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時候，我也抱過你。”
楚牧目光凝視白裙蒙面女子，平靜地說道，“我有證據，你的胸口縫隙中有一顆紅痣。”
白裙蒙面女子在說出在楚牧年輕的時候曾經見過楚牧時，她本以為楚牧會露出驚駭之色，沒想到的是，楚牧竟然直接來了這么一句。
她下意識地低下頭看了看白裙下被遮住的龐然大物，這才發覺自己被這小子騙了。
自己胸口哪里有什么紅痣？
“你這小家伙，膽子倒是不小。”
白裙蒙面女子輕聲一笑，倒也沒有責怪楚牧，而是親自為楚牧泡了杯茶遞給楚牧。
楚牧接過來，并未喝，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對方。
“怎么，怕我下毒？”白裙蒙面女子問道。
“不是，客隨主便，主人家不喝，我不好意思。”
楚牧隨口說道。
實則，他只是想知道此人到底長什么樣子而已。
而且，對方說小時候曾經抱過自己，這讓楚牧很好奇，對方到底是什么人？
難道是自己從未見過面的親生母親？
不可能。
“想看我的容顏直說便是，沒必要如此委婉。”
白裙蒙面女子輕聲一笑，聲音依舊溫和，緊接著，她主動在楚牧面前摘下自己的面紗，露出一張溫柔如水的美女的面容。
說實話，對于身邊的女人都是絕世傾城的仙女一般存在的楚牧而言，這個白裙蒙面女子的面容雖然很好看，卻還無法和自己身邊諸女相比。
不過，對方身上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韻味，這種感覺楚牧并不陌生，這是武道修為達到了非常可怕的程度，武近乎于道的境界。
哪怕楚牧，雖然修為高強，卻因為修煉的時間太短，還未達到這等道法自然的程度。
而，楚牧見到過的，擁有這等氣息的，便是他的三位師娘。
顯然，這個白裙蒙面女子極有可能是與師娘同一級別的高手。
“怎么樣，看到我的面容后，有什么感慨？”
白裙蒙面女子含笑道。
楚牧抿了一口茶，只覺得入口甘甜清洌，不由贊嘆道，“好茶。”
旋即，認真品茶起來。
心中對此人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禁地第一人，道一學宮的院長！
八九不離十。
“你小子，還真是水火不侵。”
白裙蒙面女子無奈搖了搖頭，按照正常人的思維，此刻應該先是好奇自己的身份，從而引發一系列的問題，自己自然而然地可以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占據主動權。
可惜，楚牧不是一般人，不按照常理出牌。
“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余霧，道一學宮院長。”
白裙蒙面女子說完后，還主動補充了一句，“從始至終，唯一的院長。”
楚牧聞言，不由瞳孔一陣收縮，顯然被余霧的話震撼到了。
道一學宮成立至今，有數百年的光陰，眼前這個白裙蒙面女子余霧竟然是創始院長，也就是說，對方已經活了數百歲了。
余霧對楚牧的反應感到十分滿意，臉上就要露出一抹笑意的時候，卻聽楚牧道，“以前輩之年齡，至今依舊保持如此年輕的面容，卻是不知前輩是如何保養的？”
此話落下，余霧那剛要綻放的笑容頓時凝固了。
楚牧感覺四周的氣溫驟降，有種瞬間跌落冰天雪地的感覺，意識到對方雖然是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卻還是個女子，自己的話就是拐彎抹角地說對方老，不正是激怒對方嗎？
當然，這本就是楚牧的目的。
他不知道對方到底想干什么，故意激怒對方，就是想看看對方特地找到自己是敵是友？
“好小子，再三試探本尊，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嗎？”
余霧聲音冰冷，有強大的殺氣環繞著。
楚牧笑容燦爛道，“前輩當然可以對我動手，但能不能殺我是一回事，在這，我們本無仇無怨，你為何要殺我？”
“原本我不僅沒想殺你，甚至還想給你指出一條明路，但你再三激怒我，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想試試看這些年你學到了什么樣的本領。”
泥人也有三分火，余霧雖然對楚牧沒有什么敵意，但再三被楚牧這般挑釁，她決定好好教訓一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一瞬間，楚牧四周變成了冰天雪地，天空中，落雪飄飛。
楚牧伸出手接住一朵飄落的雪花，卻見雪花上蘊含著無上鋒芒，欲要將自己的手掌破開。
然而，楚牧肉身成圣，哪怕沒有特地施展外功之法，肉身也早就達到了金剛不壞的境界，雪花雖然鋒芒畢露，卻無法在他手上留下任何痕跡。
“咦。”
一聲驚疑傳來。
余霧的身形出現，詫異的看著楚牧，“你的肉身竟然如此強大？”
楚牧陪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如果我是你，會立刻撤掉你的武道領域空間，以免后悔。”
“好猖狂的小子。”
余霧怒了，從見到楚牧開始，這小子一直沒有禮貌針對自己，現在竟然還敢威脅自己，若不教訓他一頓，自己身為道一學宮院長的威嚴何在？
“你若有辦法，便自己打破我的武道領域出來。”
余霧冷笑一聲，身形直接消失在原地。
“我就知道，武道大宗師的領域本就是一個可以持續發展的神通，卻被大多數人舍棄了，真是蠢笨。”
余霧的離開，楚牧并不在意，而是看著四周的冰雪天地陷入沉思。
余霧施展出來的武道空間，證實了他之前的做法是正確的。
“都這時候了，這小子竟然還敢發呆，不給你點教訓，還真以為你小子天下無敵了。”
武道領域空間外，余霧看著楚牧忽然不在意的樣子頓時怒了，她一跺腳，頓時，楚牧所處的空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天空中飄落下來的冰雪剎那變成了無匹的劍氣，密密麻麻的劍氣懸浮于空，凌厲的氣息充斥著四周。
放眼望去皆是無垠的劍氣，且其中蘊含著的鋒芒，讓楚牧都有點兒震撼。
這些劍氣，何止成千上萬，甚至十萬不止。
“前輩的實力驚人，晚輩佩服，不過，你在我面前用劍，顯然對我了解不夠。”
楚牧輕聲笑著站起身。
隨著他的動作，他身上有一股驚人的劍意爆發。
這一刻的他，如同變成了一把鋒芒畢露的出鞘神劍一樣。
啪嗒!
似有清脆的聲音響起。
楚牧的體內丹田中，原本有三把劍魄正在凝聚，隨著他的封印徹底解開后，其中一把溝通原神的劍魄已經徹底凝聚成型。
此刻，這把劍魄輕輕跳動，直接從楚牧的丹田中跳出來，就這么懸浮在楚牧的頭頂上。
當這把劍魄浮現的那一刻，楚牧也一跺腳，將他的武道空間施展出來，直接融入到余霧的武道領域空間之內。
如此一來，就算余霧也無法看清楚牧身上發生的變化，不由驚呼道，“怎么會，這小子竟然也將武道領域修煉到如此境界，而且還能覆蓋我的領域空間，使得我無法看到他的情形了。”
余霧身為道一學宮的院長，本身乃是禁地第一人，實力滔天，不僅因為她乃是天地元神境界的存在，也和她一直堅持修煉武道領域，將武道領域進化成為一個極為可怕的神通。
這一次對付楚牧，她直接施展出武道領域空間，一則是在這武道領域空間內，她就是絕對的神靈，可以掌控一切，能更好震懾楚牧，一則是因為在這空間內，她可以輕易掌控力道，不至于真的傷到楚牧。
然而，她沒想到，楚牧不僅實力超出了她的想象，更是和她一樣將先天武者的武道領域不斷修煉，進化到了如同自己一樣的神通。
“知己啊。”
這一刻的余霧不僅沒有絲毫生氣，反而露出激動之色。
這些年來，唯獨她潛心研究武道領域的進化之法，他人都不修煉此法，覺得這是吃力不討好的神通，雖然有所成就，卻也非常孤單。
突然發現楚牧也是和自己一樣的人，余霧有種在孤獨道路上找到知己的喜悅。
她一晃神的功夫，她沒發現的是，領域空間內，隨著楚牧的劍魄出現，在這領域中原本殺氣騰騰的數萬道冰雪劍氣全都安靜了下來，一動也不動，不僅沒有對楚牧露出任何殺意，反而有一股臣服的氣息散發出來。
劍本有靈。
尤其修煉到了楚牧和余霧這等境界的劍道，已經是技近乎于道的境界了，使得劍道有靈，因此楚牧的劍魄出現那一刻，這些劍氣主動臣服。
“我的道路是正確的。”
雖然楚牧從未懷疑過自己所走的道路是否正確，然而，經過這一次的驗證，他堅定了自己的劍魄之法絕對是一條無上劍道之路。
似乎感應到了楚牧所想，劍魄輕輕一顫，所有冰雪劍氣全都化作水花灑落在地上。
“領域破了。”
楚牧發現余霧竟然主動散去了領域，連忙收起劍魄，并將自己的武道空間領域也隨之收起來。
“你也走上了這條路對不對？”
剛出現，就見余霧抓著自己的手，滿臉激動之色。
楚牧點頭道，“是。”
“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啊。”
激動之下，余霧接連說了兩聲‘吾道不孤’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大，連忙松開楚牧，平復了心情后，微笑道，“抱歉，第一次看到與我一樣將武道領域繼續修煉演化成神通之人，心情過于激動了。”
“武道領域演化為神通。”
楚牧眨了眨眼，自己還未走到這一步呢。
不過他并未開口。
余霧開始說起自己修煉武道領域的初衷，“實際上，我一開始也沒有意識到武道領域能夠繼續往下修煉，畢竟，我的師父和我身邊之人超越先天境界后，都沒有繼續去修煉武道領域，對所有人來說武道領域只是先天境界的標志而已，到了后面如同雞肋一般。”
“后來，我來到禁地后，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禁地為何而存在？是陣法還是領域？是什么人動用什么樣的方法開辟出來的？”
她沉吟道，“帶著如此疑惑，我到處尋找答案，雖然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卻有所懷疑，這個禁地極有可能是某個超級強者的領域空間，雖然直到現在我還不能理解什么樣的強者能夠創造這么一個禁地，而且還能保存數百年，但我也因此走上了重新修煉武道領域空間之路。”
“當我重新拾起這條路后，才發現武道領域空間大有可為，經過百年修煉，總算有所小成。”
她看著楚牧，笑道，“我本以為在武道空間這一門神通上無人可以和我共同探討，沒想到你竟然也修煉了，而且達到了很不弱的程度。”
楚牧謙虛道，“我雖然沒有放棄修煉武道空間，卻無法和前輩相比。”
他說的卻是大實話，楚牧雖然知道武道空間繼續修煉下去可以困殺敵人，卻沒有專門修煉這門神通，和余霧相差甚遠。
“你的武道空間修煉到什么層次了？”
余霧笑著問道。
“不知。”
楚牧搖頭道，“我只是從先天境界開始就沒有摒棄武道領域而已，至于修煉到何等層次，還真不清楚。”
“無妨，我將我的修煉經驗拿出來，我們一同探討。”
余霧笑了笑，開始講述她修煉武道空間這門神通的經驗，“在我看來，武道領域空間若是要修煉到巔峰，便是如同天地宇宙一樣的一個大空間，能自主產生生靈，有人、有動物、有植物和其他生靈等等的存在，形成一個完整的生態鏈。”
說著，她看向楚牧道，“假設禁地和天虛界都是一個強者的武道領域空間，你覺得這兩個空間算是完整了嗎？”
楚牧搖頭道，“自然不算完整，若是完整就不至于會崩潰，但這真的是某個強者的武道空間神通創造出來的嗎？”
如果是的話，到底是什么級別的強者才能施展出如此可怕的武道空間領域？
哪怕只是想一想，楚牧都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余霧看著楚牧的反應，笑著道，“當年我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也覺得非常驚恐，這才堅定了將武道領域空間好好修煉下去的決心。”
“無論禁地和天虛界是否是某個強者的武道空間領域都不重要了，我既然堅定了走這條路，自然會繼續往下。”
“我將武道領域空間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便是登堂入室有所小成的層次，這第一個層次的標準便是，凝聚五行，化為天地靈氣，萬物初生。”
楚牧的臉色一變，“你的第一個層次就已經是一個天地了，這怎么可能達到？”
“是很難，但并非做不到，天地五行可以囊括一切，只要你研究清楚其中的循環，便可以在空間內產生內循環，從而靈氣滋生，當然這有點難，但是，只要能產生一點點，便是成了。”余霧說道。
“你已經成了？”楚牧忍不住站起身。
“初步成功罷了，只能算是勉強踏入這個境界，后來我發現想要踏入第二個層次幾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就開始利用武道領域神通的妙用，可以用來殺伐，可以用來防御，可以也用來收納等等...”
當余霧將一切說出來后，楚牧才意識到此人不愧是道一學宮的院長，不愧是禁地第一人，在她的面前，自己對武道領域空間的理解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第二個層次和第三個層次呢？”楚牧問道。
“第二個層次則是真正出現生靈，可以是簡單的單細胞生物，不能從外界移植進去，而是從空間內自主生成的。”
余霧沉吟道，“這個層次的修煉，是我參悟了現在的禁地、海外天使神國、宙斯神國等一些小世界后研究出來的，不過，根據我的觀察，這幾個小世界的生靈都不是自己生成的，也就是說，這幾個小世界如果是某個兩者的武道空間，還只是處于第一境而已。”
“至于第三境界。”
不等楚牧問話，余霧就看著楚牧，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如今的宇宙星空，便是第三境。”
“嘶...”
楚牧只覺得余霧的話顛覆了自己以往的所有想法。
如今的宇宙星空就是余霧的空間神通中第三境，這是何等瘋狂的想法？
再往深處想。
如果余霧的理論真的存在，是否早就有先人修煉成功了，那么這個世界，到底是真實存在的世界，還是說是某個超級強者的空間領域？
想到這里，楚牧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余霧靜靜地看著楚牧，她知道，楚牧已經想到了自己當年所想的問題，哪怕自己這般天縱之資，也用了足足半年的時間才從如此驚駭的想法中走出來，繼而堅定了自己修煉武道領域空間之心。
楚牧雖然在天賦方面不弱于自己，甚至更強幾分，但知道了這些理論后，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回過神。
“好可怕的想法，好大膽的猜測。”
就在道一學宮的院長轉過頭，打算找個地方歇會兒的時候，卻見楚牧輕聲一笑，徹底從驚駭之中回過神來了。
“嗯？”
余霧轉過頭看著楚牧，還未等她開口，就聽楚牧笑著道，“前輩在空間領域這一道的見解令晚輩大開眼界，佩服，多謝前輩。”
他非常客氣地行了個禮。
神態自若，再無之前的驚駭。
“你不相信？”院長皺著眉頭道。
“信。”
楚牧輕聲笑著道，“雖然你的想法太超前，甚至給人一種天馬行空的感覺，但在這之前，其實我就存在疑惑，只是一直朦朧之中，還未弄清楚自己的迷惑在何處，如今被前輩一語點醒了。”
“也許日后關于武道空間之路的領悟和修行方向我們會有所不同，然而，在沒有找到其他證據之前，前輩的說法是最值得相信的。”
饒是道一學宮的院長也不可思議地看著楚牧。
實際上，楚牧并非第一個聽她的理論之人，在這之前，她也曾經和好幾個天驕說出自己的想法，然而，無人相信，都覺得這一切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以至于，余霧這位道一學宮的院長一直覺得此道孤獨，只有自己一人前行。
如今，楚牧的出現，讓她看到了前路雖渺茫，卻有道友同行，吾道不孤的感覺。
一時間，道一學宮的院長竟然呆呆的看著楚牧，眼眶略顯紅潤了。
多少年了，終于找到了一名道友。
吾道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