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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教授,您盡管吩咐!我一定照辦,一定辦到。”沈樂迎著老太太的目光真誠微笑。
這位教授是他們學院的大佬,是文物修復專業瑰寶中的瑰寶。她要拜托自己事兒?
開玩笑,幫她做事,那是學校里無數學生,無數老師,打破頭都想要的機會好吧!
“但是一碼歸一碼,這個妝奩盒,您開價,我買。我年紀輕輕,您不想讓我背個從教授那里騙東西的名聲吧?”
“給你了就是給你了。”林教授臉色一沉。她上前半步,手掌搭住妝奩盒,拖出半截,讓盒子在木架邊緣搖搖欲墜:
“你不是想把它們收集齊全嗎?想要,你就直接帶走,修好以后,給我看一眼就行。
不想要,你就等我死了,埋了,到時候我的兒女賣不賣給你,賣給你的話開什么價,反正我也不知道——”
越說聲音越是高亢,到最后幾個字,幾乎已經聲色俱厲。沈樂趕緊彎腰扶住她,滿口討饒:
“林教授,林教授您別這樣!這盒子我拿走還不行嗎!我盡快修好,修好第一時間帶給您看,不滿意我再返工,修到您滿意為止!”
“這還差不多。”
老太太氣息漸平,示意他從架子上抱下妝奩盒,跟著自己出去。
她慢悠悠踱著步子,感慨叮囑:
“小沈啊,我年紀大了,也折騰不動了。這個妝奩盒,原本也不是我的,是一個恩人留給我的。
戰亂當中失散,你如果能幫我找到她的后人,那就太好了……”
“林老師您放心,我盡力而為!”沈樂用力點頭。找到妝奩盒原主的后人?
這是好事啊,我也想找到他們!
烈士的遺孀,烈士的后人,如果可以,我也想追尋他們的蹤跡,看看他們現在過得怎么樣——
雖然,我現在能找到的,大概率是孫輩甚至重孫輩了……
“看來你有點線索?甚至有點把握?”老太太很開心地笑了。笑容里有一點感慨,一點懷念,甚至還有一點點狡黠:
“我聽國華說,你是個有本事的人,看來他這次沒有胡說八道。
國定日常出去考古,國寧做生意,難免會碰到什么一些不太對勁的東西。真碰到難處了,你能幫一把,就幫他們一把,好么?”
沈樂深深地吸了口氣。長長吐氣,重重點頭:
“林老師,您放心!但凡他們需要,但凡我能夠幫到他們,絕不袖手旁觀!”
“這就對了嘛。”老太太開心微笑。她微微低頭,做出一副說悄悄話的樣子,沈樂趕緊稍微蹲下來一點,湊上耳朵聽她講:
“你把這個妝奩盒仔仔細細修好,用你最大的本事修,修好了,好好寫一篇論文。
能找到它的原主人最好,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考證出這個妝奩盒的傳承過程。到時候,我給你個好處——”
向旁邊招了招手,沈樂的導師趕緊快步上來,聽候自家老師吩咐。
老太太指著沈樂道:
“我年紀大了,只能說一句話,跑手續什么的,要你去跑啦。對了,小沈,你考編考上了嗎?”
“考不過啊……”
沈樂的臉瞬間垮了下來。考不上,就是考不上,那些行測啊申論啊,實在太難了,他一次閱讀超過三頁,腦袋就跟中了緊箍咒似的……
老太太噴笑出聲。一邊笑,一邊搖頭感慨:
“唉,這個逢進必考的規定,多少有手藝的孩子,就給卡在門外了啊。
不過呢,往另外一個方面想,這條規定也不是沒有好處,總能擋住一些不適合的人……”
沈樂嘆氣了再嘆氣。他們系本屆24個同學,考編成功的只有五個,五個當中,只有一個是男生——
是女生天生更適合考編還是怎樣啊。
文物修復這種手藝活兒,事業編考試的那些知識,明明不需要的啊!
“想進博物館呢,還有另外一條路。”老太太笑夠了,也看夠了沈樂的尷尬臉色,悠然出聲:
“不過呢,這就要看你的手藝夠不夠強了。夠強的話,至少專業方面,我還能替你說話——所以,回去好好地修,好好地寫論文,明白?”
她并沒有把話挑明,也沒有詳細說,這個“好處”到底是什么東西。沈樂卻已經心領神會:
這就是顧玉林他們說過的,那個什么外聘專家對吧?
和超凡力量相關的部分,由特殊事務部門審核、負責上報;和文物修復專業相關的部分,當然應該由本專業大佬上報。
嘖,說到本專業的大佬,還有誰比林教授這一輩的更強呢?
就算是國博、故宮博物院那些正在做文物修復的專家,論起輩分,也只能仰望啊!
“明白!林教授,您放心吧!”
沈樂用力拍胸保證。外聘專家!
外聘專家啊!
能弄到這個認可,他就可以進博物館,接觸那些有年份的文物了,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頭疼考編的事兒了!!!
今天這一次拜訪,沈樂收獲滿滿。他抱回了那個珍貴的妝奩盒,蹲在酒店里,左看右看,十分滿意:
這個妝奩盒確實有破損,有燒焦的痕跡,整體還有點歪。
但是,它的大體情況,還算比較完好,修起來不算太難——嗯,可能最麻煩的,就是那些描金的、嵌螺鈿的、嵌百寶的漆面……
動作快一點的話,把研究、練習、實操全部計算在內,大概小半年就能搞定了?
沈樂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動手干活,明天就抱一個煥然一新的妝奩盒,去給老太太過目。
然而很遺憾,他前腳放好妝奩盒,后腳就接到了蔣師傅的電話:
“沈先生,您什么時候有空?我那個朋友說,他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
沈樂:“……”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雖然他沒有拿蔣師傅的錢,這段時間在工作室里,也多有承他指點。
這會兒被人求助,搞得定搞不定暫且不說,最基本的態度總是要有。
蔣師傅那個朋友來得很快。開一部大越野車,山搖地動地停在工作室門口,停下來的時候一個180度大掉頭,漂移甩尾,還剮蹭了路邊的花壇。
停一停,車里鉆出一個大胖子——或者是,曾經的大胖子來。
身上的肉皮松松垮垮,一片一片耷拉著,像是一個月內純靠節食從300斤減到150斤,還沒有去做拉皮手術。
臉上兩個黑眼圈陰影濃重,眼袋幾乎耷拉到鼻翼旁邊,那個萎靡不振的樣子,說是半個月沒睡覺了都有人信。
他身上煙味濃厚至極,沈樂距離他還有五步遠,就被熏得想要打噴嚏。偏偏這位還沒有自知之明,搶步上前,雙手用力去握沈樂右手:
“沈先生嗎?陳老板和蔣師傅都說您是高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我不是!
我沒有!
離我遠點!!!
沈樂奮力掙扎了一下,甩開那人雙手,快步后退——同時竭力忍住了一個噴嚏。
被那人握過的雙手濕噠噠的,又像是蒙上了一層灰霧,感覺十分難受。當場在衣服上蹭掉的話,又實在不太禮貌。
他退后三步站定,努力板起臉,同時呼喚小油燈幫忙升起電流護罩:
不許傷人啊!不許傷人!只能稍微電他一下,讓他覺得麻酥酥的,像是被靜電打了一下一樣,絕對不許傷到人!
唉,所謂氣場啊,所謂大佬的不怒自威啊,所謂一下子板起臉,別人自然而然不敢接近啊,他啥都沒有。
為今之計,也只能讓小油燈幫忙冒充一下,阻止人隨意靠近了……
無形無相的護罩悄然升起。來人半哈著腰,繼續前進,雙手距離沈樂還有一步遠,就感覺噼啪一下,反射性地縮手——
這一縮手,他忽然覺得全身輕快了一點,精神也振奮了一點,不像是剛來的時候,昏頭昏腦、困得要死要活的感覺。
他眼睛一亮,繼續往沈樂身邊靠近,又是噼啪一下,噼啪一下,噼啪一下……
有用!
真的有用!
沈先生真是高人啊!
待在他身邊,我感覺精神好多了,臟東西都沒有了!
“站住!有話好好說!別往我身上靠!!!”
沈樂極力喝止。見鬼了,電流護罩不管用嗎?
完全擋不住人啊!
被電了一次又一次,還要拼命往上湊是怎么回事?
被他連續喝止三遍,又被蔣師傅拉著,來人才終于規規矩矩,在沈樂兩步外停住。沈樂皺著眉頭打量了他一遍,不是很想開靈眼,直接問:
“您說您收到的什么東西有問題?今天帶來了嗎?”
“我也不知道啊……”
來人委屈得要死。他日常收購各種老物件,各種真的假的古董,吞吐量還是不小的。具體哪一件出了問題,他是真不清楚——
總不能把整個倉庫搬過來吧!
“要不然,您跟我過去看下?”
他倒退好幾步,打開車門,躬身向沈樂作了一個“請”的手勢。沈樂毛骨悚然,堅決搖頭:
“你告訴我地址,我自己過去!”
就你這排水溝漂移甩尾的狂暴開車方法,就你這剛蹭了花壇的車技,就你這昏昏沉沉、隨時能趴鍵盤上睡過去的精神狀態,我傻了才坐你的車!
我現在的能力,碰到致命的交通事故,還保護不了我自己的!
一番拉扯,沈樂終于勉為其難,坐上了大胖子的車——大胖子心頭滴血把駕駛權讓給了蔣師傅,如同讓出了自己的老婆。
穿城而過,從帝都西北角繞到東南角,進了沈樂之前淘古玩的那家店子。
一腳踏進胖子的古玩店,沈樂都沒開靈眼,就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就連小油燈都有點受不住。身邊環繞的電網,噼啪一炸,店里所有燈光齊齊熄滅:
“哎喲!
沈先生您還真是高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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