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是南科爾森的工業區。”霍伯特指著因為天使級別的戰斗而形成的荒野:“目前南科爾森地區的所有工業品都需要進口,就連日用品的價格都十分昂貴。
“所以在我的規劃中,工業區就以生產生活用品為主,第一座工廠也將于五月份開工。
“我聽說是一個餐具廠,因為整個南科爾森地區的人們大部分還在用木碗、木勺,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金屬餐具。
“實話實說,金屬餐具是更耐用的,不過考慮到當地的習俗,一定還會生產陶質的餐具,未來等大家的生活質量提高了,還會有瓷質的餐具。”
阿茲克深吸了口氣:“我也見過一些官員,但是說實話他們給我的感覺都是在自己的職位上混日子。
“你不一樣,你對自己的領地了如指掌,這其實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霍伯特心說,那只是現在對官員的要求太低的緣故,在他治下的領地,絕不允許尸位素餐的官員存在!
阿茲克喝了口酒:“這葡萄酒怎么有貝克蘭德地區的風味?”
“沒錯,這正是我從貝克蘭德帶來的。”霍伯特有些汗顏道,他現在根本嘗不出葡萄酒的所謂風味和特色。
在他的嘴里,總覺得葡萄酒的味道差不多,也不好意思問別人葡萄酒的口味有什么區別,別人說什么,他都只管點頭。
此時,火車又來到了最佳的觀景位置,跟之前霍伯特招待其他客人時,所看到的景象所不同的是,西岸也成為了這幅美景的一部分,因為那邊的許多地方,已經有了勃勃的生機。
只不過那個生機此時還有強迫的成分在,當地的情況特殊,還沒有進行徹底的農業改革。
霍伯特之前跟康拉德等人談過這件事情,要到今年的下半年才能進行徹底的土地改革,而且是分兩個批次進行,之前拜血教統治的地區在小麥收割結束后就重新分地,極光會的統治區域,要在下半年的農作物收獲后重新分地。
都是在如今的政府體現出新的農業政策后進行,這樣更有利于展開分地的工作。
接下來,霍伯特向阿茲克介紹了酒店的建設情況,以及山坡那邊的娛樂設施的建設情況。
那些娛樂設施大部分也是對普通游客開放的,有真人射擊體驗場,有鬼屋,有仙境樂園等等。
這些在未來的游樂場司空見慣的項目,在這個時代還是很新鮮的。
除此之外,霍伯特下一步還準備建一個摩天輪,旋轉木馬和海盜船之類的項目。
同時他還“發明”了許多桌游,據說有許多貴族已經玩瘋了,很多普通游客也到娛樂中心體驗過。
另外還有保齡球、臺球之類的室內運動項目,特別是臺球,此時的臺球還基本上是貴族和富豪的專屬,但這些場地霍伯特統統向普通游客開放,讓不少人來體驗了一把。
室外則有網球、棒球、高爾夫球的運動場所,也基本上已經建好。
此時中產階級的娛樂其實非常匱乏,因為這個時代幾乎沒有公立的運動場所,來到南科爾森之后,很多中產階級都會來體驗一把,并以此吸引了許多回頭客。
在火車開始下山的時候,霍伯特又介紹起了南科爾森地區的路面硬化計劃和修橋、修鐵路的計劃。
霍伯特計劃,第一步先修一座橫跨臺迪杰河的大橋,先修一條連通東西岸的鐵路和馬路。
鎮于鎮之間,要有硬化過的路面。
第二步是修另一座大橋,鐵路和寬闊的馬路圍著滿月湖形成形成一個環線。
至于硬化路面,要修到每一個村。
阿茲克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些投資應該很難在短期內得到回報吧?”
霍伯特喝光酒杯里的酒道:“沒錯,如果是商人的話,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人來南科爾森地區修大橋,修鐵路,修馬路。”
阿茲克微笑道:“你這么一說,我都要以為你是在進行一項慈善事業了。”
霍伯特給自己重新倒了半杯酒:“阿茲克先生,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有個地方遭遇了旱災,糧食價格漲了一倍,可是那個地方的官員非但沒有想辦法讓糧食降價,還把糧價抬高了三倍!”
阿茲克皺了皺眉頭:“這個官員想要趁機發財吧?”
霍伯特笑了笑,然后給阿茲克也重新倒了一杯酒:“沒多久,許多聽到這個消息的糧商,都把糧食運到了災區。
“結果來的糧食太多,價格很快恢復到了平價,甚至降到了平價以下。”
阿茲克微微一愣,先是有些不可思議,然后又覺得理所當然:“這是個稱職的官員,而且,而且他的舉措聞所未聞。”
霍伯特繼續道:“這還沒完,他又開始讓富人捐款,修建一些公共設施。
“并進行許多娛樂活動,比如有著當地風俗的比賽,過節的時候大肆揮霍等等。”
阿茲克琢磨了一下,大概明白了過來:“這就跟你一直修路一直建設是一個道理。”
“沒錯。”霍伯特微笑道:“整片災區就只有那個官員的轄區沒有餓死人,沒有出現農民賣田賣妻女的情況。
“我在接手整個南科爾森地區的時候,這里就跟一片災區差不多:跟整個世界脫節半個世紀;幾乎沒有任何工商業;農民沒有生產熱情。
“目前雖然情況好了點,但大部分人依舊很貧窮,所以我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去刺激人們對生活的熱情。”
阿茲克看著占滿了半個視線的滿月湖,半晌后才對霍伯特微笑道:“你現在正在做的事很偉大。
“我已經習慣用非凡者或者歷史教授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世界,這樣的視角讓我距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甚至現實世界都變得有些不真實。”
阿茲克認真道:“這是不對的,對現實世界沒有情感,那么在破壞這個現實世界的時候,或者傷害普通人的生命時,也不會帶有任何感情色彩。”
霍伯特又回想到了之前在夜市的那些想法:“或許,越是高序列的非凡者,才越應該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當中。
“有時候我甚至在想,所謂‘扮演法’是不是就是在提醒非凡者們,不管我們的力量多么強大,我們都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要融入到這個世界當中,我們的狀態才能變得更加穩定。”
阿茲克捏著下巴想了想:“你這個想法很獨特,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霍伯特笑了笑,其實這個想法有點“天人合一”的概念,在他的觀念里,有很多底層的道理應該是相通的。
同時他也知道,“天人合一”的概念解決不了非凡特性的瘋狂問題,只能作為一個“扮演法”的扮演方向來使用。
回到火車站,阿茲克對這次旅程和談話表現得意猶未盡,但霍伯特也只想到這個階段,所以只能跟阿茲克探討到這里。
霍伯特這些想法目前對他自己還沒有太大的用處,畢竟他現在還不用時刻對抗神性。
但他覺得,這些想法應該對阿茲克先生很有用,之前阿茲克在“疾病中將”的船上曾經說過,他在做“死亡執政官”的時候,好像沒有任何情感和溫度。
其實這就很說明問題,當時阿茲克的神性占了上風。
后來阿茲克像是“不死者”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就喪失所有記憶的復活一次,他體驗了不同人生后,自身的狀態可能反而還好了一些。
那么只要他愿意更深入地融入到這個社會,狀態會不會變得更好?
霍伯特的馬車已經停在車站外面,兩個人上了馬車后,又聊起了貝克蘭德。
阿茲克微笑道:“很難以想象,如果把貝克蘭德交給你管理的話,將會在未來變得多么璀璨。”
“也不一定。”霍伯特微笑道:“那里的力量太復雜了,或許我成為貝克蘭德的市長沒幾天,就會被貴族和富翁們送進監獄里。”
不是或許,霍伯特覺得可能一定會這樣。
他又微笑道:“讓一個富裕的地方更富裕,這沒什么大不了的。
“讓一個貧窮的地方變得富裕,才能顯現出我的本事來。”
說話間,兩個人來到了領主府,霍伯特讓廚師做一頓費內波特風格的美食,然后他們在餐廳一邊喝著茶,一邊又聊起了克萊恩。
“上次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好像更自閉了。”霍伯特這才想起來,本來他還想抽時間找克萊恩敘敘舊的,但自從上跟在塔索克河岸邊談話后,除了在塔羅會中碰面之外,也沒有再見過他。
“他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情。”阿茲克抽著前幾天霍伯特從索德拉克宮拿來的雪茄,對雪茄的味道十分滿意地點點頭:“真應該邀請他來這里放松放松。”
霍伯特沒好意思跟任何人說,他從王宮拿雪茄的事情,作為一名伯爵,他還是要臉的。
這時候,多菲斯像往常一樣,又來催促霍伯特去參加舞會。
霍伯特這次終于找到理由了:“告訴哈德森伯爵,我今天有急事去不了了,或者干脆告訴他我有緊急任務也行。”
多菲斯看了坐在那邊的阿茲克一眼,一股層次上的壓迫感撲面而來,他立即明白,那可能就是霍伯特在貝克蘭德結識的“死神”途徑圣者。
招待這樣的客人,確實是比參加貴族的舞會更重要:“我明白了,我會帶您向哈德森伯爵表達歉意的。”
重新坐回到餐桌旁,阿茲克:“如果你有事情要忙的話……”
霍伯特苦笑著擺了擺手:“阿茲克先生,這么跟你說吧,現在我一聽到舞曲就有點惡心!
“已經連續參加了十幾場舞會了,之前一輩子都沒這十幾天跳的舞多。”
阿茲克笑了笑:“我倒忘了,現在是社交季啊。”
吃晚餐的時候,佛爾思也來了,她感覺自己已經好久都沒有跟霍伯特一起吃頓晚餐。
阿茲克向佛爾思表達了沒有來參加婚禮的歉意,霍伯特則在給他們互相介紹的時候,讓佛爾思以晚輩自居。
晚餐的氣氛十分融洽,阿茲克告辭的時候感慨:“我剛才想到,已經很久沒有跟朋友一起享用晚餐了。”
霍伯特微笑道:“歡迎您能多來這里放松一下,別的不敢說,一頓豐盛的晚餐還是有的。
“嗯,對了,等旅游節的時間定下來的時候,我會向您發出邀請,有時間的話就來轉轉。”
阿茲克答應了一聲,又跟佛爾思告辭,然后進入了靈界離開。
當餐廳里就只剩下了霍伯特和佛爾思,霍伯特微笑道:“我們是不是很久都沒有在晚上‘跳舞’了?”
佛爾思笑了笑:“連續參加了那么多舞會,你還沒跳膩么?”
霍伯特捏了捏佛爾思的屁股:“看來美麗的伯爵夫人都已經忘記,我們的‘舞蹈’有什么不同了。”
佛爾思打開他的手:“還有正事兒需要你去處理。
“我上次說的那件2級封印物和‘審訊者’的非凡特性完成交易了,一會兒你去看看。”
霍伯特在拍賣行有一條規定,收來的封印物和非凡特性,都要交給他處理一下。
他給出的理由是,以防交易來的商品上,有詛咒或者可以令人發生變異或者失控的精神殘留。
其實他只是看看能不能再封印一下封印物,以及粉碎那些非凡特性。
這樣可以讓封印物變得價值更高,讓一份非凡特性,變成數份非凡特性。
不過此時,霍伯特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裝傻了。
這兩件商品就是塔羅會上交易來的,霍伯特當時也聽到了封印物的能力和負面效果,也知道這件封印物是被“魔術師”小姐買走的。
現在這件封印物來到了佛爾思手上,他現在倒是可以裝作不知道,但以后隨著佛爾思的靈性越來越高,以及“占星人”的特性,她以后早晚能把“皇帝”跟霍伯特聯系在一起。
到時候佛爾思再回想起霍伯特曾經在這件封印物上的欺騙,兩個人一定會遭遇一場信任危機。
在乘坐馬車回綠茵莊園的路上,霍伯特在心里嘆了口氣,那是他十分不愿意看到的情況,所以說,這個秘密今天晚上就守不住了。
那么接下來,就是考驗演技的時候,等佛爾思介紹介紹“生命毒素瓶”的能力時:“這件封印物能隨即制造不同毒素,只要打開就會彌漫在周圍。”
霍伯特明顯的一愣,并有些嚴肅地看向佛爾思,同時他還控制好自己的眼神,適當表現除了一些困惑,好像是在哪里聽到這這樣的描述。
此時佛爾思也沒有放在心里,繼續介紹道:“不超過一分鐘就會起效,之后癥狀越來越嚴重……”
佛爾思明顯地看到霍伯特的表情逐漸變得驚訝,這到讓她微微一愣:“你怎么了?”
“它的隨機毒素里面,是不是包括了癢、頭痛、嘔吐,還有催情?”霍伯特的表情變化恰到好處,尤其是剛才,他的驚訝是循序漸進的。
而此時反而沒那么驚訝了,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
這回輪到佛爾思驚訝:“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立即有了兩個猜測,一個是霍伯特在這之前見過這件封印物,一個是霍伯特就是塔羅會的一員。
還沒來得細想,霍伯特已經拉住她的手微笑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或者說本來我沒打算告訴任何人的。
“克里斯汀其實是我的養父,我的生父叫雷克斯·特倫索斯特。”
“特倫索斯特!”佛爾思驚呼的同時,立即展開了相關的聯想,夜皇的后裔,“締造者”的眷者,知識淵博,最終所有的線索都指明:自己的丈夫就是“皇帝”先生!
她再次審視霍伯特,還是感覺他跟“皇帝”的氣質不太一樣,但又想到,改變自己的氣質,可能是霍伯特參加秘密聚會時,保護自己的手段。
霍伯特見佛爾思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演技十分成功,她絲毫沒有懷疑自己有所隱瞞。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霍伯特還是換了個話題:“這樣我們再去‘跳舞’的時候是不是就更刺激了?我會像‘皇帝’一樣,勇猛地沖鋒的。”
佛爾思臉頰微微一紅:“將軍才是勇猛地沖鋒吧?”
接著她意識到,這是霍伯特冒險表明自己的身份,畢竟根據塔羅會的規定,沒有愚者允許的情況下,是不能主動泄露塔羅會的機密的,“隱者”女士就是前車之鑒。
“將軍也受皇帝的指揮!”霍伯特橫抱起佛爾思:“沖啊!”
佛爾思笑嘻嘻地看著霍伯特,任由他把自己抱到床上去。
一番激情后,兩個人像往常一樣相擁聊天。
先是談論了一下領地最近的建設問題,然后又說了說拍賣行最近的收益。
談完了這些事之后,霍伯特突然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以后看上去十分冰冷了的話,或者看上去沒什么感情了的話,一定要多陪陪我,多帶我在領地轉一轉。”
佛爾思一愣:“你,你感覺有什么不適么?”
她還以為是霍伯特出現了失控的跡象。
“不,成為序列4之后,我能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共情能力有所下降。”霍伯特只有對佛爾思才會徹底說出自己的憂慮:
“一開始我也沒太在意,直到前段時間我發現,自己在一些問題上變得很冷漠,而且對生命的理解好像也在潛移默化中發生變化。
“就像前幾天,我執行一個任務的時候,明明沒必要殺人滅口,我卻不自覺的想要殺死他們,以避免留下后患。”
霍伯特最后感慨:“喪失了對生命的敬畏,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我不希望自己以后會變得像是一尊石像一樣,毫無感情。
“下午的時候,我還跟阿茲克先生談起過這件事,我們一致認為,多感受一下現實世界的溫度,對于對抗這種冷漠應該是有好處的。
“我比阿茲克先生幸運的是,還能從妻子這里感受到溫暖。”
佛爾思緊緊地抱住霍伯特:“我們都不要提升序列了好不好?”
霍伯特拍著佛爾思的背:“如果我們生活在其它的時代,我可能最多做個序列6。”
他嘆了口氣:“可是根據我得到的一些情報,可能在未來一段時間里,世界就將有一場巨變。
“我必須有能力保護我珍愛的人和事物。”
佛爾思把臉埋在霍伯特的懷里:“霍伯特,我也要變強,我也要保護你。”
霍伯特摸了摸佛爾思的頭發,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是我內心世界里最后的依靠。”
本來他是不打算跟佛爾思談這些事情的,但是就在今天,他突然意識到,有些事情不是他不談就不存在的。
既然事情就擺在前面,那么不如讓佛爾思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之后的幾天,霍伯特白天上班摸魚,晚上在貝克蘭德參加舞會。
周六的時候,霍伯特再次在上班時間來到郊區的莊園,詢問一下實驗室的研究情況。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的是,第一個鎢絲燈泡在下周三之前就能問世。
而電線的生產已經有了一個成熟的工藝,向機械廠訂購的零件都運來后,就能組裝一批生產電線的機器了。
至于對塑料的研究,還一點進展也沒有。
格納組建的研究小組也已經發現,想要改變塑料的形態,就需要一些添加劑。
可是用什么成分的添加劑,他們只有一個大概的方向,要多次試驗才能摸到門道。
霍伯特突然意識到,或許這項研究需要一些運氣。
要不要在研究所擺一個“愚者”的神像?畢竟他是“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接著霍伯特想到,有條“命運之蛇”現在就在貝克蘭德啊!也不知道出生了沒有。
倒是可以在塔羅會上委托一下“世界”,大不了做點冰激凌給那個小屁孩送去。
轉眼來到周日夜間,參加完了舞會的霍伯特回到臥室,突然靈性如有所感,看向了半空中的月亮。
它的顏色越來越深,正在從緋紅變成血紅。
今天是血月!
這時候霍伯特猛然想起來,他跟佛爾思約好要做個實驗的!
于是他趕緊鎖上房門,進入了“失序之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