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
那雪發少女剛要踏足，來到小姐身邊為其撐傘，雪發女子便立刻阻止。
若對方過來，只會拖累，反倒真會出事。
此時，她神色無比凝重，感受到三只混沌道種的凝視，竟有種汗毛微微豎起的感覺。
“吼！”
伴隨著一聲低吼，湖泊上的兩只混沌道種，渾身陡然散發出極強的威壓，澎湃的混沌力量如潮水般涌出。
與此同時，在湖底深處游動的碩大暗影，在此時也緩緩展露出來，身軀似龍似蛟，渾身卻沒有鱗片，而是極其光滑，有無數密密麻麻的窟窿。
這些窟窿圓潤濕漉，伴隨著其上身抬起，陡然所有窟窿微微震顫，像是某種古老的盲音席卷而出。
湖面激起千層浪潮，雪發女子臉色陡變，眸光中赫然化作銀白色，如琉璃雪晶，散發出一股空靈古老的氣息，身軀飛速增長，指甲變得尖銳，膚色也不如先前光滑細嫩，反倒有種烏青色，臉孔上也多了一絲猙獰。
這是古仙體展露，曾在太古混沌時期，跟諸多混沌古族相互廝殺，跟一群非凡的異類生活，古仙族的外形自然也有幾分兇神惡煞。
道源仙印在其額頭展露，隨后是一道道混沌法則，在其身邊交織，如鎖鏈般，籠罩湖面的虛空，她站在諸多混沌鎖鏈交織的中心，如群法之王，抬手一指，諸多法則鎖鏈交織，瞬間凝聚歸一，化作一道銀白色劍氣。
“鎮世。”
帶有鋒芒的兩字輕聲吐出，凝聚23道混沌法則的劍氣，陡然呼嘯，自湖面掀起一股可怕的音浪，朝那只湖中揚身的混沌道種斬去。
那只混沌道種體積最大，實力也最強，只要能將其斬殺，另外兩只的壓力就小很多。
但這劍氣剛沖出，那混沌道種渾身窟窿跟嘴巴，同時收縮，隨后猛地怒吼，震蕩出一股刺耳的神音，如水面激起一層水刀，朝那劍氣橫斬而去。
兩股力量相撞，嘭地一聲，湖面大震，附近的地域也在劇烈震蕩，那只混沌道種的身體微微后仰，但隨后便陡然發力，穩住身形，連帶著另外兩只朝雪發女子一同沖去。
雪發女子的臉色卻是一陣氣血翻動，看到那混沌道種竟沒受多少沖擊，不免眼中露出驚駭，這股力量就算是她都要緩緩，對方的體魄竟如此強悍。
她臉色變得難看，但也多了幾分肅殺，雙手結印，古仙族的秘術激發，臉上浮現出烏青的血管，渾身氣勢暴增，在熔煉23道混沌法則之下，氣勢竟再次攀升，在那混沌道種沖來的剎那，驀然抬手，掌心似有銀色雷光凝聚，光芒中一道殺劍熔煉而出，隨抬手而狠狠鎮壓下去。
震蕩聲從遙遠處傳來。
李昊聽覺驚人，神識的范圍也有數千里，才能捕捉到這余震。
此時，他正在這第九重天域陸地深處。
他沒想到，這第九重天域只有一塊陸地，但這塊陸地在星空中瞭望時，能看到其面積比起第八重天域的九塊陸地相加，還要大！
而且，在這里神識跟目力都收到限制，壓縮得更厲害，因此自身可感知的范圍也變得更小，世界也會因此顯得更廣闊。
“看來，其他人也來了。”
李昊心中暗道，這應該是其他人闖第九重天域時造成的動靜，只是動靜這么響亮，只怕會驚動這數千里內的其他混沌道種，在李昊神識感知的范圍中，就有三只混沌道種被這波動震醒，朝那處大湖趕去。
“不過，這些混沌道種，氣息不強，跟這只沒法比。”
李昊的目光盯著眼前那只奔逃的混沌道種。
這只混沌道種體態似巨狼，蒼灰色毛發，體態碩大，高有十丈，眼眸也帶著玄青色，渾身散發出的混沌氣息，遠非那湖中三只小獸可比。
跟先前埋伏在混沌河邊的那四只混沌道種，倒是差不多，并且還要更強一些，尤其是速度方面，他在此處追趕，竟一時半刻都沒能追上對方。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不愿直接爆發全力的原因，否則諸多力量，包括雕刻道的歲月鋒刀意境施展，他能消耗壽命獲得更多的力量提升。
“這只混沌道種，才是第九重天域看門的，如果這里有獸王一說，這只該算是獸王了！”
李昊心中暗道。
他追趕的同時，還要帶上帝靈姝，在深入這陸地時，也在觀察周圍，看到不少混沌道種，但神識籠罩內的那些，都不及眼前這只。
“也該結束了。”
李昊望著不斷縮短的距離，眼眸一冷，陡然提速，掌心中因果力量凝聚，宿命劍氣化作赤紅的血芒，蓄勢待發。
這只巨狼道種似察覺到兇險，眼中露出驚慌，陡然嗚咽一聲嚎叫。
宿命劍氣陡然斬出，如宿命中等待的那一劍，避無可避，一旦被鎖定，再快的速度也無法避讓，直接貫穿在時光長河中！
只要鎖定，李昊相信以宿命劍氣的力量，能夠一擊必殺。
陡然，一股力量從天而降，拍打在宿命劍氣上，那赤紅的劍氣竟頃刻間消散，如泡影般幻滅。
李昊怔住，瞳孔一縮，驚駭地看向四周。
神識所見的數千里內，卻不見其他身影。
但李昊渾身卻涌出一股寒意，有種汗毛豎起的感覺。
“小友，可否放過我這只小犬，它陪伴我很多年了，老朽實在不忍心看它喪命于此。”
在李昊驚疑打量四周時，陡然一道蒼老聲音響起，落在李昊耳中。
李昊怔了下，心中震驚，他四處張望，聽那聲音竟沒有惡意，反倒能溝通，他心中稍稍放松了幾分，凝聲道：
“敢問前輩如何稱呼，身在何處，晚輩若有冒犯，還望見諒。”
“老夫也許久沒見生人了，你來吧。”
那蒼老聲音說道，語氣平和，話落時，李昊前方的巨狼道種腳下，陡然出現一條虛空通道，像是曲徑通幽，延伸到一處竹林中，兩側都是竹林的虛影搖晃，但那幽幽的竹香卻仿佛真實的飄散出來。
李昊呆住，看到那巨狼道種身體縮小，竟從兇惡的巨狼，化作一只半人高的大狗，朝那竹林虛影深處小徑奔跑而去，頭也不回。
“這里竟有世外高人？”
李昊有些震撼，難以想象，要知道，仙帝都無法進入無盡天域！
難不成在仙帝之上，還有更強的存在？
李昊心中茫然，望著那幽幽竹林，忽地一咬牙，也跟著沖了進去。
他知道，若對方懷有惡意，憑這等本事，想殺他也是易如反掌，若對方確實受限于無盡天域的法則限制，并非仙王境，那么即便比他現在還要強，他也能通過加點混沌道七段，再次提升戰力，他不相信混沌道七段，在仙君境中還不能無敵！
他感覺若真提升到混沌道七段，只怕仙王境都能壓制！
這雖然只是他模糊的感覺，但他很篤定，因此做抉擇也極為果斷。
很快，隨著李昊踏上那竹林小徑，原先外面追逐的山水都消失，他來到一片小徑竹林間，神識在此處，竟從數千里范圍，陡然壓縮到數百米！
與此同時，空氣也變得無比凝實，他想瞬移都難以辦到，連歸墟極境，在此處都被封鎖！
李昊心中驚駭，這股力量限制，讓他忽然感覺自己低估了此處的兇險。
他向前走去，看到數百米外，小徑的盡頭，卻是一間茅草屋。
茅草屋前，有兩道身影坐在草屋外，在一張棋盤前對坐，而先前那只巨狼縮小變成的大狗，此時已經跑到其中一道身影腳邊，用腦袋在蹭對方的褲腿。
看到此景，李昊有些驚呆，此處竟然真的有人！
仙帝都無法來到的地方，居然有別人能來！
而且還是兩位！
他站在原地，一時有些躊躇，但想到自己已經來了，退無可退，當即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心中卻默默地隨時準備加點。
“多少年了，居然又有能領悟出命運力量的小家伙，而且還是在天道缺失的情況下，當真是難得啊。”
李昊還未走近，那被大狗蹭褲腿的老人便抬起頭，他正好坐在面朝李昊的地方，對李昊抬頭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齒，以及和善的笑容。
那只大狗道種，也抬頭盯著李昊，眼神卻有些警惕，在老人手邊用頭蹭著，嗚嗚兩聲，似是在委屈的告狀。
老人摸了摸它的腦袋，笑呵呵道：“好啦好啦，難得有膽色來第九重天域的，你先前不是還想來一個吃一個嗎，只怪你自己牙口不好。”
大狗聞言，更加委屈，看向李昊的眼神卻帶著怨念。
它確實想守在第九重天域陸地門口，將來這里冒犯的那些外族，來一個吃一個，但沒想到一來就是這么硬的骨頭，它咬不動，還差點把自己給賠進去。
李昊面色驚疑，走到近處，卻感受不到兩位老人渾身散發的氣息，只有淡淡的混沌力量纏繞，但感知不出深淺，仿佛一陣風，仔細觸摸，就會消散。
“前輩如何稱呼？”
李昊拱手，小心翼翼詢問道。
老人看到李昊謹慎的模樣，笑呵呵道：“你就叫我七老吧，他是八老。”
說著，抬手指著背對李昊，坐在棋盤前的蒼老身影。
李昊看了眼，這位八老盯著棋盤一動不動，駝背似烏龜，沒有任何動靜。
七老，八老？李昊心中念叨了下這名字，感覺有些古怪，這怎么聽都不像正經名字，反倒像某個稱號，但稱號也有些隨意了。
外面那些仙帝的稱號，哪個不是名震千古，震撼寰宇。
“前輩，聽說這里仙帝都不能踏足，您難不成超越了仙帝……”
李昊心中不禁問道，這是他看到老人最大的疑問，心臟有些怦怦跳，在真界，仙帝便是終境，這是無數歲月，無數隱秘中都留下的信息，沒有能超越仙帝的存在，但這第九重天域陸地深處，居然看到兩個如此詭異的老人。
仙帝都不能踏足的地方，他們卻在此處安然無恙。
若仙帝也能如他們一般，那培育自己的親傳弟子，豈不是手到擒來？
這無盡天域的天大機緣，豈不是由仙帝即可分配掌管？！
“超越仙帝？”
七老聽到李昊的話，不禁啞然失笑，旋即搖搖頭道：“仙帝已是無敵終境，如何能超越，相比之下，我等不如仙帝。”
“不如仙帝？”
李昊聽到對方的話，不禁錯愕，眼前的老人不如仙帝？
看出李昊的錯愕茫然，七老笑呵呵道：“沒錯，真要在外面較量的話，那些孩子們都勝過我等，他們已經開辟出璀璨盛世大道，凝萬道修己身，辟天道成帝路，非我等能及也。”
聽到這話，李昊驚愕之余有些疑惑了，問道：“可仙帝都不能踏足此處，超過仙王境便不能進入，二位前輩……”
他想說，您二位肯定不會是仙君境吧？
七老微微一笑，道：“我等只是被時代所遺忘和淘汰的殘軀罷了，修煉之路，跟你們不同，因此這天域之地，不受限我等，畢竟，這本就是我等的家。”
“家？”
李昊有些懵。
聽師尊說，無盡天域，乃誕生天道的地方。
難不成兩位老人是天道？
但仙帝的兩條路，其一是證道天心，才可成為仙帝，換而言之，是得到天道的認可。
這自然也足以說明，天道至高，高于仙帝，而對方卻說自己不如仙帝，那自然便不是天道，除非他撒謊。
但眼前的老人似乎沒必要欺騙自己，完全可以選擇不說。
“太古時代，萬道法則尚未分裂，混沌本是一體，那時，天地生靈該如何修行？”
七老看出少年心中的疑惑，輕笑詢問道。
此話如雷霆擊木，震碎了李昊心中的疑惑，他瞳孔微微睜大，看著眼前的老人：
“您，您是說您誕生于混沌中，是混沌之初的生命？”
七老笑而不語，仿佛默許李昊的回答。
李昊心頭震動，同時腦海中也浮現出諸多思緒，如今他們熔煉混沌法則，大道歸一，包括修煉境界，也是后來諸多仙帝，每個紀元的大帝所開辟，包括師尊，開辟出道源終境……而他們所行走的路，說白了都是其他大帝所開辟的路。
但在這些大帝之前呢？
李昊忽然明悟過來，眼前的老人，便是誕生于沒有修煉體系之前的存在。
那時，世間尚無大帝！
更無人稱王！
而那個時代，毫無疑問，是遙不可及的遙遠，是混沌之初。
眼前的老人，只怕活了無數時代。
“七哥，該你下了。”
忽然，一道聲音打斷李昊跟七老的交談。
背對李昊的老人抬頭對七老說道，聲音同樣蒼老，卻帶著幾分催促，似乎性子較為急促。
七老低頭一看，眼中露出驚詫，旋即點點頭，笑道：“倒是給我出難題了。”
李昊聞言，也順著二人的棋盤望去，但這一看，他頓時感覺眼前天旋地轉，似是掉落進無盡的星空中，來到一處浩瀚無垠的星空中。
這星空，似有遼闊無邊的線格，無數的星辰沉浮，按奇異的軌跡漂浮。
李昊瞳孔微微收縮，他棋道已達12段巔峰，經驗值早已累積滿，但此刻看一眼這棋盤，竟有種星河般深邃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