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直接和蕭晏安說,皇上一定會采納。
因為,她有前世的記憶,知道皇上想要削弱世族的權力的決心。
就像,廢黜封王的制度一樣,勢在必行。
前世這個時候,沈乘景才剛剛在朝中嶄露頭角。
皇上恰好缺人,注意到他,然后,才開始一路青云直上。
沈乘景也是趕對了好時候。
前世,她可沒有給沈乘景這樣的策略。
她所鉆營的是怎么讓沈乘景往高處爬,怎么成為皇上手中最快最鋒利的一把刀。
為了幫助沈乘景,甚至文武百官的資料她都做了一個詳細的統計資料,再根據沈乘景和她說的朝堂局勢,她在為沈乘景出謀劃策。
沈乘景爬到御史之位時,光是與太后一黨的人斗爭就斗了差不多三年,最終太后還是敗下陣來。
如果,朝中一下子多了許多有才能的新人,和太后的拉鋸一定不會那么長。
這一世,她遇到了舞陽侯,還拜舞陽侯為師,事情就簡單多了。
而且,在舞陽侯熏陶下,她的思想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不僅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也想到了天下的百姓。
一個月內,胡賊那邊沒有傳來任何進犯大夏的消息,皇上一定會在朝堂大動干戈。
“皇上如果采納了這個策略,那我們便可以在亂局中暗暗得利。太后一樣會受到波及,若太后妥協也就罷了,不妥協的話,勢必和皇上還有一場拉鋸。長公主只是有著高貴的身份和地位的紙老虎,其實朝中根本無人依附她。朝堂混亂,廢舊推新,權貴們的地位一定會受到打壓,她若是能看清局勢也就罷了,看不清的話,只怕皇上一定會借收拾她來震懾太后。”紀初禾又向蕭晏安解釋了一下。
她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出口。
長公主明里暗里給皇后多少次羞辱,皇后比誰都清楚,就算長公主認清了局勢,低調行事,皇后也不會讓長公主得逞。
皇后母族勢弱,出身又不高,世族們都嫌棄三皇子,看好四皇子。
局勢一變,對皇后和三皇子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機會!
這件事,對推動三皇子奪儲君之位也有好處。
蕭晏安這下總算是明白了。
上一次,他覺得紀初禾和父王母妃還有國公府一同下了一盤大棋,他還沒有感覺到紀初禾的真正實力。
這一次,紀初禾一人便操控了一盤更大的棋!
若真的推行了她的策略,那簡直可以用翻云覆雨來形容了!
這么大的事,從紀初禾的嘴里說出來,竟然是那么的風輕云淡。
“夫人,你是你人嗎?”蕭晏安脫口而出。
紀初禾愣了一下。
“不是,夫人,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在罵你,我是覺得,你不像普通人,不像這蕓蕓眾生的其中一個。”
“世子說笑了。”紀初禾露出一抹淡笑。
她當然是人,只是,多活一世罷了。
蕭晏安也閉上嘴巴,不再出聲。
紀初禾就像冰山一樣存在的人,千年不化,他就算是天上的太陽,也無法將她的冰雪消融。
遠處,沈乘景盯著這輛馬車。
眼底全是瘋狂與熾熱。
紀初禾,本就是他的妻啊!
世子府上,已經掛滿了喜慶的紅燈籠,到處都有過年的氣氛了。
紀初禾給府上還有家人的下人放了假,回去與家人團聚。
沒有家人的或者不愿意回去的,便在府上過年。
下人們對紀初禾的寬厚心生感激。
如今能留下的都是家世清白,來歷正常的。
她們一開始,老是見到主母隨意便發賣人,心中惶恐不安。
現在總算明白了主子那么做的用意,主子也有主子的難處。
只要她們守好府上的規矩,勤懇做事,一心一意服侍主子,絕不會受到責難。
這樣的主子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
就算簽了死契,也沒有把她們當成牛馬一樣對待,還放她們回家與家人團聚,就算是犯了錯,也不會動不動就克扣月銀。
這些下人們,也有她們的圈子,口口相傳之下,紀初禾這個世子府的當家主母,口碑又提升了不少。
冬苓一下子收到了三套新衣服和相配的三套頭面,開心得不得了。
“夫人,我懷著孕,還給我做那么多衣服干什么,等生完孩子又不合身了,豈不是浪費了。”冬苓一邊摸著精美的新衣服,一邊又舍不得這些衣服以后不合適了。
“你這一胎懷在冬日,一定要注意保暖,新衣服才暖和,幾套衣服而已,懷著身孕也要美美的。”紀初禾回應了一句。
這一句話,一下子說到了冬苓的心坎上。
她現不僅人美美的,心情也美啊!
已經過了天天惡心想吐的月份,每天吃飽了就是睡。
心情好,就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首飾什么的,戴都戴不完,別提有多開心。
蕭晏安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想到了徐嫣兒。
如果徐嫣兒有冬苓一半的聰慧,也不至于走到那種地步。
紀初禾從來沒有為難過徐嫣兒,可笑的是,徐嫣兒一直擔憂,紀初禾會和她搶他的愛。
他的愛,恐怕也只有徐嫣兒太在乎吧。
一種無法言說的孤獨感突然襲上心頭,蕭晏安起身往外走去。
外面,又飄起了雪花,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個為他用雪堆小馬的女孩。
他也不由自主的蹲了下來捧起積雪,默默地捧成一堆。
不久后,一個小馬堆了起來,蕭晏安靜靜地看著這匹雪白的小馬。
冬苓站在門口看著蕭晏安。
徐嫣兒雖然犯了那么大的錯,她聽到徐嫣兒刺傷了夫人的時候恨不得從床上爬起來去殺了徐嫣兒。可是,時間久了,冷靜下來,又覺得徐嫣兒挺慘。
要是徐嫣兒還活著也挺好的。
“世子,回來用膳了。”冬苓對著門外喚了一聲。
蕭晏安這才回過神來,拍了拍肩膀上的雪,朝屋內走去。
廖云菲的院子,冷冷清清。
紀初禾讓人送了東西過去,還讓人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供廖云菲一人享用。
廖云菲哪有食欲,氣得將一桌子的菜全都砸了!
她才不接受紀初禾的施舍。
這段時間,她越想越不對勁,也考慮了憐兒的說法。
世子是不是懷疑她投靠了長公主。
所以,前段時間和她的那些,都是做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