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內部大變的這三個月，衛淵在北方山門、青冥、晉國西南五郡之間來回穿梭，恨不能有即時抵達的傳送陣。
只是這種超遠程陣法都是仙陣，且要通過洞天中轉，修為越高消耗越大。衛淵此刻雖是法相，但站上傳送陣，消耗都是按御景來算，傳送費用高到讓他都肉疼，只能靠肉身硬飛。
三月以來，新體制運行良好。
衛淵又在每座主要城市中設置了專門負責審判案件的刑院，以處理凡人間的糾紛以及大小案件。刑院受理案件一般先在人間煙火中過一遍，清晰明了、沒有爭議的就直接判了，重大案件或有重大爭議的則是交由新設立的都察司復核。
都察司設立在定安城，由寶蕓負責。無論什么樣的疑難案件，當事者再如何狡猾兇殘，在寶蕓的天魔妙相前都藏不住任何秘密。
此外衛淵又設巡回刑院，在各鎮鄉定期巡回，處理當地案件。
現在所有案件都由刑院負責審理，收回了地域管事的審案權，同時普通百姓誰都可以向巡回刑院告狀。自此之后，地域管事手中權柄十去八九，再無蹦跶余地。
如是多管齊下，總算是將青冥初生的亂象扼殺在搖籃中，衛淵的青氣人運與日俱增，轉眼間就再次破了百萬大關。
這一切都弄好，已經是秋末冬初。這日衛淵正在精研五行道兵之術，忽然心中一動，感知到院門處有人求見。衛淵神識一掃，就知是袁清言、牛進寶來了。
這兩人連同幾個原本派來當炮灰的知縣現在都成為衛淵治理地方的骨干。此次衛淵重點是青冥，西南五郡要徐徐圖之，于是先把這些人派過去，袁清言統領五郡事務，牛進寶等人一人負責一郡，先行探路，把當地情況摸清楚再說。
轉眼間三月過去，這是回來匯報進展了。衛淵便讓他們進來入座。
見過禮之后，袁清言首先道：“此次奉大人之命，與崔將軍共同前往西南五郡接管一應軍務。崔將軍在明，下官則是喬裝改扮，用去兩月時間走遍五郡要地，又于各地仔細打聽，收買了一些核心位置上的小官，總算大致摸清了五郡的家底。這是清單大人請過目。”
衛淵接過單子，就見上面密密麻麻，分別列著五郡內人口，資源，地形，軍隊，世家，主官等情況，數據翔實，一看就是做了大量工作，三個月一點都沒有閑著。
五郡中除了兩郡是許家邊緣勢力外，其余三郡世家勢力盤根錯節，有徐家、崔家和趙李等世家分布，也有以左相右相為首的清流和京官的家產。其中五郡中光是查明的左相田產就有一百八十萬畝，右相少些，也有九十萬畝。
清流京官的田畝加在一起超過一千萬畝，占了五郡四成，世家一千萬畝，也是四成。余下兩成有不少在富戶官吏和大修士家族手里，普通百姓基本上沒有田。
清流和世家能收上來的稅很少，五郡加到一起都不到一百萬兩，相當于二十畝地都收不上一兩銀子。那些礦山、特產，包括衛淵用了近兩年時光推廣開來的桑絲產業，也都在這一百萬里了。
本地富戶官吏，交的稅稍微多些，但也多不到哪里去。他們總能找到清流或是世家作為靠山，且收稅收得急了，很多人干脆就投到清流或是世家里了。
看罷袁清言的清單，衛淵又拿出一份資料，上面是官冊中記載的數據。兩者放在一起，立刻就看出了問題。
清流京官實際查出的田產少說也有一千萬畝，而官冊上只記了四十萬畝。差額之大，連衛淵都是瞠目結舌。
衛淵抖了抖兩張玉紙，感慨道：“一千多萬畝的地能瞞報到四十萬畝，這，怎么敢啊！當天下人都是瞎了不成？”
袁清言浸淫官場日久，道：“言官也都是清流，只要他們視而不見，那大王也就看不見。至于天下人瞎不瞎，根本無所謂，他們看見了也說不了也不能上達天聽，還不如真瞎了，免得看多了心塞。”
衛淵再看軍隊。五郡中有守備部隊二十萬，這些是正規軍。另有在冊民勇五十萬，可謂兵力雄強。不過有多少是真人就不好說了。
袁清言道：“我在五郡中各選了三處軍營，暗中潛入查探，發現真實員額基本都在兩成，其中有一成是精壯漢子，一成老弱病殘。”
“還有精壯漢子？”
袁清言道：“這些人是門面，上官下來巡查，應對境內的匪患流民以前城門等處門面地方的站崗，都要靠這些人。至于老弱病殘，各有用處。老弱是校兵時湊數，他們拿不了幾個錢，很多人是給口飯就行。有了他們，隊伍看起來就能聲勢浩大。殘則是顯示對士兵關愛有加，戰場受傷致殘，依然不離不棄。”
衛淵有些驚訝：“還懂得收攏軍心？有點東西！”
袁清言卻是搖頭：“不，這殘是給上官看的。那些清流大官看了這些殘兵，自是覺得下面的人愛兵如子，再讓殘兵們在酒宴前講講受傷故事，于是一桌文人好像都經歷過沙場征戰一樣，上上下下都是感動得一塌糊涂，喝酒的喝酒，賦詩的賦詩。當然，第二天酒醒之后，一切照舊。”
衛淵默然片刻，方道：“受教了。”
袁清言嘿的一聲，道：“當年袁某也是這么干的，否則也當不成郡守。”
正規軍都只有一成，民勇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衛淵道：“各處關卡都設好了嗎？”
袁清言道：“五郡通向各個方向的主要路口都已經設好了關卡，目前按照大人吩咐，只征小商小販的稅，不去管世家和清流的車隊，所以目前運作還很順利。實際通關貨運已經減少了四成。”
衛淵算算時間，在五郡北方邊境一指，道：“朝廷的冬餉就要到了，告訴崔聿，一定要在邊界處截下來。這些軍餉從此之后都是我們的，不能讓一兩銀子流入外人之手。必要時可以動武，殺多少人都無所謂，我只要冬餉！”
袁清言拱手：“兩日后就可通知到崔將軍。”
衛淵再看一眼地圖，對牛進寶道：“你負責的這一郡有些難啃啊！”
牛進寶立刻起身，道：“這一郡中主要是清流京官的家眷門生，一個個脾氣臭，又是死倔，彼此包庇，幫親不幫理，確實很難下手。”
衛淵道：“嗯，難啃那就硬啃。你這郡通向周圍各地有八條要道，先都設上關卡，凡是過往商隊，不論身份，全部收八成貨物，充作軍費，如此必起沖突。
你再找個偏僻關卡，弄些山賊囚犯殺了，把尸首換上我們的軍服就說此地關卡被破壞，我們的人都被殺了，然后以緝拿兇手的名義，把當地幾個最死硬、蹦跶得最歡的家伙全家都給抓了。
再用玩忽職守，治境不力的名義把郡中守軍的游擊副將都抓起來。抓到人之后立刻送到我們駐軍大營關押。我會派人配合你，動作一定要快，明白了嗎？”
牛進寶當即一拍胸脯，道：“大人放心！栽贓嫁禍這事，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