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挑眉道:“皇帝這個人雖優柔寡斷,但還有幾分識人的眼光,把你放到御史的位置上絕了,你只要能活著,一定可以幫他把大明境內的魑魅魍魎都看清。”
薛韶:“皇帝重用王振的時候你可不是這么說的。”
潘筠嘆氣:“我事后回想,他未必不知王振為人,只是要拿他跟朝臣斗而已。”
她搖了搖頭:“朝堂真復雜,一點兒也不好玩,還是修道好,真就是真,假就是假,便是真假相混,真真假假,但少了世情,便沒了情緒,心里也不難受。”
薛韶聞言笑了一聲:“你真天真。”
潘筠橫了他一眼。
薛韶道:“這世間所有事都繞不開人情世故,你們修道之人若能避免,張家的天才又怎么會受傷?”
薛韶問她:“他和你交好,有幾分是你本身之故,有幾分是權衡利弊,又有幾分是故人之情?別說你,只怕他自己都說不清吧?這難道不是人情世故嗎?”
潘筠:“薛太虛說的不錯,你的確應該修道。”
“多謝夸獎,我正在修著呢,只是方式與你們不同罷了。”
潘筠:“那你怎么不多學一些道術?關鍵時刻好保命啊。”
薛韶:“以我的劍術和武功,在書生之中可傲視眾讀書人,便是放在武將之中,我也不懼,我也沒想到我長大后混的不是士林,而是江湖啊。”
潘筠“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拍著他的肩膀大笑:“沒關系,現在學也不晚,你骨頭還在長。”
薛韶并沒有被安慰到多少,他現在不是純學生了,而是打工人。
每天除了工作,還要學習,本來用來看閑書的時間就少了,再加上修習道術,他只是聰明,又不是會分身術,怎么可能學得了這么多東西?
話雖如此,他還是想活著,也想喜金活著。
于是拿出自己的日程表,把時間擠一擠,吃飯、洗澡和睡覺的時間都去掉一些,擠出半個時辰來。
他就拿著日程表去找潘筠,和她道:“我決定每日巳時二刻到巳正二刻學習道術,你有書可以借我嗎?”
潘筠大方的把自己學宮的書借給他看,還給他劃分重點,“你的內功心法很好,但以你的天資,可以學更好的道家內功心法,你等等,我回頭給你找一本合適的。”
薛韶應下:“修煉途中,我若是有不解之處,可否來找你解答?”
“來!隨便來!”
潘筠的大方超乎薛韶想象。
就算是薛太虛再愛他的才華,又有血緣關系,也只是送他一本內功心法。
這門內功心法是學宮弟子都會練的,是弟子未入道時為習武而練。
在學宮內不是秘密,學宮也不禁止外傳,所以外面也有許多人會這門內功心法。
但道門的心法就不一樣了,傳承極其嚴格。
學宮也有道門心法傳承,基本上三年級都要開始修煉,天資聰穎的弟子二年級就可以開始修煉學宮的道門心法。
每一個弟子都是老師們單獨傳授,在傳授之前都要發誓的,道門心法絕對不外傳,若有違誓言,天打雷劈,逐出師門。
誓言不小,而修道之人都重誓,至今為止,沒有出現過道門心法外泄的事,即便是自己生了孩子,他們也不會私傳功法給子孫后代。
潘筠自然也不會去違反這個誓言。
但她能拿出來的道門心法也有限。
前世,他們整個世界通用一門心法,已經被王費隱證實是殘篇。
哦,也不用他證實,他們整個世界都知道。
所以近百年來,心法一直被改啊改啊
美其名曰是修復和發展,但從王費隱當初看到她拿出來的心法的表情來看,她親愛的導師們未必改得好。
所以這門隱患重重的心法被她pass。
除此外,還有三清山的三門道家心法,其中一門是她練的坤元功。
這也是殘篇,只有上半部,沒有下半部。
不過照大師兄的說法,她要是能把上半部練完,也能上天入地,這個世界隨便活了。
因為至今為止沒人能把坤元功的上半部練完,所以師兄妹兩個對尋找下半部一點也不急。
急啥呢,幾十年,甚至百年之后才有可能用到的東西,慢慢找唄。
除了坤元功,就是妙真他們練的萬木歸春,還有玄妙教她的九轉相合。
萬木歸春才是三清山的傳承功法,大師兄、二師兄和三師兄都練的這套功法;
玄妙的九轉相合據說是她和幾個小伙伴一起根據張家藏書樓里的一張殘卷融出來的新功法,所以可以外傳。
三清山上品的道門心法很少,就這三套功法,潘筠不管自己學不學,反正都抄了下來。
余下的中品和下品功法,潘筠根本沒記。
此時,她就坐在房間里點兵點將,最后點到了坤元功上。
潘筠拿起坤元功的冊子,嘿嘿樂了一聲,又瞬間收斂,搖頭嘆息:“看來他跟我一樣是學殘卷的命。”
潘筠喜孜孜的帶上坤元功去找薛韶。
潘小黑在船艙里翻了一個身,朝她的背影翻了一個白眼。
還點兵點將,就她那腦子,還不是想點哪個點哪個,起手便可知結果,還假模假樣的點兵點將。
潘小黑嘀咕:“不過是想將來有人跟她一起琢磨坤元功下部罷了。”
潘筠將坤元功交給薛韶,剛給他說明緣由,正要教他怎么練呢,外面嘈雜聲起。
她不由的扭頭,妙和已經推門沖進來:“小師叔,我們看到海岸了,上面有人!我們好像到倭國了!”
喜金跟在妙和身后,硬擠進來:“少爺,我們到了,曲大人說岸上的人帶了兵器!”
潘筠立即去往甲板。
薛韶把坤元功塞懷里,立即跟上。
人都聚到了甲板上,正看著遠處漸漸清晰的海岸線。
曲知行將千里眼遞給薛韶,低聲道:“小薛大人,我們就這點人,貿然登岸……”
薛韶推開千里眼仔細的看岸上的情況后遞給潘筠:“船上有這么多倭寇的家屬,便是假扮成商人都難,你打算怎么騙過他們?”
“騙?”潘筠哼哼道:“我就沒想過騙。”
她嘴角微翹:“船上這些家眷都是我特意帶來的禮物,你以為倭寇在倭國是什么好東西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