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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燈!!!”
沈樂惱怒地喝了一聲。精神海里,頓時響起一聲尖叫:
不是我!
刷的一下,視頻關閉、屏幕暗去、手提電腦的電源燈熄滅。
非但如此,照明燈光也全都關了。日光燈,臺燈,院外屋檐下的燈泡,全都失去了光芒。
沈樂孤零零地站在一片黑暗當中,只有保管柜的嗡嗡聲陪伴著他,讓他知道不是整個宅子突然停電……
“青……燈!!!”
沒有聲音。
沒有反饋。
小油燈的靈性,早就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油燈燈芯上不見半點光亮。
精神海里,只有嘻嘻哈哈一片笑聲,蘭妝、紅嫁衣此起彼伏,笑得十分歡樂。如果她們是人類,大概,已經笑得前仰后合,東歪西倒了……
沈樂站在工作室運了半天氣,也只好摸著黑一個一個,去把燈重新打開。他又不能打小油燈一頓,對吧?
最重要的是打不過……
唉,悲哀啊。就像打不過哪吒的李靖一樣,老父親顏面掃地,對熊孩子管都沒法管。
沈樂聳聳肩,老老實實地打開電腦,到處找視頻看。直針,纏針,切針,接針,滾針,旋針,套針,戧針,散錯針……
打籽繡,纏線繡,繞花繡,戳紗繡……
有基礎針法,有應用教學,有選材,有用色,有劈絲,有選針;
有從描花樣開始講,更有在繡件上畫出針路,還有直接上一幅繡樣,帶著你從頭繡到底,一邊繡,一邊講解用什么針法……
滿滿當當幾百條視頻,各種保姆級新手入門一對一講解,還有人開直播,可以求教,不打賞都能提問題。
總之,只有你不肯學的,就沒有學不會的。
當然,沈樂現在,并不需要把自己練成一個高手繡娘。什么蘇繡,湘繡,粵繡,什么雙面繡,他都不用去考慮。
他只要從現有的繡活痕跡出發,補完圖案,確定每一針的針法,然后,按照圖案和針法,選擇顏色合適的絲線,一針一針繡完……
沈樂毫不猶豫地下單了一批針線,以及,一批蘇繡DIY套裝。
然后,他在馬面裙上鋪開半透明的硫酸紙,一筆一筆,照著上面現有的圖案,細細描繪:
“這一片是牡丹花……這一片是蝴蝶……蝴蝶……側著飛的蝴蝶……收起翅膀的蝴蝶……”
畫好一片,挪到邊上,慢慢地旋轉著,和裙擺上的殘存痕跡對比。這邊對不上,這邊也對不上,這邊還是對不上,這邊……
對上了!
萬歲!
這些衣服上的繡花,經常都是對稱的,或者不斷重復的。
他只要找到一塊已經繡完的圖案,就可以根據針孔痕跡,確定其他部位是什么圖案,什么針法了!
沈樂信心滿滿,花了整整一天時間,描完了馬面裙上已有的圖,并且大致確定了其他部位的大致圖案。
至于每個部分的針法,等他看完那一大堆視頻再說……
“直針的針路是這樣的……”
“纏針的針路是這樣的……”
“這一片花瓣,顏色由淺入深,可能是戧針,也可能是套針……具體到底是哪種針法,要看背后的線腳……”
然而,沈樂找遍了視頻,也沒找到怎樣具體判斷針法的。沒辦法,他只能架起DIY套裝的繡花繃子,穿針引線。
旁邊慢慢放著視頻,照著新手入門帶教視頻,看兩眼,繡幾針,再看兩眼,再繡幾針……
很多視頻還是淘寶店的店主放到網上的!
主打一個,只要你敢照著我們的視頻繡,我們就敢保證你繡出東西來!
當然,針腳不勻,顏色深淺不一,哪怕照著繡布上的花樣繡,也能把直線繡成折線,波浪線繡成鋸齒;
漸變色的花瓣繡成分層的,靈動的鴛鴦眼睛繡成死魚眼……
這個,這個,純粹手藝上的問題,淘寶店主就不保證售后了。
畢竟,店主也不能手把著手,讓你每一針都戳對地方,每一針的松緊都正好合適不是。
不過,這樣磕磕絆絆的繡制過程,正好適合沈樂。看兩眼,繡幾針,再看兩眼,再繡幾針,方便他在符篆的加持下,不斷回復精神力;
他也不用繡出整個圖案,只要按照視頻,將不同類型的針法,都繡一遍,就能核對背后針腳,確認針法了!
嗖嗖,嗖嗖,嗖嗖……
繡花針來回穿過繡布。沈樂磕磕絆絆,努力干活兒,繡幾下,把繡繃拿到馬面裙旁邊,翻來覆去,對照一遍;
再繡幾下,再對照一遍;
在筆記本上畫一片圖案,寫幾筆,再切出電腦的繪圖界面,標注幾筆……
“哎喲我下次再也不修織物了……打死我也不修了。”他哼哼著干活,看著繡布上的蘭花一點點開放:
“我寧可去修瓷器,被碎瓷片把十只手指都割破;
去修鐵器,戴著面罩焊那些斷掉的鐵片;
去修貼金的泥像,用鑷子夾著金箔一片一片往佛像上貼;
去修古建筑,40度的天頂著大太陽爬上爬下;
我也不在空調房子里修織物了!
這活計真的太不適合我了啊!”
嘴里抱怨著,沈樂手里的進度卻半點不慢。非但不慢,工作效率還有所提升:
剛開始繡花的時候,他還需要端坐在繡花繃子面前,死死盯著繡布,用視力和精神力雙重定位,引導繡針穿進目標針孔當中;
繡到一半,他就發現自己不用緊盯著,光靠精神力也能完成定位和繡制;
繡到最后,他已經可以坐在電腦旁邊,和繡花繃子相隔兩尺遠,也能一邊看視頻,一邊用精神力引導銀針穿梭……
雖然效率可喜可賀地提高了一倍,但是,整個畫風,更像東方不敗了啊!
沈樂咬著牙繡了七八天,終于完成了所有圖案和針法的標注工作,就地往后一仰,死也不肯繼續干活了。
什么,紅嫁衣還沒修復完?
什么,還有很多地方需要補繡?需要繡金線?需要釘珍珠?
不知道,不想知道,不要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看到!
紅嫁衣不停地翻動,不停地撲騰,鳳冠沙沙作響,連短刀都從刀鞘里掙出來半截。
沈樂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不干!我需要休息!需要放松!今天無論如何不繼續繡了!——明天也不繡!我要出去玩一圈!”
短刀大怒,從刀鞘里飛出,刀光縱橫交錯,在保管箱的墊板上劃了一道又一道。沈樂冷臉以對:
“威脅我也沒用!威脅也別想我干活兒!還是,你們想讓我不甘不愿,匆匆忙忙干活兒,把嫁衣繡得亂七八糟的?”
短刀蔫蔫地躺平下去。梳妝盒揮出一陣彩光,落在紅嫁衣上,流轉生輝,仿佛在細細安慰。
而蹲在旁邊看了全場的小木偶,則乖巧跳上前來,先給他倒了一杯水,再揮舞彩袖,柔聲歌唱:
“春秋亭外風雨暴,何處悲聲破寂寥。
隔簾只見一花轎,想必是新婚渡鵲橋。
吉日良辰當歡笑,為什么鮫珠化淚拋。
此時卻又明白了,世上何嘗盡富豪。
也有饑寒悲懷抱,也有失意痛哭嚎啕……”
小伶啊,你這是學會新的曲目了嗎?
但是話說你選這一段是什么意思啊,雖然紅嫁衣是新娘子的嫁衣,可距離它的主人出嫁,已經好幾百年了啊!
可是,我是想安慰你啊……你剛才很煩躁不是嗎?
謝謝,我沒有饑寒悲懷抱,我也不至于失意到痛哭嚎啕……
沈樂在小家伙們的哄笑當中落荒而逃。這一次,連角落里常年沉默,不怎么說話的羅盤,也低沉地笑出了聲。
幸好天降救星。手機就在這一刻響了起來,沈樂迫不及待地接起,迫不及待地應答:
“嗯,是我……最近有空嗎?去趟海龜灣?沒問題!明天一早我就過來!”
啊,老海龜又來催了,又到了一個月一趟,去看望小海龜,帶著小海龜冥想的時候了。
正好,趁機出去散一天心,一天天的,繡花都要繡成斗雞眼了!
“別吵我啊!我給你們弄點珍珠去——紅嫁衣上不是缺了珍珠嗎?”
他趕最早的一班地鐵來到濱海,一出地鐵口,就有特事局的人來接。到得海龜灣,老海龜一見到他,下意識地往殼里縮了縮:
“您……您這是……”
“別縮了,你這殼是硬的,腦袋縮不進去。”沈樂反射性地先吐了句槽。然后才想到反問:
“我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看著比之前更強了。”老海龜努力點頭賠笑。
他一靠近就感覺到了,圍繞在沈樂身邊的力量,論強度,不見得比上次見面強多少,論質量,卻鋒銳了很多。
如果上次是一團輕飄飄的霧氣,這一次,霧氣當中就多了無數細絲,在沈樂周邊凝成一張大網。
老海龜甚至有感覺,如果他對沈樂不利,這些細絲隨時能變成鋼絲,把他割成一塊一塊的!
“哦,大概吧。”沈樂理所當然地應了一聲。他盤膝坐下,讓小海龜爬到他膝蓋前方,兩只老海龜一左一右趴好,淡定開始冥想。
水霧悄然聚集,把他們籠罩在內,沈樂的精神力自然而然蔓延,掃過兩只老海龜,忽然一愣,在它身上掃掉一塊:
“你身上這是什么情況?”
老海龜:!!!
你干嘛!
要把我切成禿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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