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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物議不休,所為何來?


更新時間:2024年05月25日  作者:冬三十娘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冬三十娘 | 光宗耀明 


王之楨雖然“奉旨”休息了一會,錦衣衛和東廠卻沒有閑著。

入睡前,朱常洛也知道了孔廟那邊的事。

很自然的手法。

他并不用多在意這些事,也不必因此去查什么主使。

根本就不算鬧起來了,如今只是醞釀期的道德綁架罷了。

有了此前“凌迫皇權”的一出戲,在朝文臣短時間內并不會正面去做什么,申時行用密揭苦口婆心地提醒就是一個證明。

這一回,要看哪些地方上借秋糧解運來鬧事了。

一夜無話。

天亮后,像昨天一樣,乾清門前人頭攢動。

這次在這里的人,水平、權位、聲望,都遠不是昨天那些人可比。

今日有份來這里的,便是有資格參與廷推之人,再加上衍圣公孔尚賢。

流程也與昨天一樣,皇帝先一一與他們聊一聊。

第一個就是衍圣公。

號稱孔子嫡系后裔的他們,歷朝歷代都有著超然地位。

原因在于皇帝需要文臣輔助著治理一個大一統的天下,對孔家如何,就象征著會對天下官紳如何。

勛臣能不能與國同休激勵著武將愿不愿意為皇帝賣命,衍圣公恩榮不衰也會影響士紳對當朝大老板的看法。

就連入主中原的蒙元也必須扶起這個象征,以至當年有了南北二孔并立。

至今,是所謂孔子六十四世孫孔尚賢坐在這個位置上。

說“所謂”,是因為朱常洛以前也看到過那些說基因檢測的文章……

當然,現在還要對這“象征”笑臉相待:“早聞衍圣公昔年襲爵時,立誓遠不負祖訓,上不負國恩,下不負所學。今日一見,氣度非凡。聽聞衍圣公此次攜了令郎入京?”

孔尚賢在朱常洛面前跪得恭順,祖訓有君君臣臣嘛。

“臣福薄,二子皆無嗣早去,如今以從弟之子胤植繼為幼子,虛歲已有十。臣昔年幼時便是在京進學,如今臣也年近六十,惟愿此后留居京師,一面進學弘道,一面教養幼子,還請得陛下恩準。”

“那自無不可。”朱常洛點了點頭,“那山東那邊,諸事就托付給令弟孔尚坦了?”

“……是。”

聽得皇帝既說出他當年的誓言,又十分清楚地點出弟弟的名字,孔尚賢心里有些意外。

這是用心準備過的皇帝。

朱常洛不痛不癢地跟他聊了幾句,根本不見他提起昨天舉子齊聚孔廟的事。

孔家又能是什么好東西?孔尚賢他爹孔貞干是李東陽的外孫,昔年臭名昭著的建昌候張延齡的女婿。

他孔尚賢自己的夫人,是嚴嵩的孫女。

憑超然地位總能聯姻朝堂權貴,但形勢不對又轉變極快。

據說嚴嵩將要倒臺時,去孔家求助,孔家讓他坐在堂外板凳上卻并不相見,這還留下了個冷板凳的典故。

后來倒向新朝又何等絲滑?

如今孔家在山東所占田土又何等之多?

孔尚賢之后,朱常洛又一一關心了一番三位閣臣,而后則是吏部、戶部兩位尚書,接著便輪到了朱國祚。

“聽說,大宗伯好酒?”

朱國祚有些尷尬:“臣……確實喜美酒,但不敢誤事……”

“以前不是大宗伯,也不算打緊。”朱常洛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登極詔頒告天下后,你所受非議也不少,要多注意一下。三位閣老年紀都不小了,六部尚書中,唯有卿是翰林出身。”

“臣明白了!臣謝陛下隆恩,必戒肅己身,須臾不誤國事!”

朱常洛說的是實情,不算“自勉之”的畫大餅。

對朱國祚,朱常洛也選點明了他知道登極詔中沒提蠲免會產生的影響。

而后又是其他九卿、都察院的其他高官、六部侍郎和六科都給事中。

這些人里,朱常洛多和兩個聊了聊。

一個是被擢遷回來的新任工部右侍郎賀盛瑞,一個是被官復原職的工科都給事中王德完。

兩個都算是直接蒙朱常洛恩典。

對賀盛瑞,朱常洛說道:“這回重修皇極門之后,三殿兩門短時間內不會興大工了。皇極門之后,朕對你另有重任。重修皇極門,于你而言是輕車熟路。在工部,這段時間內多熟悉一下河道事。”

賀盛瑞沒想到皇帝對他竟這么看重,激動地回答道:“臣督修工程還好,只是河道事……臣恐難當大任。”

皇帝只差明說要讓他去總理河道衙門了,總河一職確實都是署工部高官銜擔任。

殊恩升為侍郎,已算進入朝堂重臣序列,而總河則更上一層樓。

“拿出你明實務、管理得力的干勁便好。朕知你賢,你便無憂。”

而王德完這科道“加特林”滿血復活,對給了他恩典的朱常洛卻不改本色,甚至更加來勁。

“陛下,三殿三門還是不能耽擱,此朝野眾望仰祈之事。再有,登極詔頒告天下,臣等既感佩于陛下親為表率、厲行節儉,又憂小民多艱……”

“……今日是賜宴,不議事。卿有事要奏,明日朝會上再議不遲。”

說是不議事,但像昨天賜宴之后一樣,三位閣臣、九卿又被留了下來。

養心殿里,大家都呆在履仁齋。

這回,朱常洛很快到來。

眾臣參拜之后,便是賜座。

朱常洛開宗明義:“昨日得申閣老密揭言朝野于登極詔不言蠲免事物議紛紛,適才已有一些臣工向朕面陳過。明日便是朝會,朕想先聽聽卿等怎么想的。”

沈一貫是首輔,他只是說道:“臣自當勉力安撫朝野,共體時艱。”

申時行嘆了一口氣:“臣肺腑之言,盡在密揭矣。”

王錫爵則拍板道:“多年來首次朝會,陛下初登大寶,朝會上可循舊例,只擇要事數本呈奏。臣等議一議處置意見,陛下以為可,明日便依次奏對。陛下勿憂,明日朝會,定不能紛擾不休,有損朝儀!”

在英宗之前,由于朱元璋的勤勉、朱棣祖孫三人的水平都不錯,朝會上其實議事很多。

英宗即位時年幼,才有了只選擇幾件事,內閣先票擬好教英宗對答的慣例。

這既是閣臣票擬權固定下來的開始,也是大明朝會漸漸趨于純禮儀化、純讓百官能見見皇帝的開始。

三個閣臣說完了,其他人暫時都不開口。

朱常洛則說道:“朕素聞,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而向來是堵不如疏。朕現在想知道,登極詔不提蠲免,朝野何以物議紛紛?沈閣老,何以要勉力安撫?”

沈一貫直接被點名,他只能看了看皇帝,而后說道:“其一,歷來新君登極,概有恩赦蠲免,此君父施恩于天下,以示新朝必有仁政;其二,連年征戰,兩宮三殿大工,諸辦征派,天災兵患,此前稅監為禍地方,諸省雖實情不一,然積欠均已不少;其三,獻俘在即,三軍待賞。大典連連,耗費巨萬。轉眼又是年底,邊餉、官俸,哪一樣都不能少了。登極詔不言蠲免,朝野自然擔心朝廷財計艱難,甚或要加征賦稅。”

朱常洛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大司農,伱掌戶部。若是降恩蠲免諸多積欠,明后年財計將如何?”

陳蕖聞言站了起來,心里有點發虛:“臣實言回稟陛下,這要看蠲免哪一些。依往年來看,縱有諸多蠲免,賦稅上也不致大有起伏,田賦反倒應該會多一些。只要再無戰事急需糧餉,戶部還是能想辦法的。”

“有蠲免,田賦還會多一些?”

“……諸多府州,往年皆有積欠。每歲征解,部分填往年欠額,部分是今年實繳。若積欠有所蠲免,則實繳額就會多一些。”

“那是賬目上的數字罷了。”朱常洛平靜地說道,“拋開這些計入往年和當年的數目不談,朝廷財計問題,在于蠲免與否嗎?”

申時行臉色一變,站起來說道:“陛下,蠲免非為財計,實為民心。”

“若是為民,怎么從來沒人奏請蠲免一些金花銀?”

這話一出口,殿內許多大臣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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