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寧視線一掃，一邊回想剛才看過的畫，然后，抬手指了個方向。
“暮爺爺要么考慮那幅？顏色和構圖和您家里的裝修風格最合襯。”
她說話的同時，通道的對面，也響了一道冷傲的女人聲音。
“我要這幅畫，給我拿下來吧。”
兩人指著同一幅畫。
話落音下，雙方也都注意到了對方。
江以寧和暮老爺子對面站著兩個手挽著手女人，說話的是其中一個人。
畫展的工作人員聞聲走過來，微笑著確認：
“兩位是都看中了這幅畫嗎？”
按照規定，如果同一幅畫出現兩個或以上，有意向購買的客人，則可以當場參與出價競拍，價高者得。
因為江以寧說這幅畫好，暮老爺子毫不猶豫地點頭。
“對，我們看中了。”
對面看中畫的女人瞇著眼睛，視線在江以寧和暮老爺子身上來回掃了幾圈，忽然笑了出聲。
“沒想到啊，你的手段還挺厲害，老的年輕的都被你哄得團團轉，愿意為你花錢。”
這話顯然是沖著江以寧說的。
江以寧聞言，抬眸看去，倒是看到一張不生不熟的臉。
日出車隊的前贊助商，名字……嗯，沒記著。
明顯在詆毀自家未來孫媳婦的名聲，暮老爺子當即沉下了臉。
“小姑娘家家的，有話就當面說清楚，陰陽怪氣膈應人，可不是什么好品德！”
張清儀目光在暮老爺子的身上轉了轉，笑了。
“老人家，我說話也沒有指名道姓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我就是喜歡想事情的時候自言自語而已啊，怎么就品德不好了呢？”
四九城到底是個古老的大城市，潛伏著許多名門世家，有著財富、權勢、不可言說的背景，枝繁葉茂，深不可測。
有些家族強大到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動蕩經濟。
張家的根基還沒有深到能讓她隨便得罪人。
張清儀不傻。
她敢在日出車隊鬧，是因為她清楚，日出車隊就是一個靠參加比賽，攢名氣賣錢吃飯的體育類團隊，并沒有多高深的背景。
哪天江煊退役了，車隊沒有后繼接棒的人，再大的名氣也要慢慢沒落。
日出車隊老板的侄女又有什么能耐？
而謝家則是個外來企業，更沒什么好怕的。
還不清楚這老人什么來頭，她才不會傻傻地沖上前，跟人亂咬。
暮老爺子活到這把年紀，怎么看不清楚那點小心思？
正想說什么，衣袖被拉扯了下，他下意識頓住，看向身邊的女孩兒。
“暮爺爺，您不是要買畫嗎？”
暮老爺子聽了小姑娘的言下之意，是讓他不要跟對方計較的意思。
哎！他們家的孩子，就是愛與人為善！
多好的孩子啊！
只有那些人品行不好，心臟嘴臟，才會為難他們家寧寧！
既然寧寧大量，他不計較便是！
“嗯，買！”暮老爺子把注意力拉了回來，不再理會對面的人，“這畫的底價是多少？”
工作人員立即道：
“這幅畫的底價是20萬！如果張小姐不想參與競價，您可以底價買入。”
張清儀有意摸這老人的底，自然是要參與競價的。
雙方各自加價，報價飛快上漲，不一會兒就突破了百萬。
旁邊的人注意到，紛紛圍了過來。
畫展已經辦了有些日子，也賣出了不少作品，但競拍得這么激烈的，還是第一次。
一幅畫的價格，和畫師的名氣息息相關，如果能拍出一個高價，也有助于提升畫師的畫壇地位。
畫價過百萬，已經不是小數目。
張清儀開始有些猶豫，她的同伴也在小說聲勸她考慮清楚。
再看對面，老人面不改色，報價速度不見緩減。
雖然看上去是不在意錢的樣子，但她也不知道對方會什么時候突然停下。
二十萬一幅，她會買。
翻五倍，買一個名氣不怎么樣的畫家的畫，她才不樂意。
“算了，我放棄。”
工作人員松了口氣，笑道：
“那么，恭喜暮老先生，拍下這幅《隨緣》。”
張清儀心里愣了愣。
“mu”老先生，是哪個mu？
四九城姓mu的，有不少，沐、穆、慕等等，都是些小家小族。
哦，對了。
還有一家罕見姓，暮……但應該不可能吧？
暮老爺子笑著點頭。
“是要簽交易合同的吧？”
“對，請您隨我——”
工作人員的話還沒說完，章文澤和幾位老人快步走了過來。
“老暮，聽說你在跟人搶畫？我之前可沒聽說過你喜歡油畫啊？”
幾人來到這邊，被章文澤扶著的老人滿臉狐疑地看向自家老友。
捧場歸捧場，買哪一幅不是買？
可不帶這樣破費的。
暮老爺子樂呵呵地擺手。
“哎，有什么辦法，自家孩子喜歡嘛！”
江以寧：“……”
“自家孩子？”老人臉上的狐疑之色更濃，目光朝暮老爺子身邊掃了掃，最后落在江以寧身上，“你家不是只有小子嗎？哪來的姑娘？”
暮老爺子不悅地哼了聲。
“怎么沒有姑娘？小子往家里帶回來的姑娘，也是自家人！”
話一出，幾個老人都驚了。
“這是你家小子的女朋友呀？”
暮老爺子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
“嗯哼！”
其中一位老人不由地提出質疑：
“你不是說你家小子對姑娘沒興趣的嗎？還說怕他喜歡男——”
“老趙！你趕緊給我閉嘴！”暮老爺子嚇得頭發皮發麻，連忙向江以寧解釋，“寧寧，別聽這些壞老頭胡說！”
江以寧：“……”
其實之前她就有聽到過差不多的話，而且，還是出自暮老爺子的口。
算了。
這個時候，保持微笑和沉默就好。
她默默在心里給暮沉說了句“辛苦了”。
暮老爺子的幾個老友也從震驚中回過神，連忙揭過這個尷尬的話題。
他們可不能拆人姻緣。
“小姑娘長得真俊！”
暮老爺子見“曬娃”時機成熟，忍不住開始炫耀。
“我們家寧寧可不僅長得俊，人也很優秀！還是京大的學生！學數學的！去年拿到過競賽的大獎，今年又被挑進國家競賽隊，準備明年代表華國出賽！”
江以寧：“……”
啊這。
忽然想起，答應暮老爺子的邀請時，暮沉看她的目光，有些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