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突兀，也不好聽。
一瞬間就讓這個歡快的角落安靜了下來。
眾人臉色不太好，紛紛扭頭，看向說話的人。
張清儀也愣了一瞬，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朋友，這是想做什么？
不是說好今天只買畫嗎？
朋友沖她眨眨眼睛，示意她放心。
是有些可惜不能直接揭穿綠茶的真面目，但，大話精的謊言，她真的聽不下去了。
她不是張清儀，沒有求人之外，就沒有那么多的顧忌。
等她撕下那個女人的謊言，再裝作跟張清儀不熟，不就什么麻煩也沒有了嗎？
暮老爺子不悅地擰緊眉，目光先是看了說話的女人一眼，而后又迅速地掃向張清儀。
“有話就說清楚！老頭子我玩不懂你們那一套！”
前一次，他看在江以寧的面子份上，不跟這些小女娃計較，翻篇過去了。
可，誰能次次忍受不相干的人的陰陽怪氣？
一而再地鬧，他人是老了，脾氣可沒跟著一起老！
到底是當過兵帶過兵的老戰士，暮老爺子生起氣來，身上的氣勢極強。
那雙滄桑而銳利的眼眸看過來，竟讓人不由地心生敬畏。
張清儀和她的朋友嚇得瞬間繃直了后脊背，直覺想要后退。
暮老爺子氣在頭上，哪會任著她們隨心所欲？
“說！”
朋友臉色白了白。
剛才老人滿臉笑意，又做著只有普通人才會做的事情，她便下意識把這老人當成一個普通老人來看待。
此時此刻，從他嘴里不過說出一個字，卻仿佛帶了千鈞之重，那是絕對的威嚴和強勢！
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只有長年累月站在金字頂端的人，才能養成的氣勢。
他就這么站在那，看著她，簡單的動作，足夠令她心驚膽寒，流了滿背的冷汗！
朋友有一瞬間的后悔，可是，這情況，也容不得她后退。
怕、怕什么？
她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啊
這老人還應該謝謝她實話實說，不然，他還不知道會被蒙騙多久！
而且……
她小心翼翼地偷看了眼那個和騙子女人相擁在一起的英俊男人。
那么好看的男人，怎么能被欺騙？
她是替天行道，拯救好人！
這么一想，她便鎮定了不少，深吸一口氣，撐著頭皮，開口說道：
“老先生，我知道有些話您不愛聽，不過，您是經歷過大風浪的人，忠言逆耳，是比不上甜蜜的謊言好聽，卻才是最真實有用的話，難道不是嗎？”
暮老爺子緊擰著眉，耐心又被磨掉一些。
這女娃嘰嘰喳喳地說一通，卻不知所云，怎么就這么不著調呢！
“你到底想說什么？”
她飛快看了江以寧一眼，目光有意無意地在暮沉的臉上停留了下來。
“老先生，我剛才聽到你們聊天，說那位小姐在京大學數學的大一生，對吧？說來挺巧的，我的表弟也在京大大一新生，也是學數學的。”
說著，她頓了頓，朝江以寧看去。
本以為能在那女人的臉上看到驚慌失措，卻沒想到，只有一片平靜。
她說到這個份上，意思也很明顯，她知道京大數學院的第一名！
那副淡定從容的模樣，讓她心底的底氣瞬間消了大半。
難道……？
不，不可能，怎么會這么巧？
該死的，她應該一開始先問問張清儀，那個女的到底叫什么名字！
暮老爺子活了大半輩子，就聽她這說到一半的話，便猜到后面一半是什么，當即氣得笑了出聲。
“所以，你覺得我們家寧寧說拿第一名，是騙人的？簡直莫名其妙！”
寧寧……
女人窒了窒，手伸進口袋，拿出手機，自以為悄悄地翻看了一下，臉色陡然更白。
第一名就叫江以寧……昵稱寧寧也不是不可以……
闖禍了。
“你自己蠢，就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雖然我不是因為成績才喜歡我們家寧寧，但告訴你，我們家寧寧一直都是個聰明的，不僅拿到年級第一！她還參加了免修考試，準備提前畢業！大學只用一年就畢業，她那么聰明，我說什么了嗎！”
暮老爺子剛才炫耀還算克制的。
像免修啊，提前畢業啊，陸謹的學生啊，等等這些，他都沒有提。
因為沒有必要。
曬曬第一名就足夠碾壓別人，再降維打擊，別人都不用活了！
現在一口氣說了出來，舒服了！
江以寧：“……”您都說了。
尷尬升起的同時，后背相抵的胸膛傳來微微震動。
雖然沒有聽到笑聲，但她知道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在偷笑！
這人！
看戲也算了，竟然還偷笑，太壞了！
相比之下，被暮老爺子懟的人，可就沒有這對小情侶那么愉快了。
被直白指著鼻子罵蠢的女人，臉色又紅又白。
被這么多人，用怪異目光盯著，讓她恨不得找條縫鉆進去，躲起來不再見人！
“你這女娃什么也不知道，就胡說八道，放到五十年前，你跟我說這些話，就是在妖言惑眾！擾亂軍心！我能直接斃了你！”
暮老爺子的老友也被氣著了。
“挑撥離間的小把戲是玩得挺溜的，不過，我們都老了，沒空跟你們這些心術不正的女娃玩鬧！”
“阿澤！這是你的畫展！你還不趕緊處理好！”
“可不是！好畫只該讓好人看！”
章文澤連忙喊了工作人員過來，“請這兩位小姐出去，恕我的畫展接待不起！”
包括張清儀在內的兩個女人聞言，瞬間變了臉。
張清儀的朋友急了，嚷道：“我們是買了票進來的！你們不能無理趕我們走！”
“請放心，門票的錢，我們這邊會全額退還！”
不管兩人想做任何解釋，章文澤一方都沒有人想要聽進去。
很快，兩人就被“請”出了美術館。
暮老爺子哼了聲，“莫名其妙！”
“……那位小姐之前和我哥有合作，后面沒有續約，她大概因此記恨上我了。”
江以寧小聲解釋了一句。
“竟然是這種人！”暮老爺子更是不齒，“阿沉，你千萬不要和這樣人合作！還不知道他們背后會做出什么樣的腌臜事來！”
暮沉從善如流地應聲：
“我知道，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