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河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說道：“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做這種事，能在街上偶遇，純粹是因為我們有緣。”
柳小茹又說道：“更巧的是，我們東西買完了才偶遇。”
程河看了一眼張蕓娘手里的大包小包，她們又是買衣服又是買金銀的，一般人消受不起。
“小茹，有沒有買到合心意的東西？若是沒有，我陪你再去逛逛。”程河嘴上說著好聽話。
柳小茹又不是真的撈女，她現在看到這人就覺得煩，要不是程河在縣里有些勢力，她早就翻臉了。
恰巧此時，隔壁關撲的那個攤位上，攤主忽然叫喚道：“瞧一瞧，看一看，我將壓箱底的寶貝都拿出來了，金羊！十文錢，只要十文錢，就有機會帶走這只金羊！”
被攤主高高舉起讓眾人觀賞的那只金羊約莫小拇指大小，肉眼估算約莫只有0.2兩金子重，換算過來，大概價值二兩銀子。
關撲大多是用十文錢的賭注搏百文錢的獎品，攤主拿出價值二兩銀子的獎品，屬實算得上是下血本。
當然，這種重頭獎也只有一份，想要得到的概率也極低。
妞妞忽然一臉激動，說道：“娘，我要玩這個！”
張蕓娘眉頭微皺，任憑旁人說破了天，在她眼里，關撲就是賭博。
“乖寶，這是大人玩的，小孩子不能玩。”
妞妞一臉低落地低下頭。
程河不舍得花大錢，但這種小錢卻很樂意充大頭，對著妞妞說道：“妞妞，你叫我一聲姨父，我花錢請你玩關撲，好不好？”
小姑娘聽到這話，秀氣的眉頭擰成一團，說道：“我為什么要叫你姨父？”
柳小茹不高興地說道：“沒影的事，你為什么要說給小孩子聽？也不怕污了她的耳朵！”
程河卻將她的不高興理解為害羞，說道：“這都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妞妞也要改口呀。”
柳小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再這樣壞我名聲，我就去衙門告你！”
程河還以為她在耍小性子：“好好好，我不說了就是，你別生氣，都是我的錯。”
柳小茹以前看程河伏低做小只覺得甜蜜，如今再看他這種作態，卻恨不得當場吐出來。
她甚至想不明白，為什么當初自己會看上這么個玩意。
“妞妞不用管他，你想玩關撲，我給你付錢。”柳小茹拉過妞妞說道。
妞妞嘆了口氣，小大人似地說道：“為什么你們都覺得我沒錢？”
柳小茹一愣，剛剛妞妞哀求張蕓娘的樣子，半點都不像有錢呀。
張蕓娘解釋道：“她想要我同意而已。”
柳小茹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我們妞妞真是個乖孩子，你看上了攤位上的什么東西，我去給你撲回來。”
程河也在一旁說道：“我也可以幫你撲，我精通關撲，十次能中八次。”
妞妞搖了搖頭，說道：“我想要的，還是我自己撲才好。”
柳小茹伸手輕輕地捏了捏小姑娘白嫩的小臉蛋，問道：“人小鬼大，你想要什么？怎么就非得你自己撲？”
妞妞歪了歪小腦袋，指著攤主手里的金羊：“我想要那個。”
柳小茹嘖嘖一聲，說道：“小姑娘，你的心思還不小呢，直接就奔著人家攤位上最值錢的東西去了。”
妞妞解釋道：“我屬兔，柳姨你就給我買了一只金兔子，柳姨你正好屬羊，我也想送你一只金羊，給你祈福。”
柳小茹聽得這話，她的心仿佛被什么燙了一下。
小姑娘眼神純凈，嘴上卻說著抱怨的話：“可惜沒有別的屬相，我就可以給爹娘爺奶還有哥哥們都贏一份！”
妞妞一片好心，張蕓娘覺得自己也不能將規矩定得太死，說道：“這次就算了，我給你撲三次的機會，下不為例。”
妞妞高興得要蹦起來。
程河在一旁看著柳小茹感動的模樣，他沒想到一個小姑娘都比自己會哄人。
“妞妞，你是小孩子，旁的時候我都讓著你，這花錢的事讓我先來，我也想給你柳姨祈福。”程河覺得自己要是能搶在妞妞前頭將金羊贏下來，還不得將柳小茹給迷死！
若是過去，柳小茹說不定真覺得他體貼，覺得他這么做保住了妞妞的小金庫。
但現在，柳小茹只覺得程河跟孩子搶東西，屬實令人作嘔。
因為出了金羊這個大彩頭，哪怕攤主將關撲的賭注從十文提到二十文，他的攤位前依舊擠得水泄不通，一群人擠破了腦袋往里沖，都覺得這個幸運兒是自己。
但圍了許久，里面只傳出來各種遺憾的“哎呀”聲，以及攤主拱火的“馬上就能出金羊”“肯定就在下一注”之類的話。
程河在外圍高聲喊道：“我撲十次！”
攤主聽到這話，趕忙推搡圍觀之人：“快讓一讓，大主顧來了！”
人群硬生生擠出一條路來，供四人走了進去。
程河只花了兩錢銀子，就享受到所有人的注視，他覺得哪怕什么都沒撲到，這錢花的也值了。
然后他就真的什么都沒撲到。
關撲的大獎是金羊，但也會有一些幫人回本的小獎，比如一份糕點、一把扇子、一塊頭巾之類的小東西。
別說糕點了，程河撲了十次，就連最便宜的頭繩都沒撲到一根。
“哎喲，這位相公的運氣可真差。”
“你還真別說，剛剛我看了他好久，烏云罩頂、印堂發黑，看著就晦氣得很。”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紛紛，程河卻越發上頭，他就不信自己什么都撲不到。
“再來十次！”程河喊道。
這次的關撲模式是飛鏢轉盤，轉盤上繪了不同圖案，攤主轉動轉盤，買撲之人投擲飛鏢，射中什么圖案便得到什么獎勵。
攤主見程河已經上頭，笑著將轉盤上他剛剛射出去的飛鏢拔了下來，送到程河手上。
轉盤再次轉動。
程河手上的十把飛鏢很快又空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程河眼睛都紅了，他也不是第一次玩飛鏢轉盤，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晦氣。
程河一回頭，就看到柳小茹抱著妞妞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他心一橫，說道：“再來十把，不，二十把飛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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