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進攻將在40分鐘后發起。”
頭盔很好地遮蔽了西吉斯蒙德的臉，他站在原地貌似休息，實則思維矩陣中那些不可稱、不可思、不可量的浮點正在為他進行模擬人類思考的運算。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太平淡了。
這顆星球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礦產星球，附近幾光年都沒有什么戰略要點。
這場小小的戰斗也不處于任何關鍵的時間節點上。
所以他到這里來進行這場戰斗的目的到底是？
不會就是為了讓他有個混進——修正該詞匯——返回帝國之拳的理由吧？
如果只是這樣，那對佩圖拉博有什么好處？
或者說，如果只是這么簡單的事情——一股不存在的寒意從他主序星核般的反應堆內部升起——如果只是這么簡單的事情，還需要他，西吉斯蒙德的靈魂與他現在的這個軀殼嗎？
很明顯，鋼鐵之主所圖甚大。
但他目前仍看不清陰謀的全貌。
以及這群阿斯塔特為異端審判庭服務背后的意義……
他還需要繼續觀察和體會，不過在那之前，他決定把這里先清空。
佩圖拉博并未在他的代碼中寫入禁止他殺死異端、異形與叛徒的限制。
不管他出于什么理由這么做，這都正是西吉斯蒙德需要的。
“說真的，”在他們的十人隊伍交替警戒前進的時候，馬拉凱保持著彎腰的姿勢悄悄地靠近了科利修斯。“我本來有些懷疑他的。你知道，亞空間漂流。”
“我可以理解。”軍士在他因為刺青顯得猙獰可怖的面容上浮現出一個幾乎是微笑的表情，“你的戰團傳統與服役部門都要求你時刻深懷警戒之心。”
“我很高興帝國之拳的評判永遠如此公正，科利修斯。”
“那你現在不懷疑他了？”
暗黑天使嘆了口氣，直起身體，讓自己暴露在槍炮與刀劍撞擊聲已經停止的戰場邊緣，“我要如何懷疑一位這樣的非凡劍術大師呢？我是說，假如連揮出這樣的劍刃的人都選擇背叛我們，那我是否懷疑也不重要了。”
“妄自菲薄可不是雄獅之子的傳統。”
“當然不是。”
科利修斯也直起了身體。
已經沒有隱蔽前進的需要了，這間設備大廳的敵人已在一個照面內被沃爾佩斯兄弟清除得干干凈凈。
現在，只有個子最大、力量最強而最為好戰的赫連安還在跟著沃爾佩斯一路向前，他們兩人已經突擊到了兩個房間之外，零星的射擊與赫連安失望的戰吼還在響起。
而這間原本預計要花費一番苦斗才能拿下的防御大廳中現在滿地都是新鮮的血液。
扭曲多余的肢體、倒刺、爪子、翅膀與烙印著褻瀆符號的身體交織在一起，除此之外他們還能從這堆尸體中隱約看出原本駐守此地的護教軍與輔助衛隊的制服。
此地的守衛顯然裝備精良，兩位隊長的目鏡中分辨出了鐳卡賓槍、等離子速射槍與泰瑟電能武器，但許多守衛的武器甚至沒能開出第一槍就被殺死了。
那些腐化變形到幾乎看不出人類特征的臉上唯一能被讀懂的神情除了迷茫，只有恐懼。
他們唯一的共同點是一道致命、利落而巨大的傷口——要么在脖子上，要么是豎著開膛破肚——只有一道。
“一位絕對能令敵人畏懼并失去戰意的戰士。”馬拉凱說，他的目鏡閃爍著，顯示其對這些尸體致命傷的某種分析，“他果真如此強大，那么看起來令他從亞空間迷航中幸存下來的并不僅僅只是幸運。”
“你知道嗎。”維利蘇斯踏著機油、化學液體與鮮血走過來，把他沒能沾上敵人之血的決斗劍插回劍鞘，他的臉上露出一種深思的神情，“我開始覺得刀鋒盛宴下一次的十名候選者里必須得被踢出去一個了。”
“你覺得會是你嗎？”
“誰知道呢？”
“后面的通道是分岔的。”馬拉凱走過來，“這兒的敵人裝備已經比之前幾個艙室的都要精良，腐化變異程度也更深，由此看來，核心實驗室里毫無疑問除了武器鐵匠的鍛爐外八成還有一個混沌祭壇，那意味著那兒的抵抗一定最為激烈，防御設施也最為堅固。”
維利蘇斯與彌爾鐸交換了一下眼色，科利修斯則皺起眉頭。
“你剛剛說‘武器鐵匠’了是嗎？馬拉凱？”
后者閉上了嘴巴，朝著自己的老朋友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不，我的錯，這是異端審判庭的工作，很抱歉，但這與你無關，科利修斯。你可以把一些先頭工作交給我們。讓我們先行動，我的小隊中有技術軍士與狙擊手對付防御堡壘和巫師。”
如果帝國之拳們有什么別的想法，那么他們的面孔上也沒有顯現出來。
不過，當他們同意讓死亡守望們先行一步后，科利修斯立即召集了赫連安與沃爾佩斯，并向連長報告了這件事。
“殺死武器鐵匠的榮耀決不能由帝國之拳之外的人拿到。”赫連安低吼道。
其余的人贊同地點著頭，只有西吉斯蒙德在頭盔下皺起仿生眉毛。
這個頭銜聽起來有些像是戰爭鐵匠，而此地的混沌阿斯塔特守衛的確也穿著鋼鐵勇士的古老裝備，所以這是一名意義特殊的鋼鐵勇士軍官？
他搜索自己的數據庫，沒有發現更多相關內容。
這對嗎？他與他的數據庫都由佩圖拉博鍛造，但他現在卻找不到鋼鐵勇士軍官的相關數據。
不管怎么說，其余五名帝國之拳的呼吸心跳頻率與戰斗激素水平明顯上升了，他們的意志也更加集中在這個名字上，對于戰斗的熱情也無疑更為狂熱高昂。
可邏輯計算之外的某種虛無縹緲之物一直在告訴他，事情不太對勁，代表這種無用情緒的變量廢碼如幽靈般在他的反應堆中徘徊，令他不得不調撥一部分資源去不斷清除它們。
“所以他與他的罪行都不是傳說，對嗎？”赫連安問道。“武器鐵匠。”
“你應當在第五連的兄弟們來做講解的日子里少去幾次角斗籠，赫連安。”彌爾鐸說道，不過這并非責難，而是一種輕微的無奈。
“雖然講述他的故事會被責罰，但總有真理使者兄弟愿意悄悄講講它。——是的，武器鐵匠，洪·索拉巴爾，那個傳說中第一個打破阿斯塔特修會最重大的禁忌之一的人。”
即使是在這個除了他們沒有活人的艙室內，彌爾鐸也壓低了聲音，“那個第一個動手掠奪帝皇賜予多恩、而多恩留給我們的最為寶貴、神圣的基因遺產，并用它為他制造出第一個新的鋼鐵勇士的罪大惡極之人。”
什……？
西吉斯蒙德的目鏡中光芒大作，機械身軀因為過載警告而鎖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