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太努力了第一百七十六章:生死難測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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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生死難測


更新時間:2024年07月29日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上山打老虎額 | 我的父親太努力了 


朱元璋的面色猙獰,眸光閃動,滿是怒容。

他像是極力壓制著怒氣,看向鄧千秋道:“其中口供,都確有其事嗎?”

鄧千秋看朱元璋氣得不輕的樣子,忙道:“陛下,都確有其事,臣對照過費聚還有陸仲亨的供詞……還有……陸家、費家那邊搜到的一些贓物,這里頭……與他們的供詞,都沒有什么出入。”

朱元璋目光幽幽,眸子里的殺氣越發濃烈。

“不過……”鄧千秋道:“唯獨這個儀鸞司的情況,臣卻不敢擔保,這只是臣的猜測。陸仲亨的供詞之中,也是云里霧里,顯然他也不知實情。”

鄧千秋此時免不了感到有些遺憾。

他都得罪了胡惟庸這些人了,可以想象,他必定已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可是……鄧千秋很清楚,真正能將胡惟庸置之死地的,就是勾結儀鸞司。

朱元璋卻顯得意外,他抿了抿唇,別具深意地看了鄧千秋一眼。

其實他早就看出了這份供詞之中的漏洞,也就是最重要,且絕不可接受的一樁案情,明顯有許多的漏洞。

鄧千秋這個小子,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與那些人直接決裂,甚至已到了勢同水火、不共戴天的地步。

照理來說,對鄧千秋而言,斬草除根,才能徹底地消除掉隱患。

因而,即便他隱去方才的一段話,若是朱元璋稍有一丁點的疏忽,其實都可能將這案子坐實,如此一來,便可令胡黨永不超生。

可偏偏,鄧千秋居然還是老老實實地交代了真實的情況。

若是其他的人,莫說提及這個漏洞,哪怕是此案所查不實,到了這個地步,只怕也要羅織罪名,非要將對手置之死地不可了。

朱元璋感到意外的同時,在心里想著,這個鄧千秋……到底是什么樣的性子。

不過……朱元璋雖對鄧千秋的做法感到意外,卻沒有揭破這一層意思,只是道:“只是懷疑嗎?”

鄧千秋道:“臣所疑之事,都在供詞之中,不過陸仲亨的交代,顯然也只是語焉不詳。這儀鸞司,到底誰與之勾結,此人身居什么位置,甚至……這件事是否確有其事,臣都不敢確定。”

朱元璋定定地看著鄧千秋:“你是希望,繼續查實?”

鄧千秋顯得很是坦然地道:“這……臣不敢自作主張,任憑陛下圣裁。”

朱元璋冷面,這供狀之中,牽涉到的人之多,令朱元璋不得不生出了極大的警惕。

此時的他,其實也有點拿不準主意。雖然他知道胡惟庸擅長收買人心,只是萬萬沒想到,會到這樣的地步。

可真說有什么滔天大罪,卻還說不上。

若是十年之后的朱元璋,只怕早已將他們盡都殺絕了。

只是此時乃是洪武四年,洪武四年的朱元璋,似乎還在嘲笑那劉邦殺戮功臣,心眼實在太小,人家跟你一道開國,立下功勛,你姓劉的玩狡兔死、走狗烹這一套,是不是有點不厚道。

此時的朱元璋,面帶疑慮,憂心忡忡。

好一會后,朱元璋才看著他道:“伱若是朕,會如何處置?”

鄧千秋本還在安安心心地瞪著朱元璋的決定呢,他突然這樣一問,直令鄧千秋猝不及防。

這不像你啊,你可是朱元璋!

看朱元璋一直盯著自己,鄧千秋只好想了想道:“所查之事,確實有一些違法亂紀的事,可要說是什么死罪,卻實在談不上。所以……臣以為,照著大明律,核實清楚情況,該如何處理就如何處理便是。陛下既制定了刑律,那么就該遵守他,若是連陛下都不遵守,那么……天下人便都知道,這刑律已成廢紙一張,一紙空文了。”

“糊涂!”朱元璋板著臉道:“這是婦人之仁!”

朱元璋一聲呵斥,不過他雖是呵斥,語氣卻不甚嚴厲。

似乎他覺得鄧千秋幼稚,卻又不得不承認,鄧千秋的身上有令人欣賞之處。

朱元璋顯得語重深長地道:“朕一介布衣,而今能成天子,這一路下來,所見的多是爾虞我詐,是你死我活。你今日一絲善念,明日便可能引來殺身之禍。許多時候,是不可照本宣科的講究所謂的禮儀和刑律的,你知道嗎?”

鄧千秋一臉很是受教地道:“是。”

此時,也該先匆匆入殿,稟報道:“陛下,韓國公在午門……”

朱元璋聽罷,臉色一冷,抬頭,卻見這殿外已是淅淅瀝瀝的下著細雨,他眼眸一閃,道:“他不是病了嗎?”

“是。”也該先道:“卻也不知什么緣故,韓國公到了午門之外,便長跪不起,說是……有負圣恩。”

朱元璋臉色古怪,卻又多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情緒波動,詢問道:“與他同跪的還有誰?”

也該先道:“還有胡惟庸……”

朱元璋勾起一抹冷笑,隨即道:“宣進來吧。”

韓國公李善長,被推為大明開國第一功臣,他不只在大明開國之后,進封為國公,為眾勛臣之首,且還長期擔任左丞相,主持天下的政務。

可以說,李善長絕對屬于大明最核心的人物之一,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人心。

細雨之下,老邁的李善長,臉色鐵青,這個老人,渾身上下已被雨水浸透,頭上的白發和頜下的白須,粘在了一塊!

他一輩子,已歷經了太多的風霜。

而如今,卻依舊是風雨撲面,說不上的狼狽。

以至于出入宮禁之人,一見著跪在此地的乃是李善長,頓時露出了惶恐之色,立即開始躡手躡腳,處處帶著小心。

宮里冒雨出來宦官,想勸說什么,可李善長對此,卻是不為所動。

他閉上眼,一動不動地跪著,任憑風吹雨打,只是時不時,傳出幾聲咳嗽。

跪在他后頭的,乃是胡惟庸。

胡惟庸哭泣道:“李公,千罪萬罪,盡在我身,李公何須如此自責……就請李公回家歇了吧。”

李善長依舊沒有理會,只是滿臉沉重,面上有說不出的悲涼。

不多時,竟又有人冒雨而來。

竟是現在的左丞相汪廣洋,后頭,則跟著御史中丞劉基數人。

他們在中書省,也聽到了風聲,哪里還能坐得住。

即便當初,汪廣洋、劉基與李善長關系并不和睦,可在李善長的面前,他們依舊不過是晚生后輩罷了,如今李善長在此長跪,他們有什么資格,高高坐在那中書省指點江山。

當即,數人也跟著跪下了。

終于,宮中出來了一個宦官,忙道:“快,請韓國公與諸公入宮,陛下已久侯了。”

宦官們七手八腳地擁簇上前,攙扶起了李善長。

而劉基與汪廣洋也旋即起身,他們彼此之間對視了一眼,似乎也已察覺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微妙變化。

“陛下……”李善長戰戰巍巍地入殿,他渾身濕漉漉的,拜下叩首道:“老臣有萬死之罪……咳咳……咳咳……”

朱元璋滿面怒容,顯然對于李善長這個時候搞這么一出,心中極度的不滿。

可此時見李善長的模樣,卻還不由得不按住心頭的怒火,道:“賜座。”

這滿天下,有資格見到了朱元璋之后,能夠立即得到賜座的大臣,不過李善長和徐達二人而已。

可這一次,李善長沒有坐,而是繼續叩首,巍顫顫地道:“臣……蒙受陛下如此洪恩,卻滿懷私念,總是將鄉誼看的太重,現在思來,這和結黨,又有什么分別?此番……鬧出這樣的大事,這陸仲亨和費聚人等,平日都多蒙老臣關照,老臣……老臣實是慚愧之至啊。”

說到此處,李善長哽咽,淚灑殿中。

朱元璋冷笑,指了指案頭上的供狀,冷聲道:“你是說,你才是這些人的黨首?”

李善長道:“是。”

朱元璋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胡惟庸。

“那么胡惟庸呢?”

李善長道:“胡惟庸算起來,其實也是老臣的門生故吏,平日里……老夫一直教他關照自己的同鄉故舊,免得……等老夫病退,許多人無法得到關照……陛下,當初……陛下在淮西起兵,許多淮西人,都跟著陛下從龍,這些人,有的粗鄙,有的貪婪,有的不通人情世故……良莠不齊。他們卻都因為這從龍的功勞,如今……得以顯貴,老臣這些年來,一直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們………”

朱元璋的臉色,變幻不定。

胡惟庸此時也叩首:“陛下,臣有萬死之罪,李公所言,實在是對臣的袒護,臣……一微末小吏,蒙受圣恩,才有今日。可臣已貴為右丞相,卻還抱有如此私心,實是罪該萬死。”

說著,他便不斷地叩頭。

朱元璋雙目掠過了冷鋒,卻是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胡惟庸,一字一句道:“那么……儀鸞司……你作何解釋?勾結儀鸞司,你可知道……這是什么罪責嗎?”

胡惟庸聽罷,似是已嚇得魂飛魄散:“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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