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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
梅山萬宗門。
今日是任陽云的生辰,但巫所謂說不是。
但無所謂吧,他既然想要熱鬧,早幾日便發了邀請帖給梅山的門派,還有武林中一些關系尚算不錯的幫派,宴請三十余席。
巫所謂親自操辦了這一場生辰宴。
萬宗門里的事情,多半是他操辦的,他巫所謂辛苦點無所謂,但讓他巫所謂覺得有所謂的便是,這一次師兄在帖子里言明不得帶壽辰禮,這太吃苦了。
萬宗門有錢,但不能這樣糟踐,便是他們去喝別家的喜酒壽酒,沒有說兩手空空去的,禮物人情少不了。
師兄也是錢多身子癢的人,不找個由頭花點出去,渾身不得自在。
不過,讓巫所謂覺得奇怪的是,往日師兄不愛同人交際,便有什么喜事,也不過是打了招呼,言語二三句便了了。
今日卻不一樣,只見他趁著幾分醉意,不顧男女大防,拉著人家鏡花派掌門的手就說:“明日我打算去京城一趟,你要不要去看看攪棍和籮筐他們?帶上你門下弟子,同我一起去好不好?”
鏡掌門抽回手,重新拿回筷子夾起一塊筍子放入口中,“沒路費。”
“說的什么話?肯定是我全包,望京樓知道嗎?我家的,你們想吃什么隨便吃,想住多久住多久,望京樓不接待別的客人,就專門接待你們,好,你既然不做聲那就是同意了,就這么決定了。”
鏡掌門一口筍子還沒咽下肚子,自然不能說話,要說的時候,他已經轉了身去。
然后,只見他又拉著赤炎門掌門的手,一副關心慈愛的樣子,“你那寶貝徒兒沈萬紫這么久沒回來,你就不想念?要不也帶著門下弟子同我一起去京城看看?肯定是我全包的,吃喝玩樂都是我的。”
再然后是古月派,“辰辰的嫁妝我也給她備下了,饅頭要下聘的禮我也有準備的,我覺得干脆他們倆的婚事就在京城辦了吧?一起去,就這么說定了。”
之后是沙河幫,青竹幫,冷月山莊,仙劍宗……
素來,任陽云喝酒是慢慢品的,不會一杯杯灌,可今晚不一樣,他說他壽辰,難得開心,要盡興,與諸位掌門,門主,莊主一杯杯下肚,摟著人家說知心話。
這知心話無非也就是說敬仰他們多時,今日終于得以聚在一起,他好高興啊。
但是如果大家都跟隨他進京去,他會更高興的。
他開始邀請人家進京的時候,大家也猶豫,但是酒過三四五六巡,大家都醉意醺醺,一個個拍著胸口叫兄弟,有事招呼便是,不必這么客氣。
任陽云拉住他們大聲地喊著兄弟有難同當,有福……醉得囫圇說不出后面幾個字來。
反正意思大家是明白的。
巫所謂的算盤打得噼啪響,這一場壽宴共花費千兩銀子,達成了一個或許會死人的目標。
但他覺得自己算盤打得再好,都沒有師兄打得好,算盤珠子一顆顆地蹦到諸位掌門的臉上,他們還得拍著胸口叫好。
可巫所謂眼底濡濕,師兄為人如何,他是知曉的,這些年越發不愛說話了,有事情吩咐多半也是一個手勢一個眼神,多哼哼一聲他都覺得浪費了力氣。
今晚,他說了一千句話不止,滔滔不絕,仿佛天生就是這么擅長社交,八面玲瓏的人。
壽宴罷,他抱著痰盂吐了個天昏地暗。
巫所謂還得親自照顧,嘆氣,“為了你的小徒弟,你是把自己和大家的命都給豁出去了啊。”
任陽云扯過他的衣擺擦嘴,跌坐在地上,腦袋像是被什么東西擰著旋轉,“不也如了你的愿嗎?京中無恙,謝如墨在南疆才可無后顧之憂,等京城安了,她還能率領玄甲軍去南疆戰場援助謝如墨呢。”
巫所謂抽回自己的衣擺,面無表情地轉頭,“我去做準備。”
任陽云吼了一聲,“把我的紅衣大炮運下山。”
他吼完,刺激了嗓子,又開始狂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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