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合上門后,顯示面板的數字毫不遲疑跳動,勻速倒數著。
不緩不緊的倒數,就如同暮沉那個人。
冷酷無情,行若無事,不被任何情緒左右。
“嘖嘖。”
安靜的走廊忽然響起一陣嘲弄咂舌聲。
走廊盡頭的安全門忽然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來。
他一邊咂舌,一邊走近。
“這是怎么了?我的弟弟?喬?”
喬·霍華德抬起頭,臉上的難看神色已經斂起,重新掛上往日的沉冷郁結,瞥了來人一眼。
都已經親眼看見,再問,就是故意往人的傷口上撒鹽。
他沒回對方的問題。
約翰·霍華德聳了聳肩,一把勾住他的肩膀。
“陪我去看看娜娜。”
說著,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把人拽進入戶門,摁了門鈴。
十幾秒后,門打開。
一個美麗高挑的西方美人出現在門口。
她看見門外的人,異域碧瞳肉眼可見地流露出一抹喜意,但視線移動,看清門外只有兩個人后,那抹亮眼的喜意就黯然了下來。
神色變化太過明顯,讓人難以忽略。
約翰·霍華德故意調侃:
“不是里斯,娜娜就不歡迎了?”
女人神色冷淡,并不給面子,擋著門口的身體,更是沒有挪動半分,明顯不打算讓人進去。
“里斯說過,在華國,沒有特殊情況,我不能跟你們接觸。”
“約翰哥哥有什么事,最好使用加密通訊。”
什么加密通訊,他的存在,早就暴露了,前兩個月差點沒被瘋狗派來的瘋狗給咬掉一只手。
不是自己的地盤,做什么都狼狽。
這是一回事。
如果真的因為怕暴露,就把自己變成不見天日的老鼠,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的自尊也不允許這種情況。
一群活在黃泥溝里的下等人種而已。
他應付得過來,并且,這種情況,也只是暫時的。
約翰笑了聲,也不接她這話,只道:
“來都來了,真不讓我們進去喝杯水?”
“哥哥們可是特意過來看你的,希望你明天能贏。”
女人蹙眉,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移開了腳步,把門打開,讓他們進去。
約翰率先邁步,大搖大擺地往里走。
喬跟在身后,經過女人時,視線忍不住在她身上停了停。
女人讓他們隨便坐,自己則去了廚房,意思意思地給客人泡茶。
“你要學醫?”約翰隨手拿起茶幾上的書,不大感興趣地翻動著,“因為江以寧,還是因為里斯?”
“哐”一聲。
兩杯熱茶隨便放到兩人面前,女人回手就把人手上的書給抽了回來。
約翰咂舌。
“是我問得不對,里斯為了江以寧學醫,不管我們的妹妹是為了誰,最終的源頭,還是江以寧。”
刺耳的話語,讓原本就沒給好臉色的女人,臉色變得更難看。
“跟你沒有關系!”
約翰聳肩,表示不把她的怒火放在心上。
兩人沒有待在太久,就真的只是稍稍坐坐,有些敷衍地問了幾句關于比賽的信心,女人也如同過一般驕傲,給出信心十足的回應。
誰也沒有提幾分鐘前,屋外發生的事情。
熱茶一口也沒有碰,就起身離開。
約翰跟來時一樣,先一步往外走。
喬動作遲疑了一瞬,再次看向女人。
女人的視線也終于與他對視上,也第一次對他說話。
“我要贏。”
喬微垂眸子,輕聲附和:
“你會贏。”
隨即,邁開腳步,跟上前面的男人。
出了房子,兩人都沒有走近電梯,直接往走廊盡頭的安全門走過去。
安全樓梯通道上下空曠,每走一步帶起的回腳,能從上回蕩到地面。
連呼吸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往下走了兩層,約翰忽然開口:
“今天的事,我幫你瞞住里斯了。”
喬抬眸看了眼前方的人,對方沒有回頭,動作不變,不看見他的表。
“我知道。”
今天鬧出來的動靜不少,如果里斯知道,不會一點聲音都沒有,那就自然是有人幫他截住了聲音。
在華國,能這么做的,也只有約翰·霍華德。
雖然同為生物學上的血緣兄弟,但所謂的親情,在霍華德家族里,是不存在的。
如今他特意提,必然有所圖。
喬等他自己說。
約翰也沒有客氣,直白開口:
“把那個保鏢給我。”
意料之中。
喬微微皺眉。
“你要人做什么?”
約翰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回頭沖身后的“弟弟”,燦然一笑。
“一個人而已,做什么不可以啊?給我。”
喬垂下眸子,沒有立即答復。
約翰又道:
“剛才那只瘋狗不是插手了嗎?他的行事風格,你應該也看過不少,那保鏢已經是個廢棋,你留著也沒用,給我。”
再三的“給我”,也意味著,約翰·霍華德對那保鏢產生的濃郁的興趣。
不需要想象,就能猜到,人落到他手里,會有一個怎么糟糕的下場。
當然,喬本身也不在乎旁人的死活,他只在乎娜娜的。
而現在,娜娜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那保鏢也還不是絕對的廢棋。
暮沉和江以寧是兩種人,行事作風也是兩種極端的結果沒錯,但,這兩個人攪和在一起后,結果就是一個未知數。
喬慢吞吞開口:
“給你可以,但不是現在。”
約翰笑著搖頭,語氣盡是無奈。
“喬,我的好弟弟,你不會以為那只瘋狗放下狠話后,就等于直接把人拋棄,什么都不做,坐等結果吧?如果人留在你手上,大概不用明天,就會被他翻出來,你應該沒有望,你手上的人,多數都是明牌吧?在華國不能隨便動用。”
說著,又攤了攤手。
“你看看我,臉都換了,還要時不時被他攆著到處逃。”
這也是他不喜歡留在華國的原因之一,如果在m國,在自己的地盤上,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只恨他手上的人不夠用,否則,哪用得著這么狼狽?
喬知道他說的都不是假話,只是話里明晃晃擺著陽謀而已。
“那個保鏢我費了很大功夫才拿到手,她不僅是我的籌碼,也是我的擋箭牌。”
言下之意,他不可能大方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