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為了配合馬氏的話,躺在床上原本還只是哼哼唧唧的陶老漢這會子突然就長聲短氣的哼了起來,一副痛苦得要斷氣的樣子。
見狀,馬氏就更惱了,各種難聽的話一股腦兒往陶旺生身上招呼。
唾沫星子更是漫天飛,噴得陶旺生滿頭滿臉都是。
就連邊上的陶春生也忍不住憤憤指責起陶旺生來:“哥,不是做弟弟的我數落你,今個這事兒你真的是辦的不用心啊!”
“且不說咱爹都病成這副樣子,就說那醫館,四丫頭就在那里做事兒,這世道哪里不講究個人情?你這親自過去都請不來大夫,到底是你敷衍?還是四丫頭壓根就不給你這個做爹的面子呢?”
陶旺生抬起頭來朝陶春生這悶聲道:“春生,話別亂說,我咱爹是用了心的,四丫頭對我這個爹也是極孝順的。”
“既如此,那你為啥請不來顧北辰呢?難不成是他不給你面子?”陶春生又問。
陶旺生道:“沒有,我壓根就沒跟顧二小子那里開那個口,你自個去顧家看一眼,那等著瞧病的人從堂屋排到了院子里,顧二小子忙得都恨不能生出三頭六臂來,很多病人情況比咱爹要嚴重的,那是家里人用推車推過來瞧病的,這種情況下,我哪里還好意思開那個口讓他丟下那些病人到咱家來出診?”
陶春生扯了扯嘴角,陰陽怪氣的笑了聲。
陶旺生聽到這話,更加氣惱:“你也別笑,我請不來,我承認我沒本事好了吧?你比我有本事,那你去請!”
撂下這話,陶旺生黑著臉蹲到屋門口去了。
屋里,馬氏氣了個倒仰。
老太太追到了門外面,扶著門框朝陶旺生探出個頭喝罵:“老大你啥意思啊?你兄弟說句公道話你這還撂臉子了?你撂給哪個看呢?咋?去了一趟鎮上翅膀硬了心也狠了,眼睜睜瞅著你爹病死在床上不管了是不?”
陶旺生的眉頭擰成一個結:“該說的我都說明白了,你們要治,我這就馱我爹去顧家醫館,要是不治,我就回家去了!”
陶旺生站起身,作勢往院子門口走,馬氏氣得跳腳,指著陶旺生的后背喊:“老大你站住,你給我站住!”
陶旺生卻沒站,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老陶家院子。
馬氏氣得差點暈過去,追到了院子門口,雙手叉腰朝著陶旺生走遠的方向罵到嘴抽筋。
惹得這一條巷子里的鄰居都忍不住探出頭來瞧,朝這邊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陶旺生臉上火辣辣的,加快了步伐跑回了村后的窩棚。
剛進院子,就看到范氏正帶著陶大蘭和陶二云兩個閨女在院子里給那幾塊菜畦澆水,看到他回來,娘幾個高興得不行,紛紛圍攏到他跟前。
“大平爹,先前聽大丫頭說在村口好像看到你往老宅那邊去了,還以為是看花了眼呢,沒想到當真是你回來了呀?太好了,快,快進屋來歇息。”
被娘仨簇擁著進了堂屋,喝著熱騰騰的老茶,看著面前這三張真摯的笑臉,陶旺生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是真正的回到了家啊!
“爹,娘問你話呢,你咋突然不聲不響回來了呀?前幾日我們不是捎信給你,說咱都好好的,叫你不要擔心么?”
陶大蘭是個爽快性子,當即又問。
陶旺生回過神來,跟面前的娘仨道:“今早春生去鎮上找我,說大平爺染了瘧疾,病入膏肓,我嚇得不行,這才趕緊跟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