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我。”
隨著一個略帶慵懶的低沉聲線鉆入每個人的耳中,他們前方高大密集的灰白色草莖就像被收割的麥子一樣齊刷刷地向兩邊分開,從中顯露出一位銀灰色的神祇,由數名高過一般阿斯塔特的銀灰巨人簇擁。
索爾·塔維茨曾經有幸靠近過基因原體,并為其無與倫比的完美輝煌而心潮澎湃,他也絕非不懂禮儀之輩,然而此刻他與其他幾位兄弟一樣都被自己所見之人驚得呆立原地。
“啊,鋼鐵之主。向您致敬。”盧修斯倒是首先反應過來,這位劍客收劍入鞘,向對方敬禮。
“哦,盧修斯,說實話,你還是這樣子看著比較順眼。”
劍客迷惑地抬起頭,臉上有著驚訝與一絲竊喜。
“謝謝您,大人,我不知道我的名聲已經傳播得如此之遠?”
“嗯哼,是你沒錯了。”
雙方在南轅北轍的理解下同時露出笑容。
塔維茨在心中回憶了一遍,并不認為盧修斯之前曾經有機會見過鋼鐵勇士的基因原體,更不用提其話語中似乎對他如此熟稔的感覺。
所以這是?他的頭腦一片混亂。
“索爾·塔維茨連長。”那冰藍色眼睛的巨人朝他點點頭。“你現在是幾連長?”
這是什么問題?但好歹對話已經展開,晾著一位原體的垂詢絕非帝皇之子的禮儀之道。
“十連長,大人。”
“幾乎所有十連長都很有意思,不是嗎?加維爾?”
隨著這聲呼喚,塔維茨他們這才發現被銀灰色的高大厚實身形們遮蔽的珍珠白色動力甲,其上狼頭與數字ⅩⅥ的編號表明了其所屬軍團。
一名頭盔右眉上有新月印記的阿斯塔特隨著原體的話語舉步向前。
影月蒼狼很快會來援這是他們空降前就知道的事,可為何是佩圖拉博大人親自……?
“塔維茨連長。”加維爾·洛肯走到他們面前,行了一個鷹徽禮,塔維茨還了一禮,“或許我不該說很高興,但見到你與你的人依然生還的確令我們欣慰。”
他們互相交流了片刻,塔維茨驚訝地發現鋼鐵之主比他所聽聞的要更加易于相處,甚至令人感到親近,只是時不時會冒出一些奇怪的言論,比如“好久沒看到盧修斯在甜品上的創意了真是令人懷念啊”之類。
隨后在了解了他們這批人被艾多隆總司令發配來做什么事之后,鋼鐵之主立即表示要讓身邊的幾位戰士前來協助帝皇之子們。
對于這種情況,塔維茨一邊十分感激而疑惑地接受,一邊更加奇怪這支隊伍的組合與指揮權的分配:五位影月蒼狼的連長聽從鋼鐵勇士原體的指揮,新任戰帥如此分配不知有何用意?
他們很快找到了一些遺物:帶有朱紅色油漆鍍層的盔甲殘片、帝國軍的染血軍服、一頂油漆幾乎被鋒銳之物啃光的圣血天使戰盔以及帝皇之子們血跡猶新的動力甲碎片。
“這應當夠了。”鋼鐵之主說,有些心不在焉,“該做準備了。”
他招了招手,那些身穿最新裝備的衛士便開始解下背后的大盾,將它們裝備到左手。
“大人?”
“聽,什么動靜?”
盧修斯忽然說,劍客直起腰,警覺地朝某個方向看去。
“真的很靈敏哦。”鋼鐵之主莫名其妙地夸贊了一句,隨后那六名終結者統一地將大盾插入地面,隨后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打開隱形力場發生器與記錄儀。”鋼鐵之主吩咐道,同時招呼在場的其他阿斯塔特,“所有人,先退至我的衛隊身后。”
“你在侮辱我們嗎?鋼鐵之主?”艾澤凱爾·阿巴頓的聲音中滿是爆發的前兆,“影月蒼狼會需要龜縮躲藏在鋼鐵勇士身后?這絕不可能!”
他大步跨前,走到最前方,敲擊著自己的胸甲,“兄弟們,隨我上!狼群!狼群!”
“這時候你又支棱上了!”
在洛肯能出聲阻止之前,鋼鐵之主——在場的所有阿斯塔特包括盧修斯——沒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一步跨過了終結者的盾墻,接著一把揪住了壯碩的阿巴頓的后頸甲,將他輕輕松松拋回了他的兄弟們之中,仿佛這大幾百斤的金屬與肌肉輕若無物。
“好了!別出聲!我是要留下珍貴的生物觀察錄像!一會錄完就收拾它們!”
原體口中的“它們”現在已在眾人面前逐漸展露真容,那是浩浩蕩蕩的巨蛛怪大軍,有著迄今為止塔維茨見過的最多的變種類型。
數百只,也可能上千只此種怪物排成隊伍正從遠方有序地靠近,其中既有他們曾經見過的作戰的腹部四足步行、頭胸部四足攻擊的種類,也有那些渾身漆黑、頭冠鋒利,顯然等級更高的飛行種類,但更多的是一些他們從沒見過的類型。
口器變成了扁平的鏟子與其他形狀的超重型怪物被作戰種類守衛在中央,他們抵達被炸毀的白色荊棘樹木廢墟后,便開始低頭鏟平、吞噬這些遺跡,接著從尾部的絲囊中重新吐出被溶化的白色膠狀絲線物質,個頭只有作戰怪物的三分之一的小型變種隨后涌入,用它們變成了抹刀和其他工具的前肢刮取這些白色物質,重新開始在平整過的空地上建造。
整個過程中,沒有蟲子發現僅僅數十米開外的阿斯塔特們,顯然這正是鋼鐵之主所說力場發生器的功勞。
“它們這是……”
“它們正在重建被你們炸毀的荊棘巨樹,連長。顯然這種建筑形制對它們的意義非常重要。”鋼鐵之主說。“井然有序的重建,實用的分化,集群類生物的極致進化之作。”
阿巴頓在三位同伴的安撫下躁動不安,聞言啐了一口,“對異形評價這么高可不是什么原體該說的話,大!人!”
“……你知道嗎?要是換個時候你對我這么說,你的腦袋就會被擰下來,掛在復仇之魂的艦首上,誰來說情都不好使。阿巴頓,你就偷著樂你叫阿巴頓吧。——好了,錄完了,該殺光他們了。”
阿斯塔特們立即情緒激昂,紛紛拔出武器,等待聽從命令奔赴戰場,可一個身影再次比他們更快。
某人出現在陣前,抬起腿,接著巨蛛怪那金屬形成的外骨骼便發出了被踩踏爆漿的清脆啪唧聲。
“嘗嘗賽里斯傳武拖鞋大法吧蟲子們!”
鋼鐵之主縱情在蟲群中踩跺起來,仿佛那些天生兇物不過是渺小的脆弱蟲豸。
“所以說。”盧克·賽迪瑞再次悄悄詢問洛肯,“我們就是來……?”
“別問那么多。”洛肯說,他的聲音傳遍了這里所有阿斯塔特的頭盔,“戰帥比我們更懂他的兄弟,我們只管讓他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