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里的魚,看著她:“怎么了?”
她搖頭,“沒,沒怎么。”
聲音沙沙的,顯然是哭過。
“怎么哭了?”他又問。
陶四喜依舊沒敢抬頭,甕聲甕氣的聲音從秀發底下傳出來:“你為啥對我這么好!”
這不是詢問的語氣,而是對某件事給予了肯定后而產生的迷惑。
“我對你很好嗎?我怎么不覺得。”顧北辰反問。
陶四喜抬頭望著他,眼中不知何時已盈滿了淚花。
“不管你覺得還是不覺得,你往后都不要對我這么好了,就跟從前那樣淡淡的就好。”她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顧北辰不說話,只是看著她,似乎有些費解的樣子。
陶四喜知道自己的話,可能有些白眼狼,和不識好歹的成分在里面,甚至還可能讓他生厭。
但是,她沒辦法,她還是要說。
“你對我越好,我會產生習慣的,你知道嗎,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她蹙著眉頭,一張小臉在火光照耀下糾結成一團,就像一個小苦瓜。
顧北辰看到這樣的她,心里有點想笑,這丫頭的腦子里到底都裝了些什么奇怪的東西?
“習慣如何讓你覺得可怕?說來聽聽。”他好整以暇的問。
陶四喜深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了似的:“若是沒有人對我那樣好,我倒不覺得啥,一個人該干嘛干嘛。”
“但若是我的生活里出現過那么一個人,他對我好,那些好是別人所沒有給予過的,我怕我會感動,會習慣,會依賴,若是那樣,我就完蛋了!”
完蛋?
顧北辰不由得被這句話帶得挑了下眉。
“若是某天那種好不能再持續下去,那個人也因為一些原因離開了,就剩我一個,我又回到了原點,那對我來說,就好像一只被家養了好久的鳥雀,突然把我從籠子里扔出去,可是,我的翅膀已經折斷了,我再也飛不起來了。與其那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讓我一個人在外面飛。”
一口氣說完這么多,陶四喜感覺自己是瘋了,胡言亂語這么多自己都不知道要表達什么了。
顧二哥他聽得,應該也是一頭霧水吧?
瞧瞧,這都不再問了。
“黑衣,你別這么看著我,我、我就是想跟你說,你往后不要對我那么好了,真沒必要,若是今日你的命因為我而搭進去了,我余生會內疚一輩子的。顧大娘,還有顧大哥也會痛苦一輩子的。”
這些話說出口,她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不管是顧二哥還是黑衣,都對他那么好,黑衣甚至連性命都可以不要。
可自己這到底是在說啥呀?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是有受虐傾向嗎?
可是,她是真的懼怕。
她越接近他,就越恐懼,他的言行舉止,他對她的好,讓她隱隱感覺到一些他的心意。
那是這人世間的暖,是男女之間愛情的火花,她是一個正常的人,她渴望并期待那些溫暖和火花。
但她也是一個不正常的人,前世她因懵懂的情愛而賠上性命,所以這世,她渴望又害怕,擔心不能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