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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婚事


更新時間:2025年09月07日  作者:會說話的肘子  分類: 玄幻 | 東方玄幻 | 會說話的肘子 | 青山 


亥時。

文膽堂外。

丫鬟、小廝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小廝忙著踩梯子給燈籠換新燭,遠處則有八個丫鬟候著,逐一捧著食盒,食盒里是鮑魚羹、羊湯、雞湯、銀耳羹、小餛飩、蔥油面、蝦仁面……

這些吃食都盛在白瓷碗中,瓷碗下還有一個小小的白瓷爐,內里燃著燭臺,不論何時吃都是熱的。

文膽堂里。

陳閣老坐于太師椅上閉目養神,陳跡坐在左手邊的椅子上,端起茶盞慢慢喝著。

誰也不愿先開口。

直到陳序一身黑色道袍來到門前,拱手道:“家主,齊賢書、胡鈞業、羊詹三人到了,均有要事求見,先帶誰來?”

齊家、胡家也住府右街,羊家在宣武門大街,都是幾步路的事,消息傳得快,人也來得快。

陳閣老放下茶盞:“齊賢書。”

陳序躬身告退:“是。”

陳跡思索片刻,拱手道:“家主,時辰不早了,今日就要定下婚事,是否太急了?”

陳閣老看向陳跡,慢條斯理道:“男子無妻家無主,女子無夫室無梁。你如今少年心性,膽略有余,沉穩不足。等你成了家,有了寄托,自然不同。到那時,才堪獨當一面,挑起大任。”

陳跡遲疑:“可這么多人來……”

“怎么,覺得我喚這么多人來談親事,心里有些別扭?”陳閣老笑了笑:“老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實則男女婚配都一樣,娶錯妻與嫁錯郎皆是一輩子的大事,選仔細些才不會出錯。”

陳跡沒有說話。

陳閣老揮揮手:“去堂外候著吧,這等人生大事,自有家中長輩給你做主。”

陳跡沉默片刻,起身拱手:“是。”

他走出文膽堂的院子,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

文膽堂里都是燭火味,屋外空氣倒是清新許多。

卻聽腳步聲從北邊傳來。

陳跡轉頭看去,青石板路上,四名轎夫抬著一頂綠綢小轎快步走來。轎夫走得極快,轎子卻一點都不搖晃,連轎頂垂下的流蘇都紋絲不動。

轎子在文膽堂外落地,轎夫用湘妃竹條挑開門簾:“老爺,到了。”

齊賢書彎腰下轎他撫了撫衣衫上的褶皺,轉頭看見文膽堂外的陳跡,頓時展顏笑道:“今晚才在仁壽宮見過,沒想到這么快又見了。陳家賢侄酒醒得倒是快我還以為你要一覺睡到天亮。要是醒得再早些,張大人也不必背你出宮了。”

這是調侃陳跡在仁壽宮外裝醉,而張拙背陳跡出宮的事,天還沒亮便已不脛而走。

陳跡臉不紅、心不跳,神色如常道:“齊大人,家主在文膽堂等著了。”

齊賢書卻沒急著進去,上下打量起陳跡:“二十廷杖還疼嗎?”

陳跡微微一怔:“不疼,多謝齊大人掛念。”

齊賢書拍了拍他肩膀:“客氣什么。我齊家那不肖子跟著你,膽子都大了許多,每日里師父長、師父短的,把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此時,齊賢書話鋒一轉:“不過他還不夠穩重,等成了一家人,得跟著你再歷練歷練。你也多費心,好好帶帶他,他跟著你才能有大出息。”

陳跡不敢接話。

齊賢書哈哈一笑,往文膽堂內走去,跨過門檻便笑著作揖:“陳家老大人,齊賢書有日子沒來拜謁您了。”

陳閣老沙啞道:“每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用拜謁。”

說話間,陳序在文膽堂外揮手,立刻有小廝上前,將八扇朱門一并合上,也將聲音關在了門里。

談婚事之前,自然還有更大的事情需要商議。

陳跡忽然有種荒誕感。

文膽堂里在商議著他的婚事:與誰家婚娶、何時納采、何時問名、何時納吉、何時納征、何時請期、何時迎親……

可他卻站在門外,仿佛這一切都與他沒有關系。

陳跡抬頭看向夜空,陰云密布,似是要下雨了。

陳序立在他身旁,雙手攏在袖中,不發一言。

在陳序詫異的目光中,陳跡兀自來到丫鬟面前揭開食盒,第一盒里是雞湯,陳跡端起碗一飲而盡。第二盒里是鮑魚粥,幾勺子盡數扒進嘴里。第三盒里是螃蟹粥……

從清晨睡醒到此時,只喝了酒,一口飯都沒吃。羊羊幫他拿酒時,也不知再拿兩斤牛肉來下酒,只能干喝。

陳跡旁若無人的將食盒里的夜宵一掃而空,丫鬟求救的看向陳序:他吃完了,家主吃什么?

陳序輕微搖頭,再揮揮手:去盛新的來。

此時,文膽堂的大門被人從里面推開,齊賢書朗聲道:“老大人,小侄這就回去與父親商議,日出前必有定論,再來回稟您!”

他經過陳跡身邊時,又笑著拍了拍陳跡的肩膀:“年少有為!”

說罷,這才上了轎子。

陳序回頭看向文膽堂內,燭火中,陳閣老揮了揮手,他轉身又去請了羊家羊詹來文膽堂議事。

羊詹也是坐轎子來的,下轎后如齊賢書一般上下打量陳跡:“好好好,一表人才,聽羊羊對你贊不絕口,今日他去尋你,我沒攔著。”

陳跡拱手道:“多謝羊大人。”

羊詹眼神飄忽一下:“齊家常左右搖擺,胡家向來魯莽,皆遭陛下不喜,唯獨我羊家……”

陳序在一旁打斷,伸手示意:“羊大人,這邊請。”

羊詹笑了笑,不再多言。

他轉身跨入文膽堂,八扇朱門再次合攏。

陳序站在陳跡身邊,溫聲道:“羊家做了徐家多年附庸,在南方被徐家壓得抬不起頭來。如今徐閣老病重、福王得勢,乃是自立門戶的好機會。所以這三家里,羊家最急。”

陳跡詫異的看了陳序一眼,對方卻目視遠方,方才那番話好像并不是說給他聽的。

陳序慢悠悠道:“沒吃飽的話,下人待會兒還會再送吃食過來。”

陳跡搖搖頭:“吃飽了。”

一夜之間,這世界對他和善了幾分。

一炷香后,也不知羊詹與陳閣老談了何事,竟也面帶微笑離去。

可這一次,還不等陳序去請胡家,胡家便自己來了。

遠處青石板路上,胡鈞業身材魁梧、龍行虎步,并未坐轎子。

他與羊詹轎子擦肩而過時,隨口對轎子說道:“你羊家先理清你自家的事情,莫要胡亂惦記不歸自己的東西。”

羊詹坐在轎中沉聲道:“胡家真以為福王勝券在握,無需別人援手了?”

胡鈞業平靜道:“我胡家頂天立地,贏得起也輸得起。”

羊詹冷笑一聲:“好自為之,走。”

羊家的轎子遠去胡鈞業如一座山似的撲面壓來。

陳跡仔細打量著,還能在對方身上看到幾分固原總兵胡鈞羨的影子。

胡鈞業來到陳跡面前,聲音雄渾:“胡鈞羨給家里來的書信里提過你,在固原時,你很好,不像陳家人。”

陳跡愕然。

陳序輕咳一聲:“胡大人,這邊……”

胡鈞業卻沒理會他,兀自繼續說道:“王道圣門下弟子,合該與我胡家結緣。但我胡家沒有適齡的女子許你,今日胡某也不是為婚嫁這點小事來的,你那一身本事,也不該耽誤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

陳跡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胡鈞業從他身邊走過,大步走入文膽堂,開門見山道:“閣老,在下喜歡這小子。他如今在羽林軍革了職,正該入兵部歷練。六年郎中,六年侍郎,接著外放去太原府,一州邊軍兵馬皆歸他轄制。”

胡家人說話太直接,陳家小廝都還沒來得及關上八扇朱門,胡鈞業便已經將要說的話全都擺在陳閣老面前。

直到胡鈞業最后一個字落地,朱門才緩緩合攏。

文膽堂內這次談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見胡鈞業走出門來。

他拍了拍陳跡肩膀:“胡鈞羨說固原留不住你,那就到兵部去,到太原府去。兩朝大戰在即,正是建功立業、馬上封侯的好日子。”

說罷,胡鈞業大步流星的走了。

像是草原上的馬王,來時噴氣如箭,走時也背影霸烈。

文膽堂內,陳閣老緩緩道:“進來吧。”

陳跡跨進文膽堂,客客氣氣的拱手道:“不知家主選了哪一家?”

陳閣老捋了捋胡子:“沒選。”

陳跡一怔。

陳閣老閉上眼睛:“再等等。”

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若不是沒聽見鼾聲,陳跡幾乎以為對方已經睡著了。

直到門外陳序低聲稟報:“家主,子時了。”

陳閣老睜開眼睛看向陳跡:“子時還沒來,便是不會來了。”

陳跡疑惑:“家主在等誰?”

陳閣老笑了笑:“自然是等張家。”

陳跡沉默片刻:“是那三家開的條件不夠好?”

“陳跡啊這世間事,也不是所有東西都要做成生意的,”陳閣老扶著扶手,慢慢起身:“生意什么時候都可以談,但這種事婚姻大事只能談一次,夠好或不夠好,該如何評判?要我說,喜歡便是最好。”

陳跡沉默不語。

陳閣老走到文膽堂前,站于門檻內感慨道“你與張二小姐的事情,在固原時同甘共苦,在京城時又默契無雙,自是比旁人更合適些。人生短短數十載,能選個心儀的人乃是一大幸事,你是我陳家子,自然能比旁人更幸運些……可張家為何沒來呢?”

陳跡忽然心中一動。

陳禮欽曾經說過,大房一定會想盡辦法收買人心,讓陳跡死心塌地的留在大房,為大房盡心盡力。

他們會先等三房給陳跡安排一門差不多的婚事,再用一樁更好的把三房比下去。

陳禮欽擅長黨爭,也熟悉大房的行事做派,可他的眼光還是局限了。

他以為大房安排更好的,便是選一個高門大戶,對方坐擁萬貫家財,且權勢滔天。

可陳閣老比陳禮欽想的更高明,他沒有給陳跡錢和權,而是給陳跡機會,選一個自己最喜歡的。

古往今來,豢養死士靠的從來不止是錢和權,唯有感情和信念才能養出真死士。

這才是真正的高明。

陳閣老笑著看向陳跡:“既然張家沒來,那我明日便親自登門好了,想來張大人不會不給老夫這個面子。”

然而就在此時,陳跡沉默許久后躬身拱手:“家主,齊昭寧挺好的。”

陳閣老微微一怔,緩緩說道:“那就齊昭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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