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神信徒、變種人、色孽教派、不明生物……對一個修女的本部世界來說，這兒可真是亂成了一鍋粥。”
當西吉斯蒙德帶著分配給他的八個混編原鑄小隊與技術軍士在港口集合，預備朝著賽德瑞卡上最大的巢都之一“忍耐城”的下層進發的時候，他翻著最新情況簡報如此評價道。
“誰說不是呢。”技術軍士帕瓦斯說，同時擺弄著他的鳥卜儀，這位軍士在第四連中的職責與地位相當于一般連隊的副官，顯然戴索利安本人對百夫長與終結者裝甲的喜愛與帕瓦斯擔任副官這件事不無關聯。
不過，與總是皺著眉頭目光嚴肅的戴索利安相反，這位半邊腦袋都做了機械化改造的技術軍士反而顯得相當樂于聊天而且話更多。
或許火星提供的教育的確能改變人？
但西吉斯蒙德也看出了為何戴索利安將他派來，很顯然這位技術副官在原鑄戰士之中的人緣很不錯，比身為連長的戴索利安要更好，他的確更樂于明白直白地提醒這些新血一些只有老兵才能明白的戰場細節。
“底巢潛伏的邪教徒們選擇在此時一起發難顯然就是為了讓混亂變得更加混亂。也或許這些可悲的叛徒感應到了他們那些還在星系外圍的混沌戰幫艦隊主子。我們得抓緊時間把下面發生的所有的騷亂盡量鎮壓下去。”
“攘外必先安內。其他巢都的情況如何？”
“同樣爆發了邪教徒騷亂與其他混亂，但這是深紅淚滴修女會被賜予的領地世界，所以大修女能夠左右此地的凡人守軍動向。她之前傳來的防御決策中已經決定放棄其他巢都，集中力量守護忍耐城，直到敵人被打退或是信標被轉移到安全地帶為止。”
“轉移？星系被敵方艦隊優勢包圍的時候她為什么覺得還能把這么顯眼又難以移動的東西轉移出去？”
“這她沒有詳細說明為什么，但她提起來的時候顯得非常自信，”帕瓦斯聳了聳肩，他背后的機械伺服臂隨著他的動作晃動，“你知道的，帝皇的女兒們有時候就是會有一些奇怪的信心，源自她們獨特的信仰與預感。歐姆彌賽亞的賜福對她們有時候情有獨鐘。”
西吉斯蒙德看似游刃有余，實則與戰斗修女們根本沒有打過交道。
因為這群竟自稱為帝皇的女兒的女戰士最初起源于第三十六個千年的叛教時代，由臭名昭著的高領主范迪爾（注釋：我太忙了，沒空去死（注釋：場景待修復））從圣萊奧爾星上發掘到世人面前與自己身邊。
——而那時候作為黑色圣堂大元帥的西吉斯蒙德本體早已在官方記錄中死去超過四千個年頭了。
不過他此刻扮演的沃爾佩斯兄弟滿打滿算才兩百多歲，不可能沒聽說過戰斗修女，因此他在交談中得顯得自己很有些了解。
幸好內置數據庫在新的名字與詞匯出現之后立即跳出了相關注釋——不管怎么講，感謝佩圖拉博與那位神秘神甫對帝國機構的了解與相關知識儲備如此充分。
雖然西吉斯蒙德內心覺得帕瓦斯的說法哪里有些許怪異，但他一時也說不出，于是還是點點頭，“那我們就還是按照會被圍城的方式進行作戰，最多把這個轉移當作一個最后撤退時的被備份計劃。”——這感覺是不是有點似曾相識？
“當然。本該如此。戴索利安現在帶著百夫長與終結者們守在了我們剛剛為忍耐城的主塔建造的加固防御工事上，預計他們與修女會的載具、潔天使、仇天使小隊會承受叛徒艦隊空投下來的部隊的正面攻擊，而我們的任務除了去把底巢的邪教徒與異端們清理干凈、如果有敵人從下方進攻就要向他們發出警告之外，還要順便巡視一下所有的機械教派傳送圣所與交通站點……”
“等一下。”西吉斯蒙德打斷了帕瓦斯的話，“都這個時候了，我記得我們早已經要求歐姆彌賽亞信徒們把傳送圣所統統關閉，還有為什么自動交通還在運行？”
“是這樣，里維妮婭大修女也向歐姆彌賽亞的忠仆發布了協防通知，但神甫們堅持認為關閉正常運轉的設備會損害他們被賦予的神圣職責，而且他們的答復是根據計算任何敵人進入他們的機兵與護教軍防御射擊范圍內，最多堅持6.617秒，不會有漏網之魚。”
“很顯然戴索利安連長根本沒打算相信機械教的防御計劃。”
“誠然。這就是為什么我們正在前往此地主要的傳送圣所并再次約談這里的機械神甫的原因。”
“戴索利安來過？”
“來過，隨后與這里的技術主管科爾菲克斯賢者不歡而散。他們基本上在雞同鴨講。”帕瓦斯說，“戴索利安這樣忠于職守而喜歡一切井井有條并遵循戰時領命的防御指揮官很難理解讓萬機神的仆人們主動停止正常運轉的設備對他們意味著什么。所以他們保持著禮貌談了十分鐘之后戴索利安就離開去檢查別處的部署了，而這個傳送圣所還在繼續工作，一如既往。”
“那你有把握說服他停機嗎？”當機械圣所的高聳大門打開，他們走進去，發現這里充滿著身著紅色長袍的機神仆人，頌歌，二進制禱言，機械熏香與圣油的氣味，裊裊的煙霧與設備發出的淡藍色臭氧混合在一起，緩緩地升上狹長的花窗，被窗外透入的慘白光輝所照亮，沒有人把眼神從自己眼前的工作上轉開來看他們。
當帝國之拳們開始穿過護教軍與電僧們組成的防御陣地時，他們只是用款式各異的目鏡或是義眼默默地注視他們走過。
——看來即使過了一萬年，火星教派與其他人的關系并無變得更加齊心協力地跡象，而他們對萬機神的崇拜程度甚至有增無減……
科爾菲克斯賢者禮貌而冷淡地接待了他們，至于帕瓦斯試圖與他拉近關系并讓對方明白關閉傳送點這個巨大漏洞的重要性時，技術神甫再次使出了“你說得對”“但我們能搞定”“萬機神的事人類別管”這三連招。
而一旦帕瓦斯的態度稍微強硬一些，賢者就如縮回海螺殼的寄居蟹一樣開始往他的防御陣地后縮去——這是個寫實的說法，因為這位賢者的下半身真是機械節肢狀的數對步行足。
兩邊正在拉扯的時候，對這種徒勞耗費寶貴的防御檢查時間越來越不耐煩的西吉斯蒙德在他的某個亞空間偵測陣列中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不太對勁。”
他快步走到一扇花窗前，在旁邊的技術神甫能提出抗議之前一拳擊碎了它，幾步跨到外面由機械構成的平臺上，抬頭望著天空厚厚的云層背后。
“洛瑞安，”西吉斯蒙德呼喚著原鑄副官的名字，“詢問里維妮婭大修女，是否偵測到了不同尋常的亞空間波動讀數，假如沒有的話，讓她們朝這個方向——”
“大修女的通訊來了，軍士。”
通訊頻道中傳來了里維妮婭大修女充滿狂喜與狂熱的聲音：“是她！她來了！她前來施予吾等祝福！”
“什么？”
“掃描陣列看到了！那金光！那面容！那長劍與羽翼！在我們如此需要她的時刻從天而降！此乃圣塞勒斯廷！神皇的活圣人！正如我們的記錄所載！她降臨此地了！我等必將被拯救！看啊！她來了！”
隨著大修女高亢而充滿宗教狂熱的聲音，云層后的金光愈發明顯，為鉛灰色的云團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鑲邊。
接著，就像是天國的大門朝著地面上觀看的人們打開一般。
云團驟然朝兩側分開，其中金色的光芒傾瀉而出，伴隨著一道生有雙翼、身著金甲、手持長劍的美麗身影，如救贖般光耀這片天空與大地。
當她平靜而漠然的臉龐帶著龐大而空洞的祝福轉向他們的時候，西吉斯蒙德的耳畔卻忽然響起了曾經的一位兄弟對他說過的話。
“就連我也……不曾……如你這般……被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