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
村里種麥子少的人家已經開始在曬場碾壓麥子了。
谷向笛天還沒亮就起來背麥子去了,昨日麥子割完還在地里放著呢。他家沒牛車,農忙的時候有牛車的人家都緊著自己家里用,不會租出去的。
美美睡了一晚上的胡老爺又來圍觀了。
看見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他就高興。
然后就看見谷向笛在用籮筐吃力地背麥子。
胡老爺開口道:“你這么背可不行,這得背到什么時候去,家里應該做個手推車,或者人拉的架子車,一車也能拉不少。”
麥子本來就占地方,籮筐里一次才能背多少,這一天得跑多少趟才能弄完。
“手推車?架子車?”谷向笛不解。
這是什么車?
這回換胡老爺不解了,“這東西我還以為老百姓都有呢,塔城離京城這么近,也算是豐衣足食的,怎么就沒有?”
司農處那兒自從齊玉瓚登基之后,弄出來了不少利國利民的好東西,已經在全天下推廣了,怎么可能沒有。
正因為如此,他這個太上皇才能安心享樂。
不過仔細想想,他來村里這么多天了,好像確實沒有看見村民用這種車子。
“你們這兒的父母官是誰?他可是個好官?”胡老爺換了話題。
“是郝大人。”
至于是不是好官,谷向笛不說了,禍從口出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胡老爺也不問了,“這種車子是我以前在別處見過的,當地的百姓都在用,你們村的木匠在那兒?我畫個圖讓他們做一個出來!”
“木匠在鎮子上,在他那打一個東西不便宜,家里的桌子凳子都是我自己打的,胡老爺就不麻煩你了,我多背幾趟也就背完了。”
谷向笛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笑著開口。
昨日幫忙割麥子已經夠麻煩了,他哪里在好意思麻煩別人。
胡老爺轉頭看跟著他出來的兩個暗衛,“你們有沒有會木匠活的?幫忙做一個,這讀書人也怪不容易的。”
自從考教過谷向笛的學問之后,他覺得這小子是個可塑之才,心性也比較堅韌,說不定將來也能有一番作為,如今也怪不容易的。
暗衛又面面相覷。
他們只會打打殺殺,這一趟跟著太上皇出來也太不容易了,又要割麥子,又要做木匠活,難不成以后這些得專門學?
“你們要是不會弄問我那大女兒,她肯定會。”胡老爺就是篤定溫巧娘會。
他這個便宜女兒啊,深藏不漏,他都沒看透過。
暗衛留下一個,另外一個去做木匠活了。
這東西原來就是她畫出來送給阿瓚的,溫巧娘指點暗衛上手。
這暗衛也是個聰明的,學起來很快,就連溫巧娘都覺得當暗衛實在是屈才了,要是做個木匠也能養家糊口。
還沒到晌午,文氏來了。
“胡大小姐在家嗎?”
溫巧娘讓冬雪把人請進來上茶,“是谷夫人啊,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
“昨日麻煩你們了,剛才又聽說胡老爺要幫忙做什么車子,我這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思來想去應該好好謝謝你們,這個是我自己做的,想著肯定配大小姐。”
文氏打開隨身帶的包裹,里頭是一件緙絲做的衣裳,十分精美華麗。
這件衣裳是她精心做出來,打算留給未來兒媳的。
昨夜看透了兒子的心思,今日這件衣裳提前拿出來。
“漂亮。”溫巧娘眼睛一亮。
女人都是愛美的,溫巧娘自己也不例外,這件衣裳極為復雜華麗,看著就讓人眼前一亮。
“這是蘇杭那一片的手藝吧,聽說只有文家的女子才會……”溫巧娘說到一半,突然看向文氏。
聽聞杭州有文氏一族,族中女子會緙絲,價值千金,不外傳。
文氏,不就姓文嗎?
“聽說胡老爺是生意人,這緙絲的手藝,我愿意送給胡小姐。”文氏見溫巧娘喜歡,也笑了。
溫巧娘實在是些驚訝:“谷夫人應該清楚,你憑借這個手藝應該能賺很多錢,這也要送給我?”
文氏有這樣的手藝,但凡開一個繡房,收幾個女子來,也不至于把日子過得這么辛苦。
“錢哪里有賺得夠的時候,我一個婦道人家,只想讓我的兒能好好讀書出人頭地,至于其余的,就不是我該操心的事了,現在我只問的是胡小姐喜不喜歡。”
她當年從文家九死一生逃出來,就再也沒用緙絲賺過錢,這些年養兒子長大也是做一些普通的刺繡賺錢,或者接一些縫縫補補的活。
唯獨這次文氏想讓兒子如愿一次,這才帶來了這件衣裳。
原本這件衣裳應該是兒子金榜題名洞房花燭才會拿出來的。
溫巧娘的手從衣裳上收了回來,“谷夫人真是好眼光,你的這份心意我收下了,回頭也必然會回報的。”
看著桌上出現的十萬兩,文氏原本詢問的話到了嘴邊了,看著溫巧娘臉上的笑又咽下去了。
低頭聞見了面前的茶香,文氏低聲道:“說了是送給胡小姐的,我不收錢。”
文氏喝了茶起身走了,眼神有些落寞。
前腳剛走,后腳飛鸞郡主就帶著蕭芹來了。
“三嫂,她做什么來了?怎么這么快就走了?”
溫巧娘將銀票重新收了起來,看向飛鸞郡主,“出門在外,你應該叫我什么?”
“大姐!”
“嗯,這就對了,谷夫人為了感謝我們幫忙,所以特意送來了一件衣裳。”溫巧娘喝著茶,包裹就放在旁邊。
飛鸞郡主看見包裹里的衣裳立馬就眼睛亮了,“哇!這衣裳可真漂亮!”
“這上面好像不是刺繡,這是什么?”
“這是緙絲。”
溫巧娘一提醒,飛鸞郡主想起來了。
“這衣裳我見過,小時候先皇后穿過,沒想到一個鄉間婦人,也會這樣的手藝。”
這緙絲的手藝都快失傳了,以前的時候可是皇室貢品。
“三嫂,她送你這衣裳的目的是什么?”一旁的蕭芹問道。
“她說感謝我們的人,昨天幫忙收麥子,就送給我了。”溫巧娘用手托著下巴。
蕭芹皺眉,應該不止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