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草,你是怎么知道的?”
奶坨坨歪著小腦袋,散掉的小揪揪成了蓬蓬頭。
她甩甩腦袋,露出大眼睛:“因為我比你聰明哇。”
她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書。
書厚的,她的小手都抓不住了。
她嘩啦啦的翻著:“這個戲曲故事是……”她piapia拍著小胸口:“我寫的。”
“我小哥哥看我寫的字像狗爬,就又抄了一份。”她抬起下巴,還挺驕傲:“我小哥哥是文曲星轉世,寫的時候會有字靈,你就是書里的字靈跑出來的。”
奶坨坨小腰一叉:“你個字靈,只要我把書撕掉,你就死翹翹啦。”
潛在言之身體里的字靈都慌了。
它好不容易尋到機會能出來興風作浪,享受世間美好年華,才不要嗝屁兒呢。
字靈服軟:“大師,大大師,我錯了還不成了,饒我一命,我這就從你哥身體里滾出來。”
實則不然,它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呢。
眼下快到子時了,正是利于他的好時候。
他預備趁這小胖丫頭不注意時,把言之的靈魂從他肉體里擠出去,再自己霸占。
奶坨坨蠕動了下小嘴兒,一副爛漫單蠢的樣子:“好吧。”
字靈倏地松口氣。
接著,它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奶坨坨的動作。
奶坨坨小手飛快的撕掉了書。
她的指尖躥出一縷火焰,更是把那本書燒了個干干凈凈。
她露出米粒兒般的小白牙。
可在字靈眼中,她就像小惡魔似的。
牙是黑的,背后還長著黑色的小翅膀。
字靈覺得自己的靈魂在灼灼燃燒。
疼的它啊啊大叫,大叫變成小叫,小叫變成無聲,最后消失了。
被猛地抽掉字靈能量的言之軟軟地倒了下去。
行之連忙沖上去,扶住弟弟。
耳邊響起孟夢不合時宜的圣母聲:“林宵宵,你小小年紀怎么這么惡毒啊,方才那字靈都已經求饒了,也答應你要改邪歸正了,你竟然殘忍的滅了它。”
“嚶嚶嚶,我還是頭一次遇見這么心腸歹毒的小孩子呢。”
奶坨坨呆了呆,她慢吞吞的轉過小烏龜脖子,又蹲下來,抓起來一個東西,在手里隨意的捏著:“喔,你是善良的小公舉,介個字靈還能活,要不……你養著它叭。”
孟夢尖叫的往后退。
“你不是善良嘛。”
“你不是可憐他嘛。”
“我給你這個機會。”
“誒,別跑啊。”林宵宵故意在原地使勁跺腳,做出追她的樣子。
言之被扛回了家。
奶坨坨用了祛邪符,見小哥哥沒事了,拍拍屁股回去睡覺了。
次日早晨,言之恢復了往日的清明,他性子敏銳,也意識到了什么。
四處尋覓,在后花園找到了妹妹。
奶坨坨盤著小腿,手上握著把小剪刀,正吭哧吭哧剪紙呢。
嘴里還嗷嗷的嘀咕著:“馬上好了,馬上能吃到嘴里了。”
言之走過去,忍不住在她腦瓜兒上呼嚕了一把:“妹妹你在干什么?”
奶坨坨盤著的小腿兒伸展開,來回撲騰著。
抹了把嘴上的哈喇子,把一個剪紙舉起來:“我從話本子上聽說天上龍肉,地上驢肉,尤其是驢肉火燒,格外好吃。”
又跟小大人兒似的,可惜的嘆了口氣,聳聳肩:“可惜哇,大朔規定不讓吃驢肉,驢子是干活出力的。”
“窩,和皇上伯伯跟鐵哥們似的,窩也不能和他對著干。”
她古靈精怪的骨碌著大眼睛。
把剪好的紙舉起來,在言之面前顯擺:“康康我剪的驢子棒不棒?呆會我吹口靈氣,我就有驢肉吃辣。”
“嗷嗷驢肉火燒,我的驢肉火燒。”
她把剪紙拿到廚房,吹完了靈氣便迫不及待跑了出來。
拉著正宰雞的廚子急吼吼往廚房跑:“伯伯伯伯,嗷嗷,今天不吃雞,吃火燒,驢肉火燒。”
“崽崽窩啊,偷偷搞了只驢回來。”
廚子進了廚房,瞅著眼前的驢子,嚇得嗖的躥上了灶臺。
“呔!哪來的妖怪!”
言之跑過去一看。
一長一短耷拉耳。
一大一小大眼睛。
鼻孔朝天像豬頭。
身子長的像臘腸。
尾巴卷卷像兔子。
這哪兒是驢子啊!
驢肉火燒的夢就這么空了。
言之安慰她:“小哥哥會給你找找有沒有老死的驢子。”
“嗯?”奶豆子的眼睛唰的亮了,她背過身去,悄悄拿出生死薄,查了半天:“嗷嗷,小哥哥,在……在城東劉家村,第四個房子,他家驢剛死不久,快去快去。”
言之:……
妹妹胡說八道呢吧。
該不會想吃驢肉想魔怔了吧。
可,到了地方,言之才發現妹妹是真神!
宵宵如愿以償的吃上了驢肉。
孟家人在飯桌上閑聊。
“你們發現沒,近日的大朔和尋常不太一樣。”
“恩,很多人去衙門反應,說什么自己家狗會站起來走路了。”
“還有的說黃鼠狼遇到雞都不偷了,變懂事了。”
“還有還有,才豐收的糧食啊,都割了一茬子了,又長出來新的了,這可把他們高興壞了。”種一次糧食,豐收兩次,誰不高興:“只是……”
奶坨坨捏著勺子,舔了舔嘴角的肉湯:“只是,這次的豐收,他們無法收割,對不對?”
孟家人點頭:“沒錯,他們只要收割,便會被糧食彈開,真是奇了怪了。”
又疑惑的問:“宵宵,你是怎么知道的?”
奶坨坨翹著手指頭扒蝦。
行之言之忙接過來:“我們扒。”
“因為這個月很特別,是百年一見的靈月靈日靈時,藥靈師要下凡啦,現在是他身邊的小藥靈下來藥渡眾生,所以糧食啊,小動物們的精神頭才會特別好。”
“一些有小病的人也會好起來噠。”
孟懷安道:“難怪前些日子我陪我受傷的副將去醫館看病,醫館的病人那么少,我的副將那么嚴重的傷不出三日就好了。”
孟兆豐瞧瞧偷了個妹妹的蝦,嚼巴嚼巴囫圇吞棗的咽了。
“那,藥靈師這次來干什么的?”他好奇的問。
奶坨坨學著夫子,搖頭晃腦的:“要知道,一個王朝一個江山的掌舵君王是最重要的,藥靈師降臨是給皇上去病增壽添福的。”
“那咱們皇上有福了。”孟兆豐道。
忽地,一道嘲諷的笑聲響起:“呵,誰說藥靈師是給你們皇上去病增壽的?”
“沒有我的同意,誰敢搶藥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