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殺人的老爺們應該知道,殺人容易分尸難。
月黑,風高,林深。
“我陳某人一生積善行德.”
“怎么會遇到這種事,唉”
陳慈輕嘆了口氣,收起自家靈鐵短劍,好不容易將最后一顆六陽魁首連帶著大半根脊椎骨給拆卸了下來,那姓麻的取死有道,那四具銅尸卻在麻金順死后不知為何生機漸失,周身血肉從原本堅硬似鐵竟真的往金銅鐵物轉變,這是肉身被五金之氣腐蝕的表現。
陳慈干脆給了這四人一個痛快,雖然他們也沒啥神智,但從活人變成器物,想必也不會是一個好的體驗。
別說,這四具銅尸的軀體當真硬的很,陳慈很了點時間手段,才完整取得了合適的器胚。
血淋淋的,整得跟個屠宰場似的,有些滲人。
一旁的林半山,看著陳慈一邊唉聲嘆氣,一邊分尸取骨,一陣山風吹過,莫名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以他的修為膽識,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怎么從剛剛開始,這位陳道友就有些不太正常的樣子,沒能得到完整的上品煉氣法門,受刺激了?
“陳兄,你這是.”
林半山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慈揮手止住:“林道友,等會再說,讓我乘熱呸,讓我乘著新鮮,煉個器先。”
話罷,陳慈將五顆六陽魁首壘在一起,稍微醞釀一會,手掌虛按在當中那顆頭顱上,已然爛熟于心的白骨鎖心錘的祭煉法門開始運轉。
隨著三陰真氣的輸入,五顆六陽魁首上的皮肉、血跡開始快速消融,似乎被吸入骨骼之中,不一會就成了五副白骨,就是骨骼之中隱隱透出些金屬銅色,倒也沒那么陰森恐怖。
這還不算完,陳慈一邊注入真氣,一邊祭煉器胚,那五顆骷髏頭很快就縮小到了拳頭大小,五根脊椎骨也互相糾纏在一起,成了一根恰好一握的扭曲骨棒,約兩尺出頭,并在尾部交接成一個鬼臉似的圖案,很是猙獰。
陳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器胚,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雖然這世道總是欺負自己這個老實人,但好人總是會有點好報,你看這出來除惡行善一趟,白骨鎖心劍就自己從地里長了出來。
你說奇怪不奇怪。
想到這里,那不知被什么鬼東西沾染上的壞心情,終究是好了一點。
白骨鎖心錘(器胚):未成禁制/1/100(根基中上,可得禁制五十三層,日煉白骨百斤,可進其一)
“多行善事,莫忘初心啊。”
陳慈小聲嗶嗶兩句,這才把白骨鎖心錘掛在腰間,讓五陰煞氣袋將滿地殘骸處理一下,開口道:“林道友,我們回去吧,對了這些轎夫.還是替他們解了毒吧,還有這兩個黃皮葫蘆。”
陳慈舉手示意,這是那姓麻的遺物,除了小半葫蘆的五金精氣還有些值錢,剩下的一個葫蘆里是一些酒水,帶著些靈機,算的上是靈酒。
“此行多虧陳兄壓陣,我卻不好意思再分潤了。”
林半山搖搖頭,看了那倒在地上的十多個凡人轎夫,雖覺得有些麻煩,但還是摸出一個小瓷瓶,往人群中彈了幾滴惡臭的液體,隨即兩人便徑直離開。
至于麻金順跑去哪了?
沒見過,根本沒見過,他林某人受了那么重的傷,自然是在我陳某人的三陰觀里療傷去了,至于什么證據、說法.
無憑無據的,伱一個小小麻家寨的人,跑來找禾山教弟子要說法,怕不是失了智吧。
山路難行,林半山的猛藥秘法也似沒有他說的那么玄妙,至少其傷口又已開始滲血,兩人倒也沒有急行趕路,只是皆有些沉默。
拜羅剎法:未入門/1/10(拜此法,入吾門)
陳慈又看了幾眼自家面板上的這條提示,其實吧,也有點糾結。
他這時也回過味兒來了,這位不知從何而來的大佬,似乎位階極高,比什么撈子死生玄黃神君要強上不少,至少當初陳慈曾直面那神君的神像,雖也受誘惑,但也沒直接在金手指面板上刷出條新的信息出來。
換而言之,這位大佬的大腿,可能挺粗的。
可問題是,你好歹把企業文化啥的,大餅啥的給畫一下啊。
就一句‘拜此法,入吾門’陳慈也慌的很啊,萬一這大佬圖的是他的身子,那豈不是完犢子了。
當然,陳慈也不是說要叛出禾山教,作為禾山教最忠心的弟子,他向來是同禾山教心連心的。
可即使心連心,禾山教總不能阻止陳慈奔向比它更好的人吧?
陳慈摸了摸腰間的白骨鎖心劍,想了一會,還是準備稍微摸下林半山的底,畢竟這玩意兒是他施法后才出現的。
“林兄,你剛剛那靈香之法,確定是降服神智,還是另有些其他玄妙?”
陳慈在‘降’字上稍微咬了下音,他懷疑林半山是不是學藝不精,或者是學錯了。
“嗯,那靈香是教中秘傳的影響神魂之物,施法成功后可讓修士神魂徹底放開,失去自我,宛如一張白紙。”
林半山以為陳慈還在擔心所得小冊是否有遺漏,解釋了兩句:“我教中大能,甚至能以此法煉制身外化身,已然施法成功,那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
怎么聽著有點不對勁兒啊?
陳慈咧了咧嘴,想了想,好奇追問一句:“林兄,冒昧問一句,貴教是從哪家大派分支,還是.”
天下大小教派,其實大多都是從幾個主要枝干上分出來的,反而是雜家散修傳承的來歷奇奇怪怪,即便是旁門之屬,當真能獨自開辟一門道統的人也是鳳毛麟角,可謂不世之資。
就好像禾山教,雖有開派祖師,但教中根本大法《禾山經》也非其自悟,而是以一門不知名道冊慢慢補全,即使是這樣,這位風姓祖師雖未證得元神長生,但在修行界也是留下了名號的存在。
林半山搖搖頭:“我教成立還不足三百載,教主他老人家是否有門派傳承,我等小人物卻也不知,倒有些讓道友見笑了。”
旁門之中亦有高下之分,禾山教立教歲月超過一劫,也就是三千六百年,已然傳了數代人。
聞香教不足三百載,立教祖師還在世間,但數百年后還能否傳承,卻也不太好說。
可這樣也問不出點啥啊,陳慈猶豫了一會,有心想直接開口問問拜羅剎法的事,說不定大家其實是一伙的,但又不太敢。
“林兄,我日后修行有成,卻也想逛海市,入東海,領略天下風光。”
陳慈扭轉話題,輕笑問道:“在梁國西山府這地界,我這禾山教弟子的身份倒也吃的開,可若去了東海,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左右無事,可說來我聽聽?”
“哈哈,東海之大,遠勝一州,聞香教也不過偏居一偶,我也只不過在數個海國,兩條航線上廝混過,見識也淺薄的很。”
林半山也是笑道:“不過東海上倒也確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莫惹劍修,莫惹龍種,還有千萬別和羅剎教沾染上關系。”
東海盛產劍修,惹了劍修,容易被人試劍。
東海多有龍種,龍子暴虐,龍女多情,無論招惹到哪一種,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至于羅剎教陳兄你要是聽到這個名號,跑快點準沒錯。”
林半山捏了捏下巴:“反正在東海之域,劍修和龍種,最喜追殺羅剎教徒,經常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和其沾染上關系的修士,基本沒啥好下場。”
陳慈:“.”
好消息,真試出來了。
壞消息,這忒么不是他想聽到的內容!
“羅剎教?”
陳慈勉力做好面部管理,假裝好奇問道:“這可是靈門大派?沾上了會怎么樣?”
“倒不是靈門大教,具體我也不知,只知道數劫以來東海各大教派總有弟子叛出,拜入羅剎教中,鬧出了很多大事,死了很多人。”
林半山組織了下語言:“但據說拜入羅剎教的人下場也挺慘,不是瘋了就是死了,或是失蹤下落不明,反正跟靈門靈染之法有些不同,但差的也不遠,總歸不是什么好路數,我聞香教對其自然也是敬而遠之。”
陳慈:“.”
麻蛋,這姓羅的果然是饞灑家身子,呸!
對不起,我剛剛說話有點大聲,我和禾山教豈止是心連心,我滿身都是禾山魂!
還有林兄,我怎么感覺你們聞香教的死兆星也在閃耀啊。
陳慈臉色有些難看,林半山是不是羅剎教徒他不知道,但聞香教高層里絕對有羅剎教徒,只是下面的人不知情罷了。
“陳兄,怎么了?”
眼看陳慈忽的沉默不語,林半山好奇問了一句。
“沒事,就是覺得東海好像挺危險的。”
陳慈回過神來,嘆了口氣:“還有林兄你平常想吃點啥就吃點啥吧。”
“嗯?”
陳慈也沒過多解釋,又打量了眼自家面板,只希望自家金手指能給力點,說未入門,就真沒入門,而且一輩子也別入門。
這旁門的坑還沒跳出來,又差點入了邪教的門,這世道,當真無情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