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297.
石鼠團,前進營地。
此次行動,石鼠團幾乎是傾巢而出。
大阿爾一聲令下,不僅是石鼠鎮內駐扎的人手,外派的頭目們,也從沼澤地各處的陸續趕回,每人都帶著少則數十人、多則上百人的幫眾加勞工。
這一過程不斷進行著,讓石鼠團的部隊從出發開始就不斷擴大,現在已經有了數千人之多,而且看起來還遠沒有到停止膨脹的時候。
以往,人們只是知道,石鼠團是沼澤地內人數最多的派系。
但對他們到底規模有多大,從來沒有過概念,更不可能去具體統計。
如今,隨著大阿爾踏出他的苦修小屋,像是拔出了一柄磨礪多年的寶劍,石鼠團的實力初現崢嶸。
即便比不得外界那縱橫邊境地的砂之王,這位沼澤地的大頭領,還是已經切實地擁有了一支軍隊。
原本有人還蠢蠢欲動,想要趁著石鼠團從各地抽調人手的機會,滲透他們控制空虛的村落據點……現在也是都熄了心思。
見識了這樣的力量后,任誰想搞點小動作,都要擔心自己事后會不會遭到加倍的報復。
大家都在觀望著。
目前,大阿爾起兵的借口是平定黃水村的背叛,以及教訓妄圖染指沼澤地的忍者們。
所有人都不懷疑,石鼠團會輕松完成第一個目標。
就好像一輛戰車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但是對于后者,有心人已經看出了端倪。
恐怕大阿爾的目標,不只是沼澤忍者那么簡單。
臨近黃昏,營地的中心,搭起了一座木制懸空平臺,不時有幫眾上前,把油脂加入到四角的火盆中。
火焰燃起足以一人多高,晝夜不息,將沼澤地中的昏暗和濕氣,驅散地一干二凈。
加里站在高臺上,俯瞰著下方如同群鼠般忙碌的人。
石鼠鎮圈養的奴隸、以及從村落中征召的勞工,正孜孜不倦地砍伐著雨林中的樹木,砍下來的一根根粗壯圓木,則由工匠就地加工成鹿角、柵欄或者營房。
茂密的雨林,竟是被硬生生推平出了一塊空地。
這看起來不像是在行軍,倒像是在開辟一座新的城鎮。
事實上,加里的確不急。
他們的主力本就不會一齊推到黃水村。一個小小的沼澤村落,便是劫掠干凈,刨地三尺,帶來的利益都還不夠自己這些人集結三天的飯錢。
若是先頭部隊拿不下它,等那個叫耶斯的頭目派人回信,再調撥一批人從這里出發支援就好。
沼澤地的生態地形,本就不適合大規模行軍。
像石鼠團此次的舉動,已經可以說是史無前例了。
他們真正要做的事情……
加里的手中捏著兩張信箋,依舊分別是獵犬幫和剝皮人送來的。
男人并未打開,而是冷笑一聲,帶著些許得意。
這兩位爭奪鯊魚村的大頭領,在石鼠團的實力展現后,皆是愈發認識到了他們的重要性。
傳信送得越來越頻繁,信上語氣也越發柔和,從一開始的催促責令,漸漸也轉向拉攏許諾為主。
大阿爾十年藏鋒,一朝顯露,確實如同利刃出鞘。
若是他們以現在這樣的氣勢,參與鯊魚村的沼澤派系會盟,想必會得到前所未有的尊重,說話的分量也會更足。
但是,這還不夠。
加里還記得大阿爾的謀劃。
據說,在南方濕地,赤劍團已經向水部落宣戰,只是還沒有發起總攻;
而石鼠團此次扎營的位置也是有講究的:他們正好卡在沼澤地中心與南方濕地之間,坐守咽喉要道,掐斷了沼澤忍者們回援水部落、或者水部落反過來支援沼澤忍者的路徑。
自從大營扎好后,石鼠團其實已經捕獲了不少回援的沼澤忍者。
——只可惜,在嚴刑審問下,這些沼澤忍者并沒有招供。
百般拷問逐一上陣,但他們寧愿被折磨到破口大罵和精神崩潰,都不愿意交待占據黃水村的沼澤忍者是哪支序列,更別說和盤托出水部落此次入侵沼澤地的百年大計了。
這讓加里頗為佩服。
只能說……不愧是影人訓練出來的特殊部隊,實在是守口如瓶、視死如歸。
要是換成石鼠團的成員被捕,他們連大阿爾的底褲顏色都能賣得一干二凈。
加里并不覺得羞恥。
恐怕整個大陸上,都難以尋覓到像這些沼澤忍者一般的死士了。
而能夠讓自己的手下對他如此死心塌地,這位神秘的影人,想必擁有著難以想象的人格魅力。
當然,也有可能是:沼澤忍者們不是不想說,而是根本不知道這些機密。
——這說明他們的小隊間互不統屬,只向影人單線聯系。
這更說明了影人的心思深沉、手腕卓絕:他獨坐在遙遠的南方濕地,如同遙控一般,指揮著忍者們的行動,還能夠不出紕漏。
某種程度上,這比訓練死士的難度還要高,還要更加不可思議。
至少前者加里還能夠想象,后者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做到。
加里覺得,還是不要太神化對手……
至少目前看起來,那個籌劃了一切的影人,還沒有想到辦法,要如何解決水部落被石鼠團和赤劍團兩面夾擊的死局。
‘他也不是無敵的嘛,想必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
而自己這邊,只需要穩坐在營地,就像是布下了一張大網,可以源源不斷捕捉著撞上來的沼澤忍者。
在明白拷問他們是無用功后,加里也不再多費力氣。
他把這些抓來的‘死士’統統關進泥牢里,準備等戰后,統一作為談判利益劃分的籌碼。
一想到這,加里不由得生出一股高手對弈時的興奮。
而坐在對面的影人,他那張從未顯露在世人面前的臉上,已然流下了一滴汗珠。
加里回身望去,高臺上除了自己,就只剩下一頂營帳。
大阿爾就安坐在其中。
這位大頭領,依舊是把行軍和扎營的瑣事交給了加里這個二把手;而自己則盤坐在帳中冥想,追尋他口中那始終無法完美把握的下一個境界。
和影人對決不是大阿爾需要考慮的事情。
他所求的是更大的目標。
為此,他不僅需要一場獨自驅逐沼澤忍者的大勝,更加需要自身在實力上更進一步。
如此,才有與獵犬幫的大格琳,角逐沼澤地之王的資格。
而這一步,據大阿爾所說,已經不遠了。
甚至可能就在近日。
所以石鼠團才不計代價地集結起幫眾,既是向所有人展示肌肉,也是為他們的大頭領,提前做好歡慶的準備。
沼澤地漩渦將起,相比之下,黃水村的變故不過是一叢小小的浪。
它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能夠作為滔天波瀾的一抹前兆,揭開序幕,然后泯滅在空氣中。
想到這,加里心潮澎湃。
火光熊熊,他站在高臺上,指揮起奴工們勞作的聲音,更賣力了些。
在一片呼號和喝罵聲之外,密林深處,有兩道人影。
一人躲在樹干后,瞄了一眼石鼠團營地邊緣,啐出聲來:“又撞上他們……”
她接著又跟了幾句粗口,倒不是刻意,而像是習慣了一般。
但聽這聲音,脆生生的,年齡不大,像是介乎在少女和女童之間。
另一人懷抱刀鞘,原本倚靠在一株虬結的樹根上養神,聽到她的話語,眉間一跳。
“……或許,我不該帶你去泥鎮。”那人開口,語氣有些無奈。
“為什么啊,哈姆特?”女孩回過身來,好奇道,“那里的酒吧挺好玩的——以前老師都不讓我去,說什么怕人學壞……這實際去了也沒啥嘛。”
逆著微光,可以看到女孩的皮膚青紫,骨角雪白,臉頰肉還帶有一絲未消的稚氣,竟是一個沙克人。
她背著一把連柄在內足有兩米長的分段斧,對比起未長成的身形,甚至都讓人懷疑女孩是否能舉起它。
懷中抱著刀鞘的男人頭戴羊毛氈帽,眼角一絲皺紋,金發和胡須亂叢叢的,正是曾居住在船骸的漂流者哈姆特。
只因拒絕了一個圣國傳教士的請求,哈姆特選擇離開船骸。
同時因為聽聞了一個組織的傳聞,他決定橫穿沼澤地,一路東進,期間遇到了這個‘離家出走’的沙克小女孩。
問起她的姓名,沙克女孩用了一個很沼澤地的稱呼,說自己叫‘阿瀨’。
據她自己說已經參加過成人禮了……當然,以哈姆特在沙克王國生活的經驗來看,這大閨女便是再怎么顯嫩,實際年齡也不會超過十五。
“你老師說得對。”哈姆特隨口應了一句,心說你現在就是妥妥的學壞了。
要是被那什么老師看到,估計要氣得當場心梗。
當然,也可能她本性如此。
泥鎮,那是黑色轉換者的老家,他們的酒吧和別處的酒吧都不相同,是一個偽裝成酒吧的大型賭場,附帶的煙草癮品也是供不應求。
哈姆特自己是要刺殺一個與黑色轉換者合作的行商,期間又正好遇到了這個想要去泥鎮但又不認識路的小女孩,于是兩人結伴而行。
初入賭場的阿瀨很是興奮,上趕著就掏錢賭了一把。
作為一個初學者,又是在黑色轉換者坐莊的賭場,想都不用想,最后自然是輸掉了。
“唔……這把一定是手氣不好,對,手氣不好。”阿瀨并不氣餒。
這個來歷莫名的沙克小女孩倒是很有錢,身上像是有用不完的開幣。
結果,就是這手豪氣,讓她被黑色轉換者盯上了。
那些蜂人開始輪番下注,在阿瀨想要放棄的時候,又故意放水,讓對方小贏一把,有意識地勾引她推高籌碼。直至若是輸掉,產生的負債足以讓人一生都無法償還。
就在蜂人荷官準備開彩時,阿瀨一把抓住他干瘦的手,目光灼灼:“伱出老千。”
“不是,我們……”荷官愣住了。
蜂人心說,對付你個小姑娘,我們哪用得著出千——這是對黑色轉換者的侮辱!
但是接著,阿瀨掀翻了賭桌。
待到哈姆特刺殺完目標回來,還沒來得及更換血衣和處理后事,就見得酒吧鬧翻了天。
一個沙克小女孩在里面上躥下跳,大打出手。
“哈姆特!”
看見了他,阿瀨兩眼放光,邊喊邊跑出來:“我們快走——這些人說我搶劫!”
那一刻,哈姆特很想裝作不認識對方。
然而他自己也不是什么良民,剛刺殺完和黑色轉換者的合作對象,本就要找機會脫身,只得和阿瀨一同殺了出去。
他們居然真的成功了。
事后,哈姆特才知道,原來阿瀨此前已經是石鼠團的通緝犯。
在正常的沼澤地城鎮,她都不能落腳,就是想買點食物都做不到。
這一波盯上泥鎮酒吧,也是想補充點物資——指搶了店主背包就跑。
結果不僅把輸掉的錢給賺了回來,還順便洗劫了點飯菜酒水。
哈姆特當場無語:一個十幾歲剛出頭的小女孩就這么野,便是在沙克王國都罕見。
這讓他不禁懷疑起對方的家庭教育起來。
不過隨后,兩人還是飽餐了一頓。
接著哈姆特檢查一遍,把不便攜帶的普通酒水都丟掉,挑出其中摻雜了黑浸膏的血色朗姆酒,自己出面,在黑市全部換成干糧醫藥。
作為流浪四方的漂流者,這方面哈姆特的經驗要遠比阿瀨豐富得多。
至于怎么從泥鎮逃脫,甚至襲擊了他們的大頭領大黑眉,再被黑色轉換者布下重重包圍追捕……那就是后話了。
“他說的也不是都對……”
聽到對方拿出老師壓自己,阿瀨忽地滯了片刻,訕訕道:“要不是去了泥鎮,我也不會遇到你和銀影嘛……”
哈姆特點點頭,這倒沒什么好反駁的。
銀影是一個蜂巢王子,似乎在黑色轉換者身份還不低。若不是他泄露消息,兩人還沒那么容易從通緝追捕中逃脫,對方已算是他們的朋友。
“但是,如果你的傷再不找到正經的醫生醫治,后果不是鬧著玩的。”
哈姆特垂下眼眸,話里像是沒有感情。
阿瀨瞥了一眼腰間,灑脫揮手:“沒事,還死不了。”
只是不像她的語氣這般輕松,沙克女孩腰間的繃帶上,已經不住地滲出血漬和膿水。空氣中隱隱還有一股腐臭味傳出,連沼澤地里的泥腥氣都遮掩不住。
這時細看女孩的面容,能發現她的膚色相較正常沙克人,已經青白許多,鱗片下還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然是時刻都在承受著傷痛的折磨。
難以想象她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是怎么忍受下來,甚至還能和別人談笑打趣的。
雖然有了醫藥,但兩人的治療手法都很粗淺,頂多包扎一下傷口,簡單敷藥消毒。
這樣的處理,想要熬過沼澤地的濕熱環境,只能靠運氣。
哈姆特其實也受了不少的傷,只是不似對方那般嚴重急迫。
明白自己的說辭毫無底氣,女孩一咬牙,無奈道:“那個工蜂下手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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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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