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漢怔了下,拔下旱煙桿子沒好氣的瞪著陶四喜:“你爹是摔到了腰,又不是風寒咳嗽啥的,咋就跟我抽煙不對付呢?”
陶四喜和顏悅色的道:“我爹自己也喜歡抽煙,可他這段時日吃藥,是萬萬不能抽煙的。爺你當著我爹的面抽煙,我爹嗅到了煙味兒那還不得勾得難受?萬一他忍不住也重新抽上了,藥效就沒了,著一段時日的治療也就前功盡棄了,所以我才讓爺去屋子外面抽煙,并不是剝奪爺你的抽煙大權,還望爺為了我爹的身子考慮,體諒下,包容下,也配合下。”
噼里啪啦一番話說得,陶老漢啥脾氣都發不上來了。
他不高興的站起身往屋門口走去,嘴里還咕噥著:“就你這規矩多,我也不跟你這堂屋里抽了,我回我自個家抽去,這下總礙不到誰了吧!”
照著一直以來陶老漢對陶旺生和范氏的了解,只要他流露出這樣的不高興,他們夫婦肯定都會誠惶誠恐的,然后趕緊賠解釋,甚至挽留,退步,是不會讓四丫頭一個丫頭片子在這里指手畫腳。
可是,他走出了東屋,身后沒有傳來挽留的聲音。
他走到了堂屋門,快要出去了,身后照樣沒有解釋的聲音傳來。
他來到了院子里,此時已經日落了,四下暮色漸漸籠罩下來,大丫頭和二丫頭兩個蹲在菜園子里掐菜。
這時,身后的東屋里終于響起了范氏的聲音,陶老漢心中一喜,忙地頓步并豎起耳朵。
便聽到屋里傳來以下對話:
范氏說:“大平爹,公爹這是回去了?”
陶旺生‘嗯’了聲。
范氏又說:“好像是有點惱……”
陶旺生:“沒事兒,我爹才沒有那么小量氣呢,他就是回家去了。”
范氏:“對,公爹心胸豁達,那啥,你們餓了吧?我去燒夜飯?”
陶旺生:“好,夜里還有蘿卜菜么?想吃蘿卜菜餅了。”
陶四喜:“有呢有呢,咱家菜園子里好多蘿卜菜,爹可勁兒吃!”
屋里頓時便是談論夜飯吃啥的聲音了,再無半句跟自己相關的話題。
陶老漢又氣又憋悶,他明明生氣了好不好?旺生咋這么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
陶老漢雙手背在身后往院子門口走,打從陶大蘭和陶二云身邊經過時,陶大蘭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就埋下頭接著拾掇蘿卜菜。
陶二云則朝陶老漢這擠出一個怯生生的笑,打了個招呼:“爺,你回去啊?”
見到陶老漢朝自己這邊看過來,而自己手里剛好又抓著兩把剛掐下來的蘿卜菜,出于客套,陶二云抬了下手:“爺,這蘿卜菜要不要帶一把回去炒著吃?可嫩了……”
“哼,我不是撿破爛的!”
撂下這句話,陶老漢雙手背在身后忿忿離去。
陶二云站在原地,傻眼了。
陶大蘭站起身來,朝著陶老漢走遠的背影啐了一口,“好心當做驢肝肺,回頭再想要,咱還不給呢!”
罵完,陶大蘭又扭頭訓斥陶二云:“你也真是,咋那么多事?咱家的蘿卜菜稀罕著呢,別見個人就問,瞧,這下好心還吃了掛落吧,你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