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們帶回來的東西,全是吉安土特產,我不想知道都難,聽說吉安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大案,是什么案子?”
潘筠一口氣打了三壺酒,然后把酒壇封起來,拍拍手起身,伸出一根手指道:“首先,我們回來不急,因為我會飛,現在衙門放年假,事情進行不下去;”
“其次,”潘筠蹦出第二根手指:“您不要轉移話題,說,三師兄他們是不是在給張留貞找療傷的藥?在倭國的時候,哪里有寶物他們就往哪里跑,哪里有大病人他們就往哪里鉆。”
“寶藏和病人的附近常常會出現利害的大夫,而厲害的大夫往往掌握著第一手藥材的消息。”潘筠緊盯著王費隱看。
王費隱目光飄向薛韶。
薛韶識趣的拎起兩壺酒回廚房:“我去熱酒。”
院子里只剩下師兄妹兩個,哦,還有一個人參娃娃和一只黑貓。
王費隱嘆息一聲,手摸了摸棒槌的腦袋,他疑惑的抬起頭來,發現什么都聽不到了。
王費隱道:“今年六月,不,是去年六月,天象有變,我算了一卦,張真人只怕天不假年,張留貞的傷要是再不好,天師府的傳承必起波瀾,雖然他身份正當,但他身體不好,不能庇護國家,朝廷未必會支持他,他贏面很小。”
“啊?”潘筠一臉懵:“天有異象,不是昭示可能有大能出現輔國嗎?”
王費隱瞥了她一眼道:“一個天象可以預示很多事情,你剛才所說是妙真告訴你的?”
潘筠驕傲的點頭。
王費隱就道:“如此輕易下定論,大忠大奸不分,看來她得抄十遍《道元法則》。”
潘筠脖子一縮,瞬間不敢吭聲了。
王費隱打量她,問道:“你也是認同她?”
潘筠立即搖頭:“我于星象不太通,不懂便要虛心聽講,所以我什么想法也沒有。”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小聲道:“其實妙真也不是就那么認定,她講了好幾種可能,我這不是震驚于張真人那啥,所以就選了我最相信的一種可能佐證我的震驚嗎?”
潘筠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師兄,妙真的罰……”
王費隱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潘筠就在嘴巴上一劃拉,保證道:“我不問了,請你們隨意。”
王費隱這才揉了揉棒槌的耳朵,含笑道:“什么罰不罰的,大過年的,就當好吃好玩,難得一年的輕松時光。”
潘筠默默地把酒壇放回坑里,一點一點的把泥給扒拉回去捶嚴實了。
她恨恨地想,誰也別想輕易再把酒挖出來。
等潘筠把坑填好,飯菜做好,酒也溫好了,大家坐到桌邊,開始舉碗干酒。
王費隱先是表達了對薛韶和喜金來做客的喜悅,然后熱烈歡迎棒槌小朋友加入三清山的大家庭,最后才是感嘆,好歹孩子們還記得回來看他這個孤寡老人。
王璁看著他爹越發烏黑的頭發,疑惑:“爹,你是不是又變年輕了?不僅頭發全都黑了,臉上的褶子也少了,刮掉胡子,這臉上的皮膚好像比我還好……”
王璁越說越傷心:“爹,不會過不了多久,我就看著比您老了吧?”
王費隱橫了他一眼道:“讓你修煉,你偏沉迷于賺錢,現在山里的銀錢也夠用了,有你小師叔在,我也不是那么倒霉了,偶爾也能下山做個法事,問個診,養活自己不成問題,現在你師弟師妹們也基本自給自足,你還是收收心修煉吧。”
妙真三個一起點頭。
王璁卻想也不想就搖頭:“他們現在修為低,只需要吃喝和鍛體的藥,自然是夠的,但到了第五時大圓滿,他們就得佐以靈丹突破,這個支出,少說要千兩,上不封頂;加上突破第一侯后得煉制自己的本命法器和飛行法器吧?當時小師叔的材料加上工錢,約為十萬兩,總不能對他們厚此薄彼……”
潘筠咳嗽出聲:“我,我花了這么多?人工不是只要百兩黃金嗎?”
王璁:“小師叔,你知道煉制的材料在黑市上價值多少嗎?”
潘筠琢磨了一下,感嘆道:“修煉真花錢啊。”
王璁笑道:“也有不花錢的練法,只是進程慢,我們三清山既有這個條件,那就不能委屈了師弟師妹們。”
“這些都還是正常的花銷,遇上不正常的,比如像張留貞那樣重傷難治的,一年得花多少錢在藥費上?”王璁掰著手指頭數:“當初四師叔入門,觀里好藥材的存貨一下便去了大半,還欠了一大批外債,爹您為了給四師叔籌藥,可是變賣了不少好東西,還接了三年的煉丹單子,這還是有您和三師叔在的情況,要是外面的弟子,除了買藥,還得花錢請醫,起碼是雙倍的花費。”
“要說家里現在這點錢夠用,我第一個反對,”王璁道:“且還有得賺呢。”
妙真忙道:“那也不能把壓力都堆在大師兄身上,我覺得我們跟著小師叔歷練,可以養活自己了,什么丹藥、法器,我們可以自己找,不行就不用了。”
“那不行,別人有的,我師弟師妹們也要有。”王璁一臉嚴肅:“你們本就比別人優秀,怎能因為資源跟不上就落后一步?”
妙真還要說,王璁抬手打斷她:“不必說了,我這樣做也不全是為了你們,是我吃不得修煉的苦。”
他一秒轉換表情,笑嘻嘻道:“師妹也知道,我不喜修煉,就喜歡賺錢的快感,你們就別勉強我了,讓我去賺錢吧。”
潘筠看向王費隱。
王費隱嘆息一聲,夾了一筷子雞腿,沉聲道:“吃飯吧。”
潘筠就給王璁夾了一個雞腿,憐惜地道:“不急,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會在一起,我會陪著你一起賺錢,盯著你一起修煉的,養成良好的修煉習慣從明天開始,明天卯時我叫你。”
王璁笑臉一僵,接雞腿的手微抖,苦笑道:“小師叔,卯時是不是太早了?”
潘筠:“不早了,我還在長身體,我都起了,你都這么大了,抱怨啥?”
王璁喃喃:“就是因為我大了才抱怨,我努力長這么大,不就是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