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巫就沒一個好東西!長得還丑!她不光騙了你朋友,連我都給騙了!我要是早知道……絕不會多看一眼!唉,現在說什么都晚了。那就這樣吧,我沒見過你,你也沒見過我。”九目起身就想走。
衛淵卻是橫跨一步,攔在門口,道:“九目閣下,這么快就走了?我有個朋友,還有很多事想要請教呢!”
“你一只耗子有個鬼的朋友……”九目怒噴一句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向衛淵虛握的右手看了一眼,道:“我時間有限,耐心也有限,有什么想問的快問吧!”
衛淵臉色一沉,道:“我朋友問題挺多的,所以您還是要有點耐心,否則耗子急了也是會咬巫的。”
九目盯著衛淵,衛淵竟是分毫不讓!
九目忽然哈哈一笑,道:“我從來沒想到,居然會被一只土撥鼠威脅了!我雖然喜歡躺平擺爛,可也不是連尊嚴都不要的。”
衛淵淡道:“如若我們身處同一時代,那誰升天巫,還未可知。所以我雖然威脅了您丫的,但無損您的尊嚴。”
“您丫的……這是哪個地方的土話”
“東荒的。”衛淵張口就來。
九目緩緩坐回原位道:“你問吧。”
“我那個朋友想知道,剛剛一戰,您為何姍姍來遲”
九目先是一怔,然后是不解:“這個和你朋友無關吧”
“原本沒關系的,但剛才有關了。”
九目看著衛淵毫無波動的雙瞳,面皮輕輕抽動了一下。由始至終,他居然都沒找到出手的機會。他有種直覺,只要出手攻擊,衛淵似乎必然會有槍在手。而只要被他槍尖劃到一下,怕就是會很糟糕很糟糕。
具體有多糟糕,九目也不知道,但大致有所猜測。
衛淵則是暗自盤點此刻堪堪還有千萬青氣,外加數百力巫氣運,正好可以一槍悉數送出。
九目遲疑片刻,終于收回目光,說:“有個我也不想得罪的家伙,拜托了我一件事,讓我隔一上幾十年,就給熔龍設個局,削他的勢力。既不能讓他立功,也不能讓他成長。他冒一點頭就收割一次。這次他身邊的炎虎要是成長起來,會是相當有用的助力,所以炎虎必須死。其余三個荒巫沒啥前途所以留著。”
“炎妖呢?不管了嗎?”
“那是祖巫和第一天巫要操心的事。我才吃多少,要考慮那么多?”
衛淵思索片刻,又問:“為何要對熔龍下手?”
九目道:“熔龍天資高絕,處事果斷,又能著眼長遠有大將之風。他若是成了天巫,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有能力競爭第一天巫。所以,天巫們不會讓他成為天巫的。”
“天巫,們?”
“你以為此事是第一天巫指使?錯了,從第一天巫到第三天巫都是默許的!否則你以為隨便一個天巫讓我出手對付熔龍,我就會答應?他們是絕不會允許熔龍成為天巫的,反倒是我成天巫之時,所有天巫都是一致贊同。”
衛淵也是默然,看來上層的爭斗,巫族和人族其
實都是差不多。只可惜了炎虎和真鋼,某種意義上都成了這種爭斗的犧牲品。只是力巫整體都墊底了,還在想方設法扼殺自家天才,衛淵也唯有嘆息。
雖然某種程度上,衛淵也是不愿意看到熔龍成為天巫的,那樣人族將平添一個可怕大敵。但一想到炎虎和真鋼,衛淵心中仍是十分壓抑。
衛淵向九目道:“巫族有您這樣的天巫,實是他族之幸。”
九目毫不生氣,道:“我對得起我吃的那些,問心無愧!而且,你覺得就算熔龍成了天巫,能有什么改變嗎?一個稍微強一點點的第一天巫,對祖巫來說有什么分別嗎?反而是我這種,才是不可或缺。你若是能站在祖巫的位置上,就會知道,我比熔龍好用太多了。”
九目站了起來,說:“故事講完了,問題也回答了,我要走了。別忘了,我沒見過你,你也沒見過我!”
衛淵卻又攔住了去路,淡道:“想不沾因果,怕是沒那么容易!”
“你還想怎樣?再得寸進尺,小心本座不客氣!”九目臉色陰沉下來。
衛淵道:“聽說我朋友到巫域是想找一樣東西,只要找到了,他立刻就走。而他想要從巫域脫身,怕是要將氣運用掉大半。所以他不會多生事端,會悄悄離開。但如果找不到,那他的氣運怕是都要用在巫域了。”
“那我祝你朋友一切順利。”
“借您吉言。”衛淵側身讓開了去路。
九目走到秘室門口,忽然問:“你那朋友若是全力出手,威力幾何”
衛淵道:“那家伙是個愛吹牛皮的,總說自己一槍下去,能削壽幾萬年。反正我是不信!”
九目面皮又是一抽,緩道:“動不動就削壽,有損陰德吧?”
衛淵嘆了口氣,道:“我勸過他,但他不聽。結果那家伙因為壞事干得多,導致業力纏身。可是他又修了門秘法,居然將業力化為業火,燃燒敵人。唉,果然天道不公,好巫沒好報,壞巫遺千年。”
九目臉色陰晴不定,差點按捺不住心中怒意,一巴掌將土撥鼠拍成鼠片。但他看了看衛淵始終虛握的右手,還是壓下怒炎,推門而出,瞬間消失。
九目離開后,衛淵瞬間出了一身冷汗。還好槍上‘護主’神通實在霸道,不給九目一點機會,衛淵才能從容和九目拉扯。
九目走后,熔龍走入秘室,將房門關上,然后坐到了衛淵對面。
“九目走了,沒動炎虎的法軀。這件事還要謝你。”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他還是顧忌您。您剛剛,是受了神魂攻擊嗎?”衛淵試探著問。
熔龍輕輕揉著額頭,聲音略微有些遲緩,說:“不是神魂攻擊。從我到鋒芒的那天起,我發現要塞中許多戰士都沒有家眷親族,或者有也跟沒有一樣。所以我就記下了每一個戰士的經歷和過往,這樣就算他們戰死了,世上也會有我記得他們。他們轉生的機會也會大很多,不會消散在天地之間。
只是幾百年來,來來去去的戰士太多了,每個到這里的巫都有不同的悲傷故事。這些悲傷積累多了,我也漸漸受了影響,不得不把其中一部分封存起來。這些悲傷如果全部釋放,我就會失控,但那時的我……會很強。”
衛淵苦笑,道:“今天又多了許多悲傷。”
“一百四十二個。許久許久,都沒有死這么多了。”熔龍的聲音越發的遲緩。
衛淵肌膚上開始起雞皮疙瘩,如同被針刺一樣,不禁心中駭然,熔龍的實力果然深不可測。
“剛剛九目說的話,你都聽到了”衛淵問。
“是關于成為天巫的那些嗎?我知道。”
“你知道”
熔龍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聲音重新變得清亮堅定,說:“誰都不希望我成為天巫,甚至可以說,怕我成為天巫。我若成天巫,必然會拉上他們的血脈后裔到荒界修要塞。不像現在,天巫后裔族人很少有到戰域的,更不會出現在鋒芒。”
力巫逃避戰域服役,是重罪,一旦被發現,要么處死,要么發配鋒芒。只是這罪名,只會在貧寒出身的力巫身上嚴格執行。
衛淵又道:“他們如此肆意妄為,難道真的就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巫域的律法呢”
“刑不上大夫。”熔龍一語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