣衛和斥候都是個中好手,一時支撐不成問題,血肉橫飛的都是瓦剌人。
但很快,大帳四面有喃喃低頌聲傳出,潘筠腦子一漲,眼前瞬間恍惚。
“喵——”一聲貓叫聲在她大腦中炸響,她瞬間回神,就在回神的一瞬間,一字梵文砰的一聲正中胸口,潘筠倒飛出去,而云晏等人早被這喃喃聲念得臉色發白,搖搖欲墜。
好在這音攻是無差別攻擊,瓦剌兵也沒好到哪里去。
潘筠揚劍一拋,手訣快速掐起,劍懸浮于空,無數劍光從劍中迸出,直沖營帳四面陰影之處。
悶哼聲傳來,無處不在的喃喃聲停了一瞬,就在此時,潘筠跳起,抓住長劍便朝著皇帝身后的大帳刺去。
燈光瞬間熄滅,大帳昏暗,劍尖從皇帝脖側穿過,她能感覺到劍被人一夾一轉,潘筠虎口一震,差點握不住劍。
她一手持劍,一手抓住皇帝就往后扔,皇帝瑟瑟發抖,好像并不想離開這張椅子,但潘筠愣是把他扯起來,朝著云晏呼吸的方向擲去,同時,腳一跺,腳下的土地化成石頭,飛起投向皇帝的座椅和身后的帳面……
“藏頭露尾,這是知道自己不能見人嗎?”石頭被里面的人震開,潘筠趁機用劍將帳面劃開,里面的人閃身躲過她的攻擊,卻也出了帳面。
雙方終于面對面,潘筠這才發現他光頭,身著僧袍,只是樣式有些怪,人長得很高,約有一米九,四肢修長,露出來的臂膀很粗,有她小腿那么粗大。
目光凝來,肅穆之氣橫聲。
潘筠蹙眉:“和尚?”
云晏對她的沒見識無語,一邊扶著皇帝一邊道:“這是喇嘛!”
摔得暈頭轉向的皇帝糾正道:“喇嘛也是和尚,這是藏傳佛教,前元皇帝忽必烈信奉佛教,于喇嘛特權,這是他們的國師!”
與此同時,四面帳面都被掀開,先后出來八個身穿僧袍的喇嘛,他們低眉垂目,還朝著被圍在中間的人微微行禮,很有禮貌的樣子。
但潘筠一點也沒感覺到,因為隨著他們行禮,陣成,兩點成面,多面成缽,一道金光閃過,潘筠他們幾人被罩在了里面。
罩子緊貼著營帳,也就是說,他們今天都在一個罩子里打架,難怪怎么打,這營帳都一動不動,原來,他們從一開始就控制了戰場的范圍。
潘筠笑了笑,提劍轉向那沉默的高大喇嘛:“這么怕我?”
喇嘛沉默片刻后道:“中原的天才,龍虎山學宮第一,謹慎一些總是不會出錯的。”
潘筠:“我來帶回我們的皇帝。”
喇嘛看向她:“修者是不能參與政事的,一旦參與過多,修者都會死得很慘。”
潘筠:“那你在干什么?”
喇嘛嘴角微翹:“我不是中原修者,我不修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