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山愣怔地望著江以寧,張了張嘴,猶豫著要不要把問題問出口。
那是別人的隱私。
……而他,更害怕答案出來后,讓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終成泡影。
只是一句話就能確認的事,他卻膽怯不已。
他想問什么,江以寧也能猜得到,這種時候,她不好開口說什么。
半晌,老先生像是鼓起了勇氣,小心翼翼問:
“江小姐,你老師……今年貴庚?我不問準確的,你就給我說個大概?可以嗎?”
江以寧頓了頓,回道:
“蕭老師她約摸五十出頭。”
相差將近二十年,就算存在誤差,也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薛千山愣了好一會兒,轉而產生另一個希望。
“江小姐……你畫水墨畫的手法都是由你老師教導的,對么?”
江以寧點頭。
薛千山滿眼期待地張了張嘴。
“那你老師……”
探聽別人的畫畫技巧出處,于行業上,多少有些避諱。
作為名師大家,薛千山卻已經顧不上這些。
這是他能捉到的,唯一的線索了。
就算不要臉,他也不想放棄。
老人沒有把話說出來,眼帶著希望地望著他面前的小姑娘。
江以寧微微斂眉。
“很抱歉,薛老先生,我老師很少說自己的事,我也不清楚老師師承何人。”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
“我也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過蕭老師了。”
雖然她沒有直接說清楚,但話里話外,也都表明,在這件事上,她也沒有辦法幫得上忙。
薛千山活到這把年紀,哪能不明白。
本來因為一幅畫,就要求見面,已經是無理要求,想要求更多,便是他仗勢欺人了。
老人怔怔望著眼前的小姑娘,忽然自嘲一笑,后背脫力地撞靠到椅背上。
那個人,分明就是不想再見到他。
兜兜轉轉數十年,他還在欺騙自己,覺得只要找到她,面對面解釋,不管什么誤會都能解開。
江以寧和章文澤無言地坐在那,陪著老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千山突然啞著嗓子開口:
“那幅畫,江小姐能不能賣給我?”
江以寧想了想,搖頭。
“只是一幅練習畫作,談不上價值,如果薛老先生喜歡,我便轉贈給您吧。”
畫那幅畫,沒有花多少時間,連筆和紙都是章文澤提供的。
她哪好意思拿去作買賣?
看見小姑娘搖頭,薛千山已做好失望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對方愿意無償贈送給他。
他也不客氣。
“那就多謝江小姐慷慨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江小姐盡管開口!老頭子我沒什么本事,但在油畫界還是能說得上幾句話的。”
江以寧笑了笑,應了聲好。
尋人話題結束后,氣氛便少了幾分壓抑。
隨后,三人就著茶香,吃了些茶點,又聊了些畫畫的事兒,老人神色出現倦態,江以寧便準備告辭。
薛千山拿起賬單,堅持要自己去結賬,章文澤也拗不過他,只好隨他了。
章文澤和江以寧跟在后面看著。
“那個……江小姐。”章文澤糾結了會兒,還是湊近過去,壓著聲音開口,“如果你老師聯系你了,或者有其他什么消息,能不能……能不能跟我說一下?”
見江以寧看過來,他又連忙解釋:
“當然,能不能聯系或者見面什么的,一切還是以你老師的意愿為準,她要是不同意,我絕對不會勉強,也不會糾纏不休!要是……要是……”
江以寧頷首。
“我會問我老師的。”
章文澤松了口氣,笑了。
“謝謝你啊!”
“不用客氣。”
從茶館出來后,江以寧直接去了基地。
幾個隊員做完早訓后,就集體聚到離基地門口最近的大樓,齊齊地蹲在那里,等著江以寧過來。BIquGe.逼z
這大樓一般是C、D級的隊員在用,封閉集訓開始后,除了基地里那些行政類工作人員會過來,幾乎就空了下來。
因為大家的到來,突然變得熱鬧。
王嘉榮看了眼時間,伸腿踢了踢嚴華坐著的椅腳,問:
“老嚴,小師妹還有多久到?”
嚴華正抱著手機玩數獨,聞言抬頭:
“快了吧,剛才問她說已經在路上,最多就十來分鐘吧?”
旁邊有人取笑道:
“老王,你急什么啊?”
王嘉榮翻了個白眼,嗆聲:
“你不急?小師妹一周多沒來了,我覺得自己老是在原地踏步,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取笑他的人瞬間默了默。
“我還以為只有我才這么覺得呢!你們……”
說著,他轉頭掃了大家一眼。
眾人面面相覷,隨即,都緩緩地點了下頭。
“我也有這種感覺!”
“我也……”
“小師妹總是一針見血指出我的問題所在,讓我大腦瞬間清晰起來,看到方向。”
“對對,就是這樣!我也是!”
“嘖嘖嘖,原來我不是一個人啊!”
“小師妹真厲害啊,除了競賽,好像還有不少事情在忙,她是怎么分配腦子的?”
學神的本事,真不是他們這些凡人能想象得到的。
眾人感嘆極了。
正聊著,一個穿著實驗白袍的年輕人,忽然匆匆忙忙走了進來。
“嚴隊長,大家,張助教讓我跟你們說,蘇教授在實驗室等你們。”
嚴華扭頭看過去。
“蘇教授找我們有什么事?早二訓還沒開始。”
白袍年輕人撓了撓頭發。
“張助教好像是說,蘇教授今天出的新題有一定難度,想要你們過去先把題熟悉了,等訓練的時候可些進入狀態。”
這傳話的中間,還帶了張助教。
他們就不得不多想一層。
不等嚴華回話,余頌卿就率先拒絕了。
“之前都是訓練時才熟悉的,要占用休息時間也不提前打招呼,我不去。”
集訓的強度本來就大,合理休息對他們來說,十分重要。
早訓剛結束沒多少,他們的腦子都還沒休息夠呢!
嚴華也開口:
“我們會提前半小時過去早二訓。”
其他人沒有說話,但顯然都贊同嚴華的意思。
白袍年輕人有些為難地看著他們。
“這……要不,你們自己過去跟蘇教授說說?反正你們在這里,也沒其他別的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