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身邊的帝國之拳們義憤填膺,他的異樣只維持了一秒鐘,并不算顯眼。
因為赫連安已經詛咒起來,并朝地板上吐了口唾沫——但地板無事發生——而維利蘇斯與戈魯茲都拔出了武器并重新發誓要在這場戰斗中手刃此獠。
西吉斯蒙德如今絕非感性生物,但他的確為他聽到的與所看到的內容而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接近感性。
因為他數據庫中有關阿斯塔特的條目上清清楚楚跳出了一個與帝國之拳們談到的這個“武器鐵匠洪·索拉巴爾”相關度最高的名字。
洪索(Honsou)。
且他的確被分類在鋼鐵勇士軍團的數據庫目錄中。
但這不是問題。
問題是這個名字所延伸出的相關人物關系條目與更多備注信息。
顯然,鐵血號的數據庫忠實地記錄了一萬年來的所有事情,不管是否有人會去閱讀,它只是記錄。
而現在西吉斯蒙德可能成為了不知多少事件以來的第一個讀者。
洪索在西吉斯蒙德從佩圖拉博那里獲得的數據庫中顯示的職務是“原體專用藥劑師、天命鋼鐵號藥劑部主任、獵蛛者”,最后才是“前卡蘭高爾之主”與“戰爭鐵匠”,還有一個帶著“刪除”標簽變成黯淡灰色的“奧特拉瑪之災”。
而在洪索的人物關系這一欄中,數據庫則無情而詳盡地向他展示了一連串名字與備注。
學徒:帕羅戈夫·尼拉伊朵阿(天命鋼鐵號藥劑師學徒,鋼鐵勇士,前星界騎士;活圣人,,,,帝國之拳);
基因種子來源1:“榮耀者“索拉卡(十二人神殿議會,首席藥劑大師,鋼鐵勇士;被謀殺:法比烏斯·拜爾);
基因種子來源2:菲利克斯·卡山德拉(第四連長,帝國之拳;被用于實驗:法比烏斯·拜爾,被謀殺:法比烏斯·拜爾);
試管胚胎培養者:法比烏斯·拜爾(前藥劑師,前帝皇之子);
命名者:盧修斯(色孽神選冠軍,“不滅者”,帝皇之子);
命運連接:羅格·多恩(基因原體,帝國之拳);羅伯特·基里曼(基因原體,極限戰士);瑪格納·多恩(鐵血號,鋼鐵勇士/帝國之拳)烏列爾·文垂斯(第五連長,極限戰士);帕撒尼烏斯(第五連軍士,極限戰士);法比烏斯·拜爾;艾瑞巴斯……
刪除命運連接條目:新生兒(薩莫寬,前忠嗣學院學員);阿達里克·萬納斯(潛行大師,六連長,暗鴉守衛)……
備注:本條目與洪·索拉巴爾的關聯性:根據洪索名字的命名方式,洪·索拉巴爾應為榮耀者索拉卡與法比烏斯·拜爾名字的訛傳變體。根據本艦記錄,該消息可能的發生源頭最早可追溯到法比烏斯·拜爾于鐵血號上謀殺榮耀者索拉卡,當時的目擊者均為帝皇之子,包括盧修斯;該信源采自“守護者”。本艦該區域鳥卜儀因區域廢棄未能直接觀測。
很詳盡的記錄,看到名為洪索的鋼鐵勇士藥劑師那可怖的基因來源除了又讓西吉斯蒙德感到思維矩陣的邏輯模塊過熱之外,他還是沒能從非線性分析矩陣中獲得什么有效的幫助。
在他調用幾乎所有運算資源與分析矩陣,開足馬力試圖在目前呈現在他面前猶如一團亂麻般毫無頭緒的線索中找出線頭時,他分出的一部分算力則剛好夠他關注身旁帝國之拳小隊的動向并跟著他們快速沖向核心區域的鑄造廠。
根據他的收音器聽到的內容,這五名戰士顯然決定要給他們自己一個更加激進、比連長給他們的戰斗任務更加奮不顧身的突進方式來獲得首先殺死“武器鐵匠”的榮耀。
“這會讓這個宇宙的神圣性獲得提升,我們要沖進去凈化他,并為被褻瀆的神圣戰士們復仇。”說話的是維利蘇斯,他正反復擦拭他的決斗劍。
否定。過于魯莽的突進計劃。建立在一個未經可靠驗證的臨時情報上。不應被優先考慮。
他關注著戰斗進程的這一小部分算力(沒有情緒與非線性分析模塊,它們都被調用了)機械性地推論著。
“難怪馬拉凱的小隊帶了狙擊手與俄爾浦斯執政官,這個戰團的戰士我聽說都可以算半個技術軍士,顯然,他們有備而來。死亡守望的殺戮小隊來支援我們果然不是無的放矢。”
否定。帝國之拳第四連的巡洋艦與重火力班組、終結者都在此地穩步朝前推進,審判庭派出這支隊伍的目的如果是目擊確認武器鐵匠洪·索拉巴爾的死亡,那么跟隨帝國之拳主力部隊并一同發起最終攻擊才是最佳選擇。
審判庭可靠性查詢:分支:異形審判庭:可信程度:9.9,帝國之拳與火蜥蜴請將信任度額外降低9個百分點。
檢索:連隊初始命令——清剿此地的入侵鋼鐵勇士,徹底摧毀該資源供應站點并炸毀采礦設施與軌道站,以免再次被利用。
結論:洪·索拉巴爾的存活率預測提高;科利修斯小隊存活率預測降低。
警告。死亡守望殺戮小隊的可信度下降。利用、說謊并隱藏真實目的的可能性大于百分之五十。
前面傳來了一連串定時爆炸物炸開厚重的鋼鐵艙門的聲音,沉悶的隆隆聲在猶如軌道車廂的長長太空站中傳出去數十公里遠。
另一側帝國之拳隊伍的指揮官墨索斯軍士的聲音正在從連隊頻道中低沉地傳來。
“……墨索斯小隊報告!我們正在按計劃推進!預計核心區域鋼鐵勇士會堅守并頑強抵抗……”
“前進!為了多恩與祂的榮耀!”科利修斯舉起鏈鋸劍,而其他人也做好了前進戰斗的準備,他們朝著被炸開的入口沖去,將自己的友軍們遠遠地甩在了后面。
不過,有個身影比他們都要快。
西吉斯蒙德的反應堆安靜地燃燒著,支撐著他試圖復刻一小塊命運織造錯綜復雜匪夷所思內容的思維矩陣,而在外人看來,他幾乎是閑庭信步、不、更像是心不在焉地走在這個充滿了隨時會沖向他們的變種人與鋼鐵勇士敵軍的艙室大廳內。
實際上,他留給外部的那一小部分算力自動為他計算出了這種場景下他作為一名圣殿騎士長與劍術大師最為合理、簡潔、快速的處理方式。
他直接沖在了第一個,于是源源不斷地從暗處乃至培養槽中冒出的敵人由兩側集中攻擊著西吉斯蒙德。
而西吉斯蒙德在前進。
他舉劍,那些數千年前的古老誓詞從雙唇中流瀉。
在敵人咒罵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詛咒或是褻瀆之前,他的劍便已斬斷了對方的命線。
他在變種人、叛徒與混沌阿斯塔特之中大步行走,未曾停止出劍,一劍必戮一命。
“王座啊!沃爾佩斯兄弟!沃爾佩斯兄弟?”
“他沒事吧?他這狀態難道是……”
“不,黑暗癥不會如此表現……”
“那總不可能是我們表親的那種……”
“別啰嗦!跟上他,不要讓他被包圍。”
“他被包圍應該也能殺光他們……給我們留幾個!兄弟!”
到了最后,防御者們幾乎是完全出于恐懼地沖向他,沖向這個活生生走在人間的死神,他們用古老的重爆彈、轉換槍或者其他東西朝他射擊、派出帶著炸彈的改造人絕望地試圖與他同歸于盡……
“沃爾佩斯兄弟……?”
當運算的結果終于告一段落,被調用的模塊重新釋放回了他的矩陣運算中時,他聽到科利修斯變得敬畏的聲音在呼喚他的化名。
“怎么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劍端傳來熟悉的重量,于是下意識地扭轉手腕,將劍從血肉與動力甲深處拔出,在尸體倒下之前抽回了它。
一具龐大的、用武器與粗重的機械義體改造得面目全非的鋼鐵勇士尸體在他腳邊重重倒下。
“你還好吧?”
“我很好。”他上線了的額外傳感器開始瘋狂滾動投射周圍的訊息,“這兒應該就是鑄造廠最中央的部分了吧,你們找到目標了嗎?”
“這兒沒有其他人了,但我不確定。”維利蘇斯困惑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劍士抬手指了指他們的身邊。
他們正站在鍛爐與鐵砧之間,通常來說,這就是軍械庫里人們最常能找到技術大師們的位置,而現在這個位置上蹲著一個只有星際戰士一半高度的毛絨身影。
紅土色的毛發覆蓋著這只類人生物的全身,他面孔上淡藍色的部分是無毛的,顯示著有些像是猿猴般的五官,四肢出奇地修長而靈活,一堆零件、工具和其他材料環繞著他掛著護目鏡與工具的身體,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被六個全副武裝的帝國之拳包圍這件事,依然專注地在自己的零件堆里翻翻找找。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它為什么在這兒?我還以為能把拳頭打到洪·索拉巴爾可惡的臉上!”赫連安不滿地說,同時伸手去捅那只毛絨生物。
一柄未出鞘的劍阻止了他。
赫連安驚訝地轉頭,看到了沃爾佩斯兄弟閃爍的目鏡。
“這是太空猿猴。”他們聽到沃爾佩斯兄弟這樣說,“在凱恩布萊奇人滅絕之后,它們就是唯一有能力制造某些特殊武器的種族了。”
“令人驚嘆的知識。”第七個人說。“沒想到現在有人還能提到凱恩布萊奇人。”
遠處,外圍的鋼鐵勇士與帝國之拳仍在鏖戰。
而科利修斯他們發現自己已經被死亡守望們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