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無疑就是在遞階梯。
理查德在桌子底下狠踹了任子棟一腳,示意他趕緊往下走。
“這樣好啊!這樣好!這樣最好!兩邊調查,覆蓋度更廣嘛!對不對?老任?”
任子棟被踹了幾腳,木然片刻,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理查德這才松了口氣。
他自告奮勇地提出幫忙復印備份,一個人忙出熱火朝天的樣子。
東西也就那些東西,很快就處理完畢。
剩下的翻閱和搜查不用聚在一起,江以寧便抱起紙箱,帶著資料離開。
會議室的門合上的瞬間,微微繃緊的空氣消散。
理查德瞬間放下手上的東西,飛撲上會議桌,滑到任子棟面前,雙手精準地捉住他的衣領,使勁地晃了兩下。
“老任啊老任,你醒醒啊!是!你和江先生是朋友,但朋友和親人怎么也隔著一層的啊,你不可能不知道!能不能開口要……你還能感覺不出來嘛!”
任子棟一手抓住他的臉,將他推開,而后理著被弄皺的衣領,沒有說話。
理查德堅爬回來,瞪視他:
“我看你應該挺喜歡那個小姑娘的,再說她還是江先生的女兒呢!你也不想她躲著你走,對吧?”
“江先生這個項目太大了,一個人絕對走不動的,你應該也是感知到極限了吧?不然,你根本不可能這么隨便就把它拿出來,弄sim是一環,我可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把項目合理送回江家手上!我跟你講,萬一惹惱了小姑娘,把項目中止還給你,看你上哪里哭去!”
任子棟冷著臉,丟出一句“不可能”,打斷了他的嘮嘮叨叨。
理查德滯了一下,轉而一臉鄙夷。
“什么不可能?小姑娘不可能還項目?嘖,你不是知道江家不會貪你研究成果,才用這種方法嗎?明明是你上趕著送,現在怎么好意思質疑別人的人品!”
“老任,我鄙視你!”
任子棟忍無可忍地怒斥:
“閉嘴!”
理查德非要跟他唱反調,嚷得更起勁:
“我偏不!我一定要說!最近跟那小姑娘接觸多了,人長得好看,性格又好,還聰明,人品更是沒話說,剛才看見我的傷,還想幫我治呢!這么好的孩子,這次我要站在她那邊!”
任子棟隨手抄起桌面上最厚的資料,朝他砸過去。
兩人距離近,理查德根本來不及閑避,當頭被砸了個正。
聲音頓消。
理查德抱著腦袋滾下桌子,嘶嘶痛呼。
任子棟冷冷道:
“我是說,她不可能中止項目。”
理查德揉著被拍痛的地方,吸著氣道:
“誰知道呢!如果她非常討厭你,不想跟你呆一塊,又不能白拿你的東西……哦,她不中止項目,那只能中止合作了。”
任子棟再次舉起資料。
這次,理查德有了防備,連退幾步,避得遠遠。
“她不會。”不給他爭論的機會,任子棟接著說,“研究室交你,別給我出岔子。”
說完,任子棟將資料搬起,徑直往外走。
理查德懵了,連忙上前攔住。
“不是,你要去哪里?”
任子棟垂眸看了眼手上的復印件,意思不言而喻。
他要去查這些資料,小姑娘那邊肯定也要查——
“那不是只剩我一個人干活??”
任子棟不可能同情他,抱著東西頭也不回地走了。
明面上的東西很好查,哪些公司二十后還在運營,哪些公司倒閉,哪些公司被收購……這些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一查就出來。
但公司解體,內部的項目是被毀掉,還會被帶走,被帶走又會是誰帶走,帶到哪里,卻非常麻煩繁瑣。
麻煩些還沒什么,資料上的項目,還存在經手人已死亡的例子,并且不少。
江以寧花了一個晚上翻完所有資料,又花了一個晚上將明面上的調查結果歸類。
仍在運營的公司只占極少一部分,這一部分已是最好處理的。
接下來,一連幾天,她所有心神全部耗在了這些資料里面。
直到,一個電話將她從中拉出來。
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備注,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阿沉?”
手機那邊的男人,聲音冷沉,一開口就帶著不可違抗的語氣:
“開門。”
江以寧眨了眨眼睛,沒敢發問,乖乖起身,走出電腦房,去開了門。
男人筆直地站在門外,臉上沒有表情,半垂著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靜默片刻。
江以寧有些抗不住他這樣的眼神……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大錯事似的,越被他盯著,就越心虛。
能感覺得出來,他這是生氣了。
這幾天兩人各忙各的,聯系也少了許多,但她應該沒做什么才對……吧?
她遲疑地打破沉默:
“阿沉,你怎么過來了?”
為了方便,她待在雪梨給她收拾的電腦屋里,沒有回江宅。
暮沉抬腳就走了進來。
他的態度和平時不太一樣,江以寧下意識就讓開了,跟在他身后。
進了屋,他就站在客廳中間,目光環掃,似是在尋找什么一般。
完全摸不清他想做什么。
“……阿沉?”
許是聽出她聲音里的不安,暮沉腳步一頓,回頭看她。
“你知道你自己有幾天沒吃飯,幾天沒休息了嗎?”
江以寧心中微驚,下意識退了半步。
他追上那半步,又問:
“你覺得這房間像是有人生活過的樣子嗎?”
江以寧眨眨眼睛,又退了半步。
暮沉繼續迫近。
“聽說寧寧已經好幾天沒有出去過?”
江以寧被迫再退。
“阿沉,你先坐下來,聽我說……”
一退一進,最終退無可退,進無可退。
男人將她逼到墻角,堵在那。
“你說。”
就不能好好說,非要用這種奇怪的對峙姿勢說嗎!
江以寧理虧,沒敢提要求。
輕咳一聲,她斟酌著開口:
“我有吃飯,也有休息的,你看著好像空蕩蕩的樣子,是因為有鐘點阿姨定時過來收拾,我也沒打算一直住下來……”
男人拖著腔調,慢慢悠悠地“哦”了一聲。
“寧寧說的有吃飯,是指一天吃不上兩口?熬夜到天亮,沒兩小時又起來?”
他頓了頓,薄唇微勾,笑了,但笑意不達眼底。
“寧寧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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