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很大，每個區域、每棟樓都有專職用途。
理論測試考場安排在科研樓里，提前收拾騰出幾個室用作考場，而實操則是直接開放了d級區域的實驗室。
江以寧和韓霜降往回走，回到實驗室那邊。
比起剛才出來的時候，這會兒實驗室外面的空地上三五成群地聚集了許多人。
這些人的臉色都不太好，和同伴說著話。
“已經接到通知，實操不通過，就算下午的理論再好，大概也進不了組……”
“我也是……哎！聽說上午實操這邊，只有一個人過了，好像是京大的。”
“剛才聽基地的老人說，這次測試的實操難度，比以往都要大，說是今年團隊出賽名單差不多確定了。”
“我都在想要不要直接回去算了……”
“回去就真的完了，測試名額不好弄，明年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就是因為這樣才猶豫啊！走吧不甘心，不走吧好像是在浪費時間。”
韓霜降和江以寧對這片滿布愁云的人群沒作任何感想，從旁邊走過，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
江以寧正想在人群里找找余頌卿，才一抬眼，旁邊就傳來一道高亢的喊聲。
“寧姐！”
正是余頌卿的聲音。
她回頭，就看見那少年一臉興奮地擠開人群，揮著手，朝她快步走來。
見要找的人自動找過來，她便在原地站定。
“寧姐！這實操考得真是太簡單了！我用了你上周給我提過的實驗技巧，‘滋溜’地一下子就搞定！簡便又快捷，還能減少實驗誤差！我覺得這是考官讓我通過的主要原因！”
余頌卿的聲音根本沒有控制，還怕隔得太遠，江以寧聽不見，這一嗓子嚷下來，幾乎惹來所有人的怒視。
江以寧：“……”
說話間，少年已經來到她跟前。
他像是完全沒有發現周圍的怒視一般，依然自顧自地和江以寧說著話。
“沒想到剛學到就能用上！寧姐，今天測試結束之后，我能不能繼續找你討教？我覺得你好厲害，真希望以后還能跟著你學習！”
學校組的群，過了今天，作用就結束了，可能明天就會解散。
雖然私加了江以寧，但之前她是看在學校的面子，進的群，老王也在群里說了可以討教。
測試結束，就等于這個義務和權利關系結束了。
后面他得自己爭取！
江以寧默默地掃了周圍一掃，思索著要不要告訴他，周圍的人……好像都想揍他。
沒等她開口，一個聲音更快地插了進來。
“余頌卿，你是說，江以寧把今天的實操題目泄露給你了？”
話音落下，周圍瞬間一靜。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空氣凝固。
江以寧認得說話的人，是早上坐同一輛車過來的人，名字叫董宜修，京大的物理博士生。
余頌卿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他平時是大咧咧了些，卻不是蠢，立即澄清：
“董師兄！我沒有這么說過！請你不要隨便污蔑人！”
董宜修冷笑了聲，沒把余頌卿的話聽進去。
“我就說，你這小子怎么會無端端的，天天跑去捧一個小丫頭的臭腿，原來有這么大的好處，也難怪你會這么做了！捧一下，能少走那么多的彎——”
余頌卿厲聲喝斥打斷他的話：“董宜修！”
然而，周圍質疑的聲音已經鋪了開來。
“我剛才好像也聽到了，那小子自己說的，是那個女的給他提供了實操題。”
“兩個考場除了他，全軍覆沒，本來就挺奇怪……”
“江以寧，不就是京大那個挺有名的風云人物么？半個月前被特招進競賽組，據說是陸謹的學生？”
“嘖嘖，這里面的關系可真復雜啊！”
“我記得她好像是大一新生？高中畢業沒半年，就進了人均碩士的競賽組，就算是陸謹的學生，也說不大過去吧？”
“這不是拿到我們當玩笑嗎！辛辛苦苦準備了那么久，突然告訴我們有內幕！”
毫無意外，聲音從質疑慢慢向聲討的方向變化。
那些人仿佛找到了落榜的宣泄口，漸漸朝江以寧和余頌卿的方向圍了過來。
韓霜降皺眉，迅速將小姑娘護到自己身后，并拿出手機打電話，叫人過來控場。
余頌卿氣得要死。
“董宜修，你是有病吧？你明知道寧姐沒有泄題！鬧成這樣，你不會蠢到以為賽組和學校會放任你造謠不管吧！”
剛才聽到余頌卿對江以寧說的話，一時間失了理智，不管不顧，只想著把他得意洋洋的表情給撕了再說。
現在看到這個場面，董宜修心里的憋屈和怒火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心虛和害怕。
可是，他依然不想在余頌卿面前低頭。
“我怎么知道！呵！如果沒有泄題，那你緊張什么？！我不鬧，賽組不查，才真叫你如愿了吧！”
董宜修說著，覺得自己的分析非常符合邏輯，氣頓時直了不少。
他比余頌卿高兩屆，跟著同一個導師讀研。
平時各方面的成績都是壓余頌卿一頭的。
沒有“特殊”情況，他怎么可能就在關鍵時刻輸了？
如果賽組不插手調查，他才真的咽不下這口氣！
余頌卿大罵：
“你放屁！技不如人，玩這樣下作手段，你不覺得難看，我都替你尷尬！”
董宜修冷笑地環視了四周一眼。
“公道自在人心！”
此時，周圍已經不再關注余頌卿和董宜修在爭吵什么，所有人緊緊地盯著江以寧。
鋪天蓋地的聲討和謾罵充斥耳邊。
有些人已經逼近到江以寧的身前，伸著手指，質問她“泄題”的事情。
眼看著韓霜降快要攔不住，余頌卿狠剜了董宜修一眼，轉身沖過去，幫忙把那些手指給拍開。
“滾開！她沒有泄題！有什么事就讓賽組的人來處理，你們沒有權利逼問！”
站在最前面的人叫囂：
“你是最大得益者，最沒有權利在我面前說話！最該滾的人是你！”
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推開余頌卿。
余頌卿的外套正被旁人扯著，一時不防，踉蹌幾步，險些摔倒。
韓霜降眼明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就在摩擦升級的時候，何院士領著基地的保全匆匆趕過來。
“住手！都住手！趕緊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