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監的開口,身旁的松滋青榮、亞木忠皆是微微點頭,在掌印監的調和下,二人平息了怒火,化解了矛盾,
但心里卻沒有太多喜色,無論是松滋青榮還是亞木忠,他們徹底明白了,別看掌印監不偏不倚,十分溫和,但剛才的說辭,就是對二人的敲打。
如果二人識趣,他能夠當做什么也不知,大家都相安無事,如果二人繼續內斗,讓十五郡危急,那后果二人自負。
這就是這位掌印監的實力,別看只有小小五品,可他說出來的分量,足夠讓二人受到重罰。
在調和了二人的矛盾后,掌印監在中堂待了一會,而后在二人的目送下離開。
松滋青榮與亞木忠對視一眼,皆是冷哼,而后一前一后的離去。
亞木忠還好,雖然這次掌印監并未站在他這邊,但也沒有否認他對十五郡的部署掌控,起碼說明他還是得到庫克術信任的。
只要十五郡的上下大權,還在他手里,他就能保證十五郡不失,與松滋青榮日后的明爭暗斗中,不落下風。
反觀松滋青榮,表面和顏悅色,可在離開中堂,上了馬車,返回自己的府邸時,他的臉色卻是瞬間陰沉。
雖然在掌印監的調和下,索爾木被放了出來,看似他占了上風,實則只是給他的一個面子。
實際上,對亞木忠在十五郡所做之事,還是默認認同的。
這才是最讓松滋青榮最不爽的,如果繼續任何亞木忠在十五郡胡亂行事,真等十五郡的官員全部換了一遍,全部被滲透進來,那他日后還如何掌管十五郡,他的右相城屬地豈不是永無寧日?
表面看去,這次是他和亞木忠二人的爭斗,可實際上,松滋青榮已經明白,對他右相城屬地下手的,可不是亞木忠,而是榮國至高無上的皇帝,庫克術。
松滋青榮有想過,庫克術會對他的十五郡下手,但沒想到會以這種想法,如果只是面對亞木忠,他有一百種方法,弄死這個武夫。
可在這個武夫的背后,卻是至高無上的榮皇,這才是最讓松滋青榮犯難的。
要是他對亞木忠針對過頭了,勢必會觸怒庫克術,到時反而更能給他安插一個合理的罪名,把他弄下臺。
可如果對亞木忠的發難,他沒有任何反擊,等真被架空,離下臺也不遠了。
松滋青榮對榮國以及榮皇,還是忠心耿耿的,即便庫克術首先對他發難,他也沒有半點背叛的想法,但不背叛,也得自保才行。
好不容易爬到榮國這般位置,要是真的倒臺,即便庫克術不處理他,放他一馬,恐怕他的死敵左賢王,如今在加上一個亞木忠,肯定不會放過他。
面對這種局勢,松滋青榮絕不能坐以待斃,他必須要反擊,否則最終死的一定是他。
馬車飛快行駛,很快回到了松滋青榮的府邸,就在松滋青榮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細細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反擊。
突然,他腳步一滯,在房間門口前停住了,他猛的抬頭,臉色僵硬,而后緩緩轉頭,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房間前的小院里,一道人影,正悠然的坐在旁邊的涼亭,愜意的品茶。
“嚴...嚴路?”
松滋青榮臉上寫滿了震驚神色,瞳孔微縮,他生怕自己看錯了,目光死死的盯著涼亭內的這道人影,看了好久,方才震驚道。
“嚴路,你不是死了嗎!你是人是鬼!”
顯然,松滋青榮被眼前一幕給嚇到了,在他的印象中,嚴路以趙涼使節身份,去了新涼后,隨著趙涼覆滅,他也已經身死。
雖說此人是他的幕僚,對他的死,松滋青榮心里還是比較惋惜,但沒辦法,當初是趙皇親自點名,為了表明大榮和趙涼的和善,方才讓嚴路去了趙涼。
可結果,最終這位有些才華的幕僚,還是死在了新涼,惋惜歸惋惜,但事情發生了,松滋青榮也只能接受。
可今日,他突然看著嚴路現身,并且還出現在他的房外小院,一時間讓松滋青榮不敢確定是人是鬼,
松滋青榮的震驚,嚴路卻是很淡定,他放下手中茶杯,笑呵呵道。
“右相大人,真是好久不見啊,嚴某倘若說自己是鬼,不知右相大人是否相信啊。”
此言一出,松滋青榮立馬冷靜下來,他的目光移動,看著地上的影子,他明白過來,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鬼,而是人。
下一刻,他的臉色瞬間凝重,對著嚴路急促道,“嚴路,誰讓你出現在本相府邸,你想找死嗎?如果想死,本相立馬成全你。”
“趕快跟本相進屋!”
不怪松滋青榮如此反應,世人都知道嚴路是他的幕僚,當初被傳已經身死的嚴路,如今又重新活過來,出現在他面前。
想想看,就知道此人能活,多半是歸順了新涼,否則,在新涼如此戒備森嚴下,就憑嚴路這個文弱書生,是不可能逃回來的。
在他的精神,沒有半點疲憊,就像個正常人一樣,而且指甲從新涼又跑回了榮國,甚至出現在十五郡,怎么看都知道是新涼的幫忙。
而嚴路膽子不是一般的大,竟然直接出現在他的屋外小院,這要是被人看到,松滋青榮怕是跳進黃河洗不清。
特別還是如今他與亞木忠明爭暗斗,爭鋒相對,這要是傳到亞木忠耳邊,那松滋青榮就只有等死了。
看著松滋青榮臉上的緊張,嚴路笑呵呵道,“右相放心,這可是你的府邸,不會有外人知道,更不會傳出風聲的。”
“怎么說嚴某也曾是右相的幕僚,還是知道一些行經路線,不會給右相添麻煩的。”
嚴路的笑呵呵,讓松滋青榮臉色微變,他剛想開口怒斥,催促嚴路進房。
嚴路起身,緩緩朝他走來,而后在松滋青榮的注視下,二人片刻后,方才進了房間。
下一刻,房門緊閉,松滋青榮目光透過窗戶掃動四周,在打量房外小院,沒有任何動靜,松滋青榮緊繃的心,方才放松下來。
“嚴某早就說了,右相不用這般緊張,沒人看到嚴某進府,嚴某來找大人,自然有分寸的。”
松滋青榮轉身,此時的嚴路很自然的尋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看著滿臉愜意的嚴路,松滋青榮目光上下打量,而后沉著臉道。
“你竟然真的活著,看樣子,你是真的投靠的新涼!嚴路,你太讓本相失望了。”
“失望?哼哼,相爺,這叫識時務者為俊杰,嚴某不過是及時迷途知返,棄暗投明罷了。”
“哼,好一個棄暗投明,嚴路,本相對你不薄,你竟然選擇背叛榮國,那就安分的待在新涼那邊,怎么,如今來找本相,就不怕本相把你殺了?”
松滋青榮就坐在嚴路的對面,臉上有著淡淡的殺氣。
可嚴路卻是根本不在意,搖搖頭道,“相爺,你還是收起你這套吧,這一套對嚴某沒什么用,嚴某好歹也跟隨過相爺左右,這種論點,嚴某耳朵聽的都起繭子了。”
“相爺真想殺了我,早就動手了,沒必要等到現在,而且憑相爺的本事,目前還殺不了我,一旦我死了,相爺也少不了一頓麻煩,就比如,對你一直虎視眈眈的亞木忠,在比如,剛來不久旁觀的掌印監。”
“這些對相爺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嚴路的淡淡開口,讓松滋青榮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正常。
他盯著嚴路,輕聲道,“看樣子,你來青幽郡有段日子,連這些事你都知道,本相有些低估你了。”
嚴路卻是搖頭道,“相爺客氣了,這些事就算嚴某沒有仔細深查,只要在青幽郡城待一段時間,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會有風聲漏出來,算不得什么。”
“畢竟,只要是聰明人,都清楚大將軍來十五郡的目的,就是為了奪權,架空相爺,這都是明擺的。”
松滋青榮沒有著急開口,沉默著,目光看著嚴路,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這位當初他稍微看重的幕僚,自己現在有些低估了他。
此人看事情的透徹,不是一般人能看明白的,松滋青榮目光閃動,片刻后道。
“你冒著如此風險,潛入本相府邸,來找本相,不僅僅只是為了跟本相聊天吧,說吧,你想如何,更準確說,你背后的那位想干嘛。”
嚴路眉頭一挑,笑呵呵道,“不愧是嚴某之前追隨的相爺,真是快人快語。”
“既然相爺如此直白,嚴某也不藏著掖著,很簡單,此次來找相爺,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想與相爺完成一筆交易。”
“我們替相爺趕走亞木忠,相爺要交出十五郡。”
此話一出,直接讓松滋青榮冷聲大笑,“嚴路,是你瘋了,還是本相瘋了?”
“交出十五郡?憑什么?就憑新涼的二十萬軍隊,就想讓本相舍棄十五郡。”
“你開什么玩笑,就算本相和亞木忠之間有矛盾,本相也想把他弄走,但憑什么要把十五郡給你們?真給了你們,榮國還有本相容身之地?”
“到時,本相只有死無葬身之地,嚴路,你真以為自己有著一副巧嘴,就能說服本相舍棄十五郡,你當本相是傻子嗎!”
“你在這里胡說八道,信不信本相立馬將你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